靳惟用袖子蹭干净眼中的水汽。他要想办法,不能让小孩一直这么烧下去。

可是,既不能请太医,他又不懂药理,该怎么办?

[12345。]

系统期期艾艾道:[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宿主一呼唤我,我就觉得没好事。]

[我要退烧药。]

[本系统没有商店兑换服务。]

[那就给我搞一个退烧的药方。]

[我真的不懂医术嘤嘤嘤。]

[敲起你的小键盘帮我查一下。]

[……]12345决定换个方向,[宿主其实大可不必担心,他可是后期重要配角,你就是放着不管,世界也不会让他死的。]

靳惟会不知道吗?

他知道的。

可他依旧害怕。怕在哪个自己不曾注意的细节上,导致奉黎被提前宣判了死刑。

[给我药方。]靳惟耍赖道,[不给我就不干了。]

[人生啊,没滋没味,只能任由别人摆布,活着做啥呢?]

[可是,]12345欲哭无泪,[万一被老大知道说不定我要回炉重造的。]

靳惟道:[你就不会删一下浏览记录吗?再说了,看个药方多大的事,值得你老大专门来查?]

[你如果是自己感兴趣看个热闹就算了,可你是要用这方子救人!要改剧情的啊!]12345气得都要哭出来了,[我怎么这么苦命啊,摊上/你这么个宿主。]

靳惟不为所动,道:[你都说了,奉黎肯定不会死,救个不会死的人,改什么剧情了?]

[……]12345沉默了片刻,[你说的好有道理。]

靳惟拿到药方,火急火燎地赶到太医院,准备偷点药材。刚翻进院子里就听咕噜噜的沸腾声,一股药味扑面而来。

[这是有人熬药?]

靳惟寻思着,自己熬药也没锅,反正要“借”,索性借全了。

于是转身摸到熬药的地,一个小太监正蹲在那收汁。恰好另外一个小太监进屋,见到打了个招呼:“这大晚上怎么还在这煎药?”

“我家娘娘受了风寒,晚上烧了起来,等着喝药呢。”小太监道,“你呢?”

靳惟蹲在窗户边,心道:哎哟,这不巧不是~

“主子要折腾什么药膳,差了几味。我今儿刚忙完,这不赶紧过来取,不能耽误明早的事。”后来的小太监说着,已经将药材打包好了,“我先走了。”

“哎,我也快好了。”小太监起身转了一圈,一拍脑袋,“我碗呢,哦哦,搁大堂了。”

他赶紧出去拿食盒。前前后后不过半分钟的时间,一回来,那么大个药罐子就没了。

小太监当场就懵了,在屋里翻了半天也没找着,急得直跺脚:“这这这,这年头怎么还有人偷药呢!”

他不敢嚷嚷。他家娘娘向来喜怒无常,被知道了少不挨一顿打,还是赶紧再熬上一锅,快点送去。

靳惟把药喂下,看着奉黎捂出了一身汗,热度退了下去,这才安心。他正准备回去,又听小孩哼哼唧唧地翻来覆去,多半是衣服汗湿了不舒服。

他担心冷风一吹再烧起来,赶紧去院子里打了盆水,帮奉黎把身子擦擦。衣服一脱,靳惟就被小孩身上的淤青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新伤旧伤叠在一起,几乎看不到好的地方。湿帕子刚碰上,小孩就抽抽着想躲。

靳惟折腾了半天才擦好,给奉黎换了身干净衣裳。

12345催促道:[宿主,没时间了,你要暴露了。]

靳惟也急,把衣服放到盆里,随口答了一句:“知道了知道了,这就走。”

他弯着腰,没注意到床上的奉黎睁开眼睛,木呆呆的望了过来。像是醒了又像是迷糊着。

靳惟放完衣服就急吼吼地往回赶,他刚从窗户翻进去,把夜行衣上衣脱下,换班的宫女就来了。

年长的宫女见另外一个小宫女睡着了,气得直接一巴掌打了上去,低声骂了几句:“人要是不见了,你脑袋也别留着了。”

小宫女捂着脸,一肚子委屈:“没,我、我我之前看了。”

两人说着就要往屏风后面过来。

靳惟满头大汗,夜行衣的裤子还没脱。关键时候,他灵光一闪,忽然大喊了几声。

两宫女听到愣了一下,快步走了进来:“侍君,怎么了?”

靳惟坐起身,一脸的惊魂未定,擦着额头的汗,喘着粗气道:“不妨,做了个噩梦。”

年纪小的宫女有点直,张口就问:“侍君做了什么噩梦?”

“我梦见,”靳惟顿了顿,“梦见边关失守,胡奴的铁蹄在南燕肆虐,遍地都是百姓的尸体,漫天的大火烧着屋子……”

靳惟原本只是演戏想糊弄两个宫女,可说着说着,便想起了那次出征的事情。

他看着自己的手,声音渐渐低了下来:“我捡了个脏兮兮的布娃娃,却找不到它的主人在哪……”

年长的宫女听了两句,便没了心思,倒是小宫女眼眶红了起来。

靳惟见瞒过去了,装模作样的扯了扯领口道:“我出了一身冷汗,有些难受,想洗个澡。”

“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

小宫女跟着出去,快走到屏风的时候,突然回头看了一眼好像还没回过神的少年。

靳惟听着她们都走到了外面,才鬼鬼祟祟的脱下夜行衣的裤子,团吧团吧藏了起来。

[看不出来,宿主还有些急智啊。]系统感叹道。

靳惟靠着床架,心脏跳得震天响:“别了别了,再来一次我可能会当场去世。”

奉黎从睡梦中醒来,觉得身上清爽,低头发现自己的衣服换了,屋里隐约还能问到药味。

“阿惟。”小孩捏着衣角,许久自嘲地笑了笑,“应该是摩洛伽来过。”

他从床上跳下来,把所有窗户打开,方便让药味散去,端起盆里的衣服走到井边,自己搓洗起来。

靳惟在门口伸了个懒腰。

昨晚担惊受怕的忙了半天,洗完澡后回笼觉不知不觉睡久了,早膳拖到巳时才吃。

年纪小的宫女站在一旁等着吩咐。

他刚出门,那小宫女就跟了上来:“侍君今天准备去哪里?”

靳惟道:“随便逛逛。”

这几日他试探了一下,目前为止他不能去的地方有后宫娘娘那片住处——正常,毕竟他的小弟弟还安然无恙。

皇上的卧室书房等等那一片——正常,万一自己看到什么不该看的怎么办?

辛者庭,就是关押犯事的宫女太监的地方——正常,怕那些人冲撞了他,或者乱说话。

御膳房、太医院这类的地方,倒是不拦着。不过不让久呆,会被催着离开。——正常,本来就是闲杂人等不让进的,况且万一出点什么事,他也说不清。

可以随便的晃悠的,就是御花园这类景点。

不知道冷宫会被归在哪类。

靳惟走着走着,冷宫就在眼前了。他停下脚步佯装不知问道:“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破旧?”

小宫女道:“回侍君,此地是冷宫。”

“哦,关犯事的娘娘的地方是吧。”靳惟压低声音,一副八卦的语气问道,“现在有娘娘关在里面吗?”

“最后关的那个娘娘死了有一两年了。”小宫女也跟着小声道。

“那我能进去看看吗?”靳惟试探道,“我还没见过冷宫是啥样。”

小宫女神情一变,慌忙摆手:“不行,侍君怎么能去那里,多不吉利。”

靳惟笑了笑,没有坚持。

他本来也不觉得自己能进去,可以路过已经挺不错了。

靳惟快走到门前又停了下来,故意提高声音道:“哎,你看墙角这花,是不是芍药啊?”

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奉黎动作一顿,扭头看向门口。

小宫女看了看日头,想着这个时间皇子们应该都去上课了。

她心中稍定,道:“回侍君,奴婢不认得。”

“无妨,我也就是看着像,瞎认的。”靳惟笑了两声,不再逗留。

他慢慢走过冷宫门口,约摸过了五米,靳惟暗暗将腰间的的玉佩带子解开,玉佩咕噜噜地滚了出去。

小宫女立刻去追玉佩。就在这时,少年扭过头,视线对上从门口探出脑袋的小孩的双眼。

靳惟勾起嘴角,眨了下右眼,无声道:“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