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惟摸了摸下巴:[他不是一直在跟我对着干吗?]

[……]12345无语道,[宿主,你要点脸成吗,那明明是你一直在搞事情。]

系统说的出手,自然不是指简单粗暴的,世界操控小顺子往靳惟床底下扔了个稻草人。

而是在他们毫不知情的地方,插入了一些他们不知道剧情,煽动了某些人情绪,以此达到它的目的。

这种干扰的好处是不动声色,防不胜防;缺点也很明显,人心难测,战线太长,容易拉胯。

幽澜庭一无所获,奉朝章不好借机发作什么。

不过在他看来,小顺子只是听到西庭发生的事情,想到靳惟反常的行为,一时情急或者想要邀功,才会避开夏荷,直接先他汇报。

所以燕帝只是斥责了小顺子几句,便离开了。

当然,至于小顺子会不会被少年为难,甚至动用私刑……

一个小太监什么下场,哪里值得他多费心思。若是不小心死了,那就换一个来监视就是了。

靳惟坐到椅子上,敲起二郎腿,似是悠闲自得地晃荡着,随手拿起一个橘子剥了起来。

小顺子心里七上八下的,犹豫了许多,“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夏荷,莺儿和小喜子站在旁边,神色各异地望着小太监,没有一个人开口求情。

靳惟不紧不慢地,一瓣一瓣地吃完了橘子,点了点头:“真甜。”

“明明送来的橘子是甜的,”他意有所指道,“怎么送橘子的人变苦了呢?”

屋内又静了下来。

小顺子此时更紧张了,身体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

少年忽然哼起奇怪的小调,手指按着节拍敲打着桌子。

声音并不大,可每一下都重重地敲打在小顺子的心上。小太监张嘴似乎想说点什么,可视线瞄到夏荷时,又咽了下去。

靳惟正好哼到“好运来”的最后一句,停了下来,说了一句好像毫无关系的话:“我们之前种的桃树怎么样了?”

小喜子有些受不住这气氛,立刻道:“那桃树长得可好了,说不定明年就能挂上果。”

瞎说,桃树至少也得三年结果吧。

当然,少年并不是真的关心这个。

“既然长得不错,固定的树枝也可以拆了。”靳惟笑道,“对了,记得把绳子解给我。”

小喜子觉得莫名,不过他还是照着少年的话做了。

绳子很快被送到了靳惟的手上。他摸了摸破损的边缘,已经没有最初刺疼的感觉。毕竟风吹日晒这么久,没烂掉已经不错了。

小喜子道:“侍君,这绳子太旧了,您要是有用,我帮您重新找一根新的。”

“啊,我不是要用,只是突然想起个事情。”靳惟拨弄着绳子。

夏荷疑惑地看了过来。

“当初我刚拿来的时候,被绳子伤到了手,我以为是绳子太粗造成的。”少年猛得握住绳头,用力搓了搓,然后摊开,“细细想来,我这种满手茧子的人,怎么会被一条麻绳划伤。”

小喜子不太明白侍君为什么说这些,旁边的夏荷却已经变了脸色。

“我一直觉得,皇宫这种地方,就算借你们几百个胆,也不敢动那些不能动的心思。”靳惟敛下笑意,“顶天了也就是暗搓搓欺负欺负不得势的主子。”

“巫蛊之术啊,”少年站起身,“都可以直接要了我的脑袋……”

“不是的,”小顺子还是开口了,他急得都哭了出来,“小的没有要害死侍君的意思,只是、只是……”

小太也监知道,自己这一开口,事情就要走向另一个方向了。不变的是,他哪一边都不可能平安脱身。

可他难受,看少年失落的模样,到底没有忍住,没有继续装傻。

“我当然知道,毕竟我们之间能有什么非要你死我亡的事呢?”靳惟笑了一声,“一个皇上的生辰,一个皇后的生辰,他要害死的何止是我。”

“大家一起在冷宫里住了段时间,我承认多少是处出点感情了,也多教了点东西。”靳惟深知,谎话要夹杂着真话说,才更可信,“也不知这次是我拖累了七殿下,还是七殿下捎上了我。”

“不管哪一种,你区区一个小太监要是能有这般通天的手段,那怎么会是小顺子,都得称一声九千岁了。”

“说吧,是谁让你把稻草人扔我床底的?”

小顺子抖如筛糠,涕泪横流,支支吾吾了半晌,最终没有说出那个人的名字。

靳惟皱了皱眉:“你很恨我?”

小顺子赶紧摇了摇头。

“你被人拿住了什么把柄?”

小顺子又摇了摇头。

“那就是,”少年冷着脸,一字一顿道,“你被人威胁了?”

小顺子这次没摇头,只是哭得更凶了。

“算了,你起来吧,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就算我不收拾你,你身后那个人怕是也不会轻易放过你,自求多福吧。”靳惟不动声色地将莺儿摘了出去,“可怜七皇子没我这么好运,捡个扣子捡居然从床底捡出个稻草人。”

“不过,皇家的事,轮不到我这个侍君插手,冤不冤枉又与我何干。”

他再暗示自己与奉黎的感情也没有太好。

“就像这绳子,你猜它背后又是什么故事呢?”少年抬手丢进了暖炉里,“然而不管什么故事,谁被陷害了,谁是得利者,都不会让一根被时间洗去了所有痕迹的绳子捆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请它永远成为秘密吧。”

夏荷此刻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小喜子还有点懵,但也隐约窥视到了这些话背后的一角。

“我只想安稳平静地过日子,对宫里的事情,没有任何兴趣,也没想掺和进去。”靳惟替这场戏画下了终点,“希望你们记住。”

围观全程的12345忍不住感叹道:[宿主,你真哔——能演。]

“莺儿,咱们这有柚子吗?”少年故意找了个话题,打破屋里沉重的气氛。

“柚子?”根据以往的经验,莺儿立刻机智地问道,“侍君能描述一下什么样吗?”

“就是大概这么大,”靳惟比划道,“里面的果肉长得和橘子很像,但是口感硬些,里面的果肉粒也更大。”

“侍君说的,是不是香栾啊?”

“我也……不确定,”在知识盲区里畅游的少年觉得,这种时刻最好的办法就是,“现在有你说的那什么香栾吗?你帮我要一个吧。”

“好,侍君稍等。”莺儿说完,下意识看了身旁的宫女一眼。

夏荷慢慢眨了下眼,表示同意,她才离开房间。

“莺儿,不急,你再帮我看看有没有点心。”靳惟往前探了探身子喊了一声,远远听着小宫女应了一句,才重新坐好,随手从身后抽了个话本翻来,“你们都忙去吧,以前做啥现在照样做啥,”

夏荷等的就是这句话,她恨不得立刻飞到燕帝面前,汇报自己听到的惊人消息。

小喜子赶紧躲到院子里,装模作样地洒扫起来。小顺子跪了许久,几番欲言又止,见靳惟不再搭理他,默默离开了房间。

屋里剩少年一人,他合上一个字都看不进去的传奇话本,只觉得心脏瞬间剧烈地跳动起来。

[过奖过奖,其实我挺紧张的。]靳惟终于有空分出神回应系统的话。

这是一步险招,宜早不宜迟的险招,但是靳惟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可以救下奉黎的方法。

能不能达到他要的效果,还要过几日才能知道。

奉朝章在盛怒之下,九成会依着他的计划,去收拾陷阱里的两只猎物。但只要他冷静下来,一定会怀疑到他身上。

怀疑他今天的举动,怀疑他猜到了多少事情,怀疑他是不是在背地里谋划什么……

到时,曾经那些不起眼的破绽,会被无限放大,让奉朝章如鲠在喉,不杀不快。

这个除夕,他可有的忙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白天事情有点多,晚上才开始写,然后我时速又特别垃圾,所以更新很迟,见谅。

小天使们七夕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