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父到底还是决定接受徐掌院的邀请,继续回青山书苑教书。

不想这事,又在二牛村引起了一阵轰动。说陈家如今全面恢复也不为过。

一时间,越来越多的媒人登门,想帮陈宁宁说一门好亲。

陈母倒是热心接待了她们,只是女儿婚姻大事,她也不敢随便做主。

这种时候,便轮到宁信出手了。

他总能找到一些渠道,打听出男方种种错处来。回头再跟父母一说,那门亲事十有八九便不成了。

为此,陈宁宁没少夸赞宁信小小年纪,竟是如此可靠。可她却不免开始琢磨,还是早早想个万全之策,脱离这桩麻烦事才好。

再说陈宁信,小小的年纪,总有着操不完的心。

除了姐姐的亲事,他还要担心半山庄子的事。

也不知家里人怎么想的,居然都昏了心,支持姐姐买庄子。

陈父说:“以后为父便要去教书了,家中又添了进项,大可以填补那庄子的亏空。”

“……”父亲简直就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那么多人哪有那么容易养活?那块土地根本长不出庄家,那些佃农都在吃草哩。

陈母则是笑眯眯地拢着陈宁宁的头发,对宁信说道:“先前咱们院里也种不出东西。你姐接手后,如今又如何,都变成了花园了,还能有菜吃。那半山庄子想必就缺个你姐姐这样擅种植的。

何况宁儿也说了,她读了许多书,看出那座山是块儿风水宝地。宁信你在村里打听着点,找个合适的机会,先把那庄子买下来再说。”

“……”不知何时起,娘居然变成这般模样。好似只要姐姐说的话,她都要跟着摇旗呐喊似的。

再看向长兄,却发现他身上带着一股凡事有我的狂霸气场。

宁信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哥,你怕是病还没好吧?

他不死心又劝了几回。无奈父母兄长都一口咬定,买,买,买。

宁信无奈之下,只得死盯住那庄子,想以最低价拿下来,能省下一笔是一笔。

为此,他没少打听消息。宁信小小年纪,便自觉扛起了家中经济重坦。

他蹲在一帮半大小子中间长吁短叹,竟如同小老头一般。

也就在这时候,他又见到了半山庄子里,名叫青蒿的小男孩。

那小孩生的虎头虎脑,本就让人印象深刻。也是因为上次陈宁宁救了香儿,两人混了个眼熟。

青蒿也是来抓鱼的,初时也没想跟宁信打招呼,形单影的,用得工具也十分古怪,竟是一根削尖了头的木棒子。

初时,村中的孩子都不愿意理他,那孩子既不上前,也不搭话。

宁信见他有些可怜,便主动拉着青蒿一起玩。他一贯是个好人缘,其他孩子倒也没反对。

一来二去,这两人便混熟了。

宁信又从青蒿那里,打听了许多信息。比如半山庄子二百两已经算是低价了,从前造庄子的价钱都不止四百两。

只是很多人兴冲冲来看庄子,可到庄上一看,便歇了心思,再也不愿意买它。

主人家又急等着用钱,这才一再降价。

宁信心中暗道:如此说来,更该让姐姐也去那庄上先看看。说不定,她反倒醒悟过来,决定不买那庄子了。

宁信也算是个行动派,便跟青蒿说,想去他家里看看。

青蒿瞪着圆滚滚的眼睛,扑闪扑闪看着他,很快便点头同意了。

回到家中,宁信又跟陈宁宁说了,打算去半山山庄去找他的新朋友青蒿玩耍,还问陈宁宁去不去。

陈宁宁也正想去探探那庄子的深浅,便点头答应了。

正好她这几日磨豆子,又做了不少豆饼豆糕,便包好了带上做礼物。

宁信眼巴巴看着姐姐装了那么多好吃的点心,心中暗叫一声:亏了,这次可亏大了。只盼着姐姐真能省下买庄子的钱。

姐弟二人收拾好了,便出发了。原本宁远觉得不放心,想跟着他们一起去。可他却已经跟人约好了,要去打听殷家军的事。

宁信便说:“大哥放心,青蒿外公便是那里的庄头,大小事情,全由他做主。如今我跟姐姐去他家,定能护我们平安。”

宁远这才答应了。

一路上无话,姐弟俩个很快就上了山,又走到那片象草从前。却见青蒿和他哥哥菖蒲以及香儿正等着他们,背篓里早已装了不少野菜蘑菇。

一看见他们来了,青蒿便冲上来对宁信说道:“总算等到你们了,外公说了要请你们吃好的,今儿他来主厨,中午都没让我吃饭。走吧,快些跟我们回去。”

宁信看着筐里那些草,暗道:“亏得姐姐有先见之明,装了不少点心。到时若吃不下草,也可以吃点心充饥。”

因而笑眯眯地搂住青蒿又说道:“好,快些去吧。”

青蒿又给他兄妹和陈姐姐弟做了介绍。

原来香儿也有正式名字,叫作沉香。

陈宁宁心中暗道,这一家人倒是有趣,都是用药材做名字。

香儿本来就感激陈宁宁前几日救她性命,此时又见姐姐性格这般温柔随和,于是便上前握住了她的手,嘴里直叫姐姐。

两个女孩很快便聊在一处。

香儿说:“姐姐别看这些草,吃起来其实很美味。”

陈宁宁点头说道:“我对种菜也有几分了解。这种野菜熬粥也十分好吃,拿来做馅料更是极品。”

香儿听了这话,越发拍手说道:“姐姐果然有见识,不像村里那些女孩,都以为穷得解不开锅才吃草,却不想他们错过了难得的美味。”

陈宁宁又看了香儿两眼,这才发现她生了一张苹果脸,浑身上下都有些圆润。

虽说穿着一身破旧衣服,可端看这气色,实在不像是穷得吃不起饭的。

正想着,却见香儿随手从树枝上摘了一个野果,就要往嘴里塞。

菖蒲本来还觉得尴尬,也不好意思跟陈宁宁说话,却一直暗中注意着妹妹的动静。

此时一看她又乱吃东西,连忙打掉了香儿的手,又骂道:“前几日的事你忘了。娘都骂过你了,就算嘴馋,你也不许往嘴里胡乱塞东西吃。”

香儿面上一红,连忙说道:“爹不是说了,要好好帮我调理身体。往后我想吃啥便吃啥,再不用提心吊胆的。更何况我不过摘了一棵野梨子,在家里也能吃呀。”

菖蒲忍不住说道:“咱爹的话能信吗?他那半吊子医术,能救得了谁?毒死人还差不多。你忘了前些日子,刘叔打得他满山跑了?”

“……”香儿顿时无语。

正在这时,青蒿突然开口说道:“轻一点,那边草丛里有动静,应该是咱们套着活物了。”

陈家姐弟被吓了一跳,却见青蒿几步冲进草丛里,不大会儿的功夫,便提着一只肥兔子走了出来。

他又笑嘻嘻地说道:“宁信,又有加餐了,回头让外公烤了,肯定很好吃。”

陈宁信一看那大肥兔子,便有些傻眼。

这庄上的人不是都快穷死了,饿死了,怎么随便就能套只兔子打牙祭?

他不死心,跟着菖蒲又钻进林子,却见菖蒲手脚灵活地又下了一套。用草绳打得绳结却十分古怪,并不是平日里常见的。

菖蒲倒也不想瞒他,瞥了宁信一眼,便说道:“这山里虽然不容易长粮食,可这活物倒也不少。上次来看庄子那人,半路上遇见一头野猪,被追得满山跑,吓破了胆子,便再也不来了。”

“……”宁信心话说,有野猪你们兄妹还到处乱跑。他正想着回去跟姐姐告一状。

菖蒲似乎看穿了他的想法,又咧着嘴说道:“我们兄妹从小野惯了,不怕这些野物。你且放心,我们兄妹自会护你们安全。”

“……”宁信越发觉得这些人古怪。倒像是不小心便上了贼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