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不知怎么想的,按住了那张参九王的奏章,并没有发作?。

倒是太子听说此事,忙拖着病体?进宫来。他如今已经有些?站不稳了,下轿几步路还有太监搀扶着。

即便这样,他还努力帮着九王辩解。

大意说是说,九王如今做着罐头,纯粹是为了做军粮。也算误打误撞做上了这桩买卖。

就算他挣出些许身家,也是为了筹集军费。

他本就身体不好,如今更是面如白纸,脸也瘦得近乎脱相。

对于这个长子,皇上心中到底还存有几分?愧疚,几分?怜惜。再加上,对比其他不孝子,他如今就看太子和九王这两兄弟最妥帖。

不过是赚一些?小钱,还是为了军队考量。比其他不孝子实在强太多了。

因而,皇上非但没有申斥九王,反而把那些参九王的官员骂了个狗血淋头。

此事就这般高高抬起,轻轻放下。自此更加无人敢动九王的买卖。

京城众王爷心知,只要太子还留一口气,九王就如同得了免死金牌一般。

偏偏太子那般病弱,平日里根本就起不来。甚至几次病危,总能被太医想办法救回。

皇上那里摆明着,就是不想让太子现在死。非要留下他做个挡箭牌。

京城其他势力自然也不会找不自在。他们互相之间斗得十分?凶残,却没人敢对太子下手。至于太子那边,只等皇上驾崩后,再收拾也就完了。

倒是六王那边,自打上次被皇上申斥,又被迫娶了庶女魏氏为正妃之后,便如同折了羽翼一般,百事不顺。朝堂那些士大夫,也不在支持他。

六王厉瑫自然不甘心就此落寞下去。于是,几次三番想借别人之势,东山再起。

只可惜,前几次他都找错了方向,总想朝大长公主下手。

大长公主那边也不是吃素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让折了六王的一部分势力。丝毫不顾及她跟魏婉柔的情谊。

碰壁次数多了,厉瑫那边也就知道大长公主这边对付了。就连魏家嫡女也不曾在上京城里出现过,倒像是被公主藏了起来。

一时间,魏婉柔自然是没用了。

厉瑫也是病急乱投医,实在无计可施。便由谋士张焕想了个办法,诱惑了张老?将军的掌上明珠张玉芝。

那张玉芝本就一直对六王情根深种,当日里曾在众千金面前,揭穿了魏婉柔的真面目。

她本意是想阻止魏婉柔和六王结亲。哪里想到,魏婉柔那般无耻,竟然使出那般下三滥的手段。

最后竟还白捡了便宜,嫁给六王做了正妃。

张玉芝平日里,没少长吁短叹。一是恨魏婉柔无耻,二是为六王鸣不平。直说六王本是一朵好好的香花,到头来,竟插在了魏婉柔那坨牛粪上。

也合该闹出点是非来。

那日正值正月十五,张玉芝去看花灯,哪里想到,竟和家人走散了。又遇见纨绔子弟对她无礼,幸得六王把她救下,这才保住了清白。

自那之后,张玉芝便死心塌地,非六王不嫁。

家里不同意,她便绞了头发,去庙里当姑子。

闹到最后,张家不想把她嫁给六王都不行,名声都毁了。无奈之下,张玉芝到底嫁入六王府里,做了侧妃。

六王也是有心要笼络张家,在张玉芝进门后,简直就是豪宠。

一时间,张侧妃在王府势力大得很,说呼风唤雨也不为过。自然不把魏婉柔这正妃看在眼里。

可怜魏婉柔,算计了那么久。到底还是没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如今就连张侧妃的丫鬟都能指桑骂槐,阴阳怪气说出她的许多不是来。

一时间,魏婉柔到底是动了杀心。

六王府中,妻不妻,妾不妾,斗得厉害。

偏生那六王倒是在此事?中,占到了便宜。自此越发想尽办法,娶回了好几房妾。

甚至,连魏婉柔当初对待他的那些手段,都用上了。

只是这种事?情,当真不能做太多。

如今,那些有女儿的高门,都防六王防得紧。

至于厉瑫从前的皦皦君子的好名声,自然毁了大半。

很多人都曾在私底下破口大骂,六王不过是个好色之徒。从前只是沽名钓誉罢了。

皇上那边帝王心术,一心想着制衡。见老?六自己做下这般糊涂事?。可见不是个太聪明的。自然也就抬了抬手,没再打压他。

这样一来,六王总算是又站了起来,并且顽强地加入到夺嫡的队伍中。

至于空挂了王妃名的魏婉柔,如今却是王府中地位最低的一个。

她过的是什么日子,自是不必多说。

另一边,陈宁宁通过玻璃罐头赚了个盆满锅满。

跟厉琰一商量,自然又把这笔钱投入其他买卖中。

由于玻璃手艺如今算是彻底出来了,留在潞城,买个当地豪绅也没什么意思。

历琰一挥手,便让手下人,带着一批玻璃匠人,到上京弄了个玻璃坊,交由太子门下安排。

原本那玻璃罐头本就风头极尽,价格也不是普通人家能承受的。

如今上京的贵族家庭,又流行起给房子安装玻璃,整个屋子都会变得亮堂起来。

这风头一起,玻璃坊的订单,数不胜数。

这本来就是独家买卖,独家手艺。

再加上,陈宁宁还在玻璃坊弄了个独家黄金贵客(vip)制度。这就带上了一些?推波助澜的炫耀味道了。

一旦成了黄金客户,那就是有身份的意思。玻璃坊也会送上一套,独家制作,不外传不出售的精美玻器具一套。

据说这套东西都是西洋手艺人亲手所做。

尤其是那杯子,说它是夜光杯也不为过。用来喝葡萄酒更是另一种享受。

一来二去,权贵之家自然以成为玻璃坊的黄金贵客为荣。

太子便发现,小九不是找了个媳妇,他是招了一樽小财神回家。

对此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平日里没少给大长公主送礼。大长公主那边是第一个换上玻璃窗的。

好在公主如今也算想开了,倒也没怎么为难他们。

与此同时,宁宁那边,有了越来越多弗朗机的技术支持。再加上,她平日里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于是不断有新鲜东西造出来。

玻璃之后,他们终于弄出了马口铁。也开始用马口铁尝试着做罐头盒了。作?为军粮,自然没必要那么美观,结实耐用,防腐就足够了。

除此之外,做出水银镜子,就是另一份惊喜了。

告别铜镜之后,宁宁终于也能在镜子中,看清自己真正的身影了。她果然是个风华正茂的小美女。

这水银镜子,自然是女孩闺房中少不得的东西。

经由玻璃坊推广开来,自然又赚了一大笔。

可以说,宁宁这边当真算是财源滚滚。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能弄出一些?手工艺品来。

除此以外,就不得不提半山庄子的番薯了。

由于经过神仙泉的浇灌,那红薯种进地理,当年就获得了大丰收。

半山庄子自此就脱离了,采购粮食的困境。

宁宁一早便和陈轩商议过,他们虽然是买卖人,却都不愿意在民生?方面谋利。

宁宁从一开始便决定把番薯上交给国家,陈轩那边也没有意义。

只是一年也验不出番薯的好坏来。

到了第二年,宁宁又做了一件大事?,把番薯送到二牛村附近几个村里,

免费送番薯,并且有专人带着大家一起种。还保证等到来年半山庄子,会把番薯收过来。

同时,她也把番薯通过厉琰,送进了殷家军的驻地。想这种军队驻地,自然会开垦种粮。

一般来说,农民是不会轻易接受谋生?的粮种的。大家都已经习惯种稻子了。

可陈宁宁养猪,卖猪的事?情,早就在二牛村,甚至潞城里传疯了。又有早年陈宁宁给老?道士算过命那一说。

如今这二牛村附近的农人,都把陈宁宁当成小财神看待。

至于陈宁宁的前任未婚夫文秀才和他老?娘文婆子,如今都不爱出门了。

只要一出门,就有人对他们指指点点,说他们睁眼瞎,糊涂虫,眼皮子浅,错过了这么好一个财神儿媳妇。

那文婆子更是惨,也不知是急的,还是气的。

在陈宁宁卖小猪挣钱,在城里买了大宅,带一家人搬去城里那日,文婆子便中风了。

也就是她命大,竟然没有死,吃山野郎中几副草药竟然好了。可惜她那结实的身体,算是毁了。如今嘴歪眼斜,说话都不清楚。走起路来,更是拖拉着腿。

家务事自然也不能做了。

他娘俩如今只靠着文秀才的禄米过活。

至于娶媳妇是别想了。文婆子名声太差,出了名的刻薄,老?不死。但凡好点的人家,都不愿意把闺女嫁到他们家受罪。

更何况那文秀才如今也是个阴沉脸,吓人得很。

正因为有这一说,附近几个村子,几乎都信了陈宁宁,跟着她种起番薯来。

经过小范围内的推广,总算把番薯的事?情都弄清楚了。也积攒了大量的经验。

只可惜,想把番薯上交国家,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大庆朝的农民,早就习惯种稻子了。

你突然拿出一块土疙瘩,告诉人家这玩意能吃吃饱肚子,还好种,自然没人会轻易相信。

官府老?爷那边大概是历琰暗中使了力。当真认真收下了宁宁上交的番薯,又派了差官去村里看。

这才发现番薯产量果然惊人,而且蒸了也好吃,也能管饱。

再加上宁宁找书生?,写了一份番薯种植价值,以及推广意见报告书。

县官老?爷也觉得这种粮食作?物,果然值得种植推广。于是,连忙上报给朝廷。

只可惜,时机不太对。

皇上大病一场,生?命垂危,已经多日不能临朝。

年富力强的皇子们却在明争暗斗,都防着狼兄虎弟上位,自己落不得好。

一时间,各派势力开始混战,各种流言蜚语,爆黑料,挖疮疤,举报等行为,屡见不鲜。

几乎每日都有官员落马。

甚至,以八王为首的一派势力,联合了五城兵马司。已然做好了皇上一旦罢工,便逼宫的准备。

至于民生?国情政事,甚至于皇上身体,已然无人去关心。

还是太子拖着病体?,跑去皇上跟前尽孝,亲自侍奉汤药,自己累得差点断了气。

皇上跟前的老?太监也曾劝他休息。

太子却摇头说道:“父皇若是去,瑭也追随而去。除了父皇,这世上再无人疼我。”

老?太监只是感动不已。

别的皇子却懒得搭理他。

朝堂已然乱作?一团,也是太子拼命稳住朝政。

满朝上下皆知,依太子品行,才是当之无愧的储君首选。只可惜,太子被人所害,身体根基早已毁了,根本支撑不了许久。

偏偏那些兄弟没少趁乱给他难堪,太子甚至在朝堂之上,被逼的吐了血。一度病危,又被太医救回。

明眼人不免心中惋惜,太子怕是当真要和皇上一起去了。将来大庆落在这些?王爷手中,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呢。

就算这样,太子也批了奏折,让潞城县官,想办法推广番薯。

县官老?爷倒是张榜发了告示,招农民领番薯回家去种,只可惜成效并不好。

如今朝堂混乱,给的支持甚少。

官老?爷想破头,也没其他办法。最后只得求到陈宁宁头上。

陈宁宁之前便推广过小猪,如今猪肉养殖一起来,熙春楼自然开了几家分店。

不单单只是潞城,相邻几个省,也开始吃猪肉了。

只是论贵价猪,他们只认芳香猪。

就算上京城里,罐头、玻璃、镜子大卖那些事?情,众人并不会直接往陈宁宁身上想。

可陈宁宁在种地、养猪,如今在南方却是很出了名的。

再加上,宁宁靠其他技术,已经赚下了万贯家资。

推广番薯,她自然不能做事?不理。

陈父为人师长,又读了这么多年圣贤书。自然知道粮食对民生?的重要性。

因此,县官请求他女儿要推广番薯。陈父自然全力支持。甚至说道:

“即便买了咱们家里祖田和其他产业,也要把这事?做起来。”

宁宁自然是接受了老?爷的请托。

知县老?爷一看,陈氏父女如此深明大义,只是感动不已。

回到衙门,便让师爷帮忙拟定了本子,打算等到陈姑娘做出点实绩,就上报朝廷,给她请功。

这老?爷其实也不算什么清官。他有如此举动,多半是佩服陈家父女身上的风骨和气节。后有小半,却是因为九王明里暗里给陈姑娘撑腰。

说起这事?,又引出一段是非来。

原来,陈姑娘在做成芳香猪以后,潞城里上层人家,甚至官宦人家,基本上都动了心思。

想要把陈姑娘聘回家里,作?宗妇。

这哪里只是普通秀才家的女儿,分?明是下金蛋的母鸡。

况且,陈宁宁名声极佳,又是出了名的孝女。

只可惜,这些?人根本没有机会找媒婆,上门说亲。

紧接着,便爆出这芳香猪,原来早有九王入股。

陈姑娘所作?所为,背后皆是站着一个九王。

这还不算完,很快,便有不少小道消息流传出来。

那日,陈姑娘为了救父,跑到潞城卖玉,却被当铺掌柜所欺。

陈姑娘无奈之下,跑到街上,拦住军马求救。正好撞倒了九王面前。

九王那是只做军官打扮,问明情况,帮陈姑娘做主。又把那黑心当铺掌柜送了官,又出了一千两银,买了陈姑娘的宝玉。

自那以后,九王便觉得陈姑娘有勇有谋,对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潞城本就不大,后来两人再次相遇,九王发现陈姑娘性情温良,又极其聪慧,且有主见。便逐渐开始倾慕她。

甚至决定支持陈姑娘的买卖。

这段故事?听起来实在很像戏文话本。自然很快就在市井中,流传开来。

还有戏班子,想把这段故事?演绎出来,只是惧怕九王威势,还不太敢。

至于潞城那些顶级人家,到了九王面前,什么都不是。自然也就歇了那份心思。

至于陈宁宁那边,自然也听到了那些流言。

刚好厉琰也来看她。

宁宁便猫儿似的,眯起双眸,似笑非笑地问道:

“你这是把我那些营销手段,都用在了我身上了?该不会,你那里话本子都写好了,就差找说书先生?了吧?”

一时间,她都不是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笑了。

这算什么?终日打雁,反叫大雁捉了眼?好像倒也不能这么说。

这一二年来,她把买卖做得风生水起,自然便有些?上头。

特别是罐头推出来以后,她更是有种一切尽在我手中的雄心。

她这人做事?本就不太能分心,干什么都喜欢全力以赴。

虽然一直都把厉琰当男朋友,也算尽心尽力维持这段感情了。可说到底,她却还是把更大野心,放在生意场上了。

偏偏厉琰这人,跟书中所描述的疯批暴躁王爷,完全就是两回事?。

在宁宁面前,厉琰有胸襟,有气度,并不是那种只会把女人锁在身边的人。

相反,宁宁想要什么,他便给什么;宁宁喜欢做什么,他便放开手,由着她去折腾,并且全力支持,站在背后维护她。

这种相处模式,宁宁享受极了。

说白了,她有点欺负人。知道这个男人真心待她,便有点任性撒野。

大概她本性就是这么野,这么闲不住。也亏得厉琰有本事套住她。

就好像宁宁不管跑多远,再怎么撒花,也跑不出厉琰那个圈子。

正因如此,宁宁在享受做生?意带来的快意的同时,也很享受跟厉琰这段恋爱。

如今厉琰就算自爆了真正身份,她也能泰然接受。

尽管两人身份不对等,宁宁却有一种强大的自信。

假以时日,她定能成为站在厉琰身边的人。

只不过,这些?话从未说过。

也可能正因如此,厉琰感到不安。这才唱了这么一出大戏。

说到底,宁宁也没有恼了他,反而挑眉说道:

“就算你是王爷,我自认也能配你得起。我陈家女孩是不能做妾的。你若要娶我,还须得再等几年,只怕你不耐烦。”

厉琰一听这话,便有些?急眼了,连忙说道:“难不成你还不懂我的心?我此生也就跟你这只张牙舞爪的山猫儿纠缠不清。哪里还会去理会别的女人?我自然要娶你做正妃!”

宁宁听了这话,又挑眉笑道:“你这话别人又岂会承认?我的身份到底有些?低了。”

厉琰本来也不想瞒她,便咬牙说道:“你身份也不低,配我也是足足有余。那日,你看见了的那位身穿佛衣,带着念珠的老?夫人,你可知那人是谁?”

宁宁顿时心头一紧,连忙问道:“是谁?”

“是当今的姑姑宁国公主,也是你亲外祖母。上次公主就是特意来看你的。”厉琰继续说道。

“我外婆!”穿书了也还是她外婆?

听了这话宁宁眼圈一红。却又立马想到,不对呀,她从未在原著中看见过宁国公主这个名字。

原主回到上京,去侯府认亲,却被魏婉柔百般欺负。从未有个外婆给她出头。听厉琰这话,公主的身份可不低。

宁宁又连忙问道:“我外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你跟我好好说说。”

厉琰连忙扶着她,坐了下来,又说道:“说起宁国公主,在我小时候便听过她的故事?,应该算是北疆的英雄。宁国公主与霍小将军成婚后,便去了北疆。”

接着,他便把霍小将军出了意外,公主在北疆守了数十年。唯一的女儿明珠郡主,被落魄的镇远侯府算计,最终嫁给了魏轩。

后来,明珠郡主的女儿,也就是宁宁,如何被拐走的。

魏婉柔又怎么被接到了魏家,顶替了明珠郡主女儿的身份。明珠郡主一眼认出那不是她女儿,被活活气死了。

大长公主又是如何千里赶回上京,亲手为女儿收尸。

又是如何心灰意冷,去佛门修行,从此不问世事?。

又说了如今上京朝堂局势,皇上对大长公主的提防。

大长公主生?怕宁宁,也像女儿那般,被当成联姻工具,这才不能马上接她回去。

这些?事?都和宁宁说了一遍。

宁宁听了这话,不禁潸然泪下,又捂住嘴说道:“原来我不是被嫌弃的孩子,原来有人一直在等我。”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感冒了,躺了一天,总算写完了,明天继续冲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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