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坐着沉思了很久,硬是再想不出任何一个可能性了。

总坐着答案是不可能自己找上门来的。时间还早,陈黎野便道:“不如……再去四处找找看?万一还有线索呢。”

几人觉得有理,也觉得这么坐下去是不行的,于是凑在一起商量了一番,分配了一下路线后,就分作两路各自去找东西了。林青岩和刘巍准备把一到三楼再重新翻一遍,陈黎野就和谢人间一起出了门,打算找找看花园里有没有多余的线索。

孤儿院外雾沙仍旧很浓,三米开外就人畜不分的那种。谢人间皱了皱眉,回手牵住了陈黎野的手,两人一起走进了雾里。

他们先走进了前院里。往左前方走些,能看到一个小凉亭。这小凉亭已经荒废许久了,上面爬满了藤蔓,灰也落了一层又一层。凉亭是圆形的,里面还有一张小圆桌,上面也落满了灰。陈黎野走进去,抬头看了看,发现里面也生长了许多藤蔓。

圆桌上什么也没有。这里似乎没什么值得注意的,陈黎野便离开了。

他们在前院走了一圈。路过了花草枯萎的花园,也路过了那几棵枯树。花园旁边种着的那棵枯树旁边是一座秋千,三个相邻的秋千在那里摆成了一排,而秋千后面一些是一座中型的滑梯。这两样东西都和凉亭一样,自打双子死后,就没有人再用过了,都已经生了锈。

这些好像都没什么值得注意的。

陈黎野转过头,刚想往后院去,突然,听到了嘎吱一声。

好像是谁坐在了秋千上,压得生锈的秋千发出惨叫一样。

陈黎野回过头,拿着手电照向了秋千。

只见刚刚还空无一人的秋千之上,此刻竟然坐着两个小女孩。这两个小女孩手牵着手,穿着漂亮的洋裙,一起坐在秋千上晃呀晃,晃得生锈的秋千吱吱惨叫。

她们低着头,就这样晃了一会儿秋千,然后抬起头来,看向陈黎野。她们脸色苍白,眼神麻木,没有表情,就像两个精致的洋娃娃。

她们开了口,一人说:“我们是坏孩子。”

另一人又说:“爸爸总是这么说。”

“爸爸说,害怕爸爸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爸爸说,不听他话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两人异口同声道:“是这样吗?”

这话说完后,这两人便消失在了秋千上。只留下被她们晃得吱呀吱呀惨叫着的秋千。

陈黎野:“……”

他四处照了一番,没找到双子——看样子这两人是不见了。

他这头刚下定论,突然谢人间在他身后喊道:“在那!”

“?在……”

——在哪?

陈黎野没来得及问出声。他这话刚冒了个音节出来,手腕就被猛地一拽,他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就被谢人间一路拽着跑走了。拽的他一路跌跌撞撞,好几次险些脸着地摔地上。

但好在路不长,很快,谢人间就停了下来,他跑的太快,陈黎野没刹住车,一下子整个人摔到了他肩膀上,撞得有点脸疼。

陈黎野往后退了半步,转头看向前方,就见这里是刚刚他们路过的凉亭,而凉亭门口,赫然站着双子之中的一人。她就那样呆呆立在凉亭门口,周围云雾缭绕,给这一幕增添了不少诡异感。

呆立片刻后,她说:“姐姐死掉了。”

“爸爸说,姐姐是不听话的孩子,所以被送回了天上,这是惩罚。”

“是这样吗?”

放下这一句疑问之后,她的身影便化成了烟,散在了雾中。而在这阵散开的烟中,有一张纸慢慢地飘落而下,落在了地上。

陈黎野连忙上前去,把纸捡了起来。

这是一张泛黄的横格纸,上面歪歪扭扭的写满了字。看格式,这应该是日记。

【X月X日,晴。】

【姐姐死掉了。】

【爸爸在一如既往的把姐姐和我关在房间里打了一顿后,姐姐没有像往常一样一瘸一拐的站起来,她好像在地上睡着了。我去叫她,她起不来。我以为姐姐是睡得太深了,就没有再叫她。我也好痛,我没力气叫她了,于是我躺到了姐姐身边,和姐姐一起睡着了。】

【后来,下午的时候,爸爸进来了。他叫醒了我,却还是叫不醒姐姐。他走过来,踢了姐姐一脚,可姐姐还是没有醒。爸爸觉得奇怪,就去看了看姐姐,然后,他把姐姐抱走了。我不知道姐姐和爸爸去了哪,我一直找,一直找,却找不到。】

【晚上,爸爸回来了,弄得一身泥。我问他去了哪里,姐姐在哪里。他告诉我,他把姐姐送回了天上,因为姐姐是不听话的小孩。如果我也不听话的话,就也会被送回天上。】

【我想被送回天上,我想见姐姐,我要做不听话的小孩。】

【于是,我夺门而出,跑到了秘密基地里。这里是我和姐姐的秘密基地,我们喜欢在晚上偷偷跑出来,在凉亭里玩,看月亮,看星星,还喜欢在桌子底下刻字。我们不敢刻在桌子上,那样太明显了,会被爸爸打的更厉害的。有时候,被爸爸打的怕了,我们就会一起躲在圆桌底下。姐姐说,这个圆桌是骑士,它会保护我们的。】

【但这次,来的只有我自己了。】

【姐姐在哪里呢?在天上吗?】

【姐姐在看着我吗?姐姐还好吗?】

【没有人给我答案,一直没有。】

——这些就是全部了。

陈黎野看完之后,思索了片刻后,把信纸折了几下塞进了裤兜里,又拉着谢人间走进了凉亭里。然后,陈黎野松开了他,低下身钻到了圆桌底下,打开手电,抬起光来四下看了一下圆桌底下,发现在一些不起眼的位置,确实有被小刀刻下的一些痕迹。

这地方很难落灰,灰也不多,还算能看得清,这些都是些用小刀刻下来的画,和后院那里的差不多。笔触稚嫩,歪歪扭扭,陈黎野努力辨别了一下,这些刻下来的画有和父母在一起的双子,一个歪歪扭扭的畸形骑士,站在骑士身后的两个小女孩,还有被骑士打倒的院长。

陈黎野看了一会儿,突然头顶上的圆桌被人敲了两下。他回过头,就看见了谢人间半蹲在他身后。

谢人间问他:“下面有什么东西?”

陈黎野回答:“一些画。”

“那你有想到什么没有?”

“……没有。”

陈黎野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有点恼。

他已经隐隐约约地感觉到答案就在嘴边了,简直触手可及呼之欲出,但是好死不死他却硬是摸不着说不出这个离他不过咫尺之遥的答案。

他从桌子底下钻了出来,从裤兜里拿出被他折了几下的信纸,又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最后目光锁定在最后一句话上。

【没有人给我答案,一直没有。】

陈黎野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

他感觉答案已经离他很近了。

但陈黎野最终还是不明白这个答案,只好接着往后院走去,接着巡视。他们走着走着,走到了后院的最西边。这里被高高的围墙圈了起来,而在这里,居然有一座坟墓,坟墓面前放着一张照片,照片里,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小姑娘笑着,一看就是那对双子。

“原来如此。”谢人间看到这一幕,没什么表情地恍然大悟道,“怪不得那天会从西边飘过来,原来是埋在这儿了。”

陈黎野:“哦……你这么一说。”

两人看了一会儿坟墓,最后一起拜了一下坟,离开了。

这一天下来,事情没有什么进展。

“啥也没发现呐!”刘巍瘫在孤儿院二楼一个房间里的床上叹道,“白忙活了,晚上又要面对那个守夜人……不过有一说一,那个守夜人挺可爱的,单看脸的话。”

“嗯?”林青岩一听这话,问道,“你见到他了?”

“是啊,看见了。”刘巍说,“是个女的,长得挺可爱的,不过我总感觉不对劲。”

“什么不对劲?”

“……怎么说呢。”刘巍挠了挠脸,说,“总感觉跟别的守夜人不一样……鸦哥,我不是说你不好啊。”

谢人间:“……”

“咋说呢。”刘巍从床上爬了起来,说,“她的那个眼神和行为举止,特别像小孩。问题是,她看上去是个十七八的大姑娘了,就感觉……挺怪的。”

谢人间一听这话,眯了眯眼:“像小孩?”

“是啊。”

“……”

谢人间不再说话了,沉思着看向了别处。

陈黎野瘫在一把椅子上面无表情地揉耳垂,虽然他没什么表情,但是手上揉的十分用力,都把耳垂给揉红了,足以看出他有多么绞尽脑汁地在想。

林青岩有点心疼他的耳垂,干脆叫了陈黎野两声,把他从思考世界里叫了回来,说:“想不出来别死想了,你越这样越容易钻牛角尖,越钻就越想不出来。天快黑了,出去吧,当散散心。”

刘巍:“……我们可能是头一个把天黑的死亡时间称作散散心的神奇队伍。”

林青岩:“……”

他这么一说,林青岩才想到这一点。

怎么说呢,有谢人间坐镇,他们这个队伍真的是无所畏惧。若换做平常,林青岩肯定得哆哆嗦嗦瑟瑟发抖的出门找地方躲了,但有了谢人间,他就觉得大摇大摆走在路上也没事,毕竟有谢人间。

“走吧。”谢人间也对陈黎野说,“不用这么着急想出来,又不急这一时,我相信你。”

陈黎野对他苦笑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被麻麻拉出去玩了~最近也有点忙,周末会日万!

今天去医院复查没什么事,耶耶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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