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王储宅邸
斯朵拉耷拉着头发疲倦的趴在书房的桌子上,眼皮直打架,自从和纳尔萨斯“结盟”后,纳公公便对她开始了严格的“训练”。
上午学习《荷马史诗》等经典作品,中午学习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的哲学,晚上还要学习希腊文的写作或者演讲练习,用纳尔萨斯的话讲“学会上层阶级的艺术便是交流的第一步”。
房间门忽然被“吱呀”一声得推开,她揉了揉惺忪得睡眼,只见弗拉西斯站在身后,一周不见,他似乎没有往日看起来那么冷漠。
“这么晚了,你在看书?”弗拉西斯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柏拉图的《理想国》,烛光映照出他英挺的轮廓,透漏着些许温柔,“这本书好是好,只不过思想还是过于理想了些。”
“这个倒是。”斯朵拉近日刚学完这些课本,倒也回答的上几句,“柏拉图在这本书里推崇人治,宣扬的是哲学王的智慧与民/主。但是在他另一本《法律篇》里已经发现了这个人治与法治的矛盾,并试图改正。
只不过,他此时的成就已经比不上亚里士多德,尤其亚里士多德的那句‘法律是没有激情的理性’更是和他的恩师的理念分道扬镳,不然也不会说出‘吾爱吾师,但吾更爱真理’。”
弗拉西斯略感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人,出身风尘竟有如此见解,他饶有兴趣地问道:“那你说说何为法治?”
她眨了眨眼,有条不紊的回答道:“依法治国是一个帝国发展的重要保障,人人生而自由,而又无不在枷锁之中。
自由是人的本性和权力,但是哪怕最自由的政体也会有一个枷锁,这个枷锁就是法律。
法律的存在的意义便是便是让人的行为具有正义性和道德性,而所谓的法治,则是通过法律而达到社会运转的目的。”
“那君主也有枷锁么?”弗拉西斯似乎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皱紧了眉头。
斯朵拉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刚才为了应付他,她已经用完了高中课本里所有的知识......
可是,过于超前的思想这个人好像并不能接受:“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君主的枷锁来自他的民众,一个好的领袖向来都是善恶分明,爱民如子。”
她看着一眼不发地弗拉西斯,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可倘若他连这些话都听不了,那也不过是个妄自菲薄的封建皇帝罢了。
“呵,你这话倒是有意思。”弗拉西斯继续摆弄着桌上的笔记和书本,“不过在外面可就不要讲了。我之前答应过你,明日你便可以走了。”
“不行,我不走。”放她走?这可不行,她的事情都没办完。
“怎么?你还想赖上我?”弗拉西斯调笑道。
“当然不是!”斯朵拉跺着脚着急解释道,“只是想求您一件事。我一直特别仰慕圣索菲亚皇家教堂,从来都没进去过,殿下您能否带我去看看呢?”
“哦?就这事儿?”
她点了点头,只要她可以去教堂里,找到那幅画,就可以回去,说不定母上大人还在伊斯坦布尔等她。
“这事简单,不过你也得帮我做一件事。”
弗拉西斯慢慢站起来,连带着身上那股异香慢慢的靠近了她...
*
次日
宅邸里每个人都在前脚后脚的忙碌着,今日大概是要宴请宾客。
弗拉西斯斜躺在正中央的丝绸的卧榻上,在他的左边是阿普塞罗总督,右边则是矿业司大臣纳尼·波留尔。
阿普塞罗吸溜着来自地中海的新鲜牡蛎,一面饮着皇家林苑的葡萄酒,砸吧着干瘪的嘴唇,一对胡子仿佛要飞起来:“我亲爱的殿下,能得到您的款待真是我的荣幸。
臣昨日还去看望了皇后陛下,她近日很是为您操劳。”
“没错,殿下。”一旁的波留尔挪了挪他肥胖的身躯,试图距离弗拉西斯更近一点,“您常年征战在外,可宅邸里还是很清凉。
皇后陛下特意嘱咐臣等要多为殿下物色王后人选,若要为了日后安定,殿下还是需得早日成婚才是。”
“那二位可有什么人选?”弗拉西斯仿佛早就料到此事,并不惊讶。
“臣不才。”阿普塞罗放下手中的酒杯,恭恭敬敬的说道,“臣小女儿凯瑟琳·阿普塞罗今年十八岁,仰慕殿下已久,不知殿下可愿见上一见?”
仰慕?
面前的这两位大人,阿普塞罗也就罢了,本就是元老院的贵族。
但这个波留尔可是当初查士丁登基时从监狱里捞出来的,将他官复原职。想不到这么快就和那群老贵族厮混在一起了。
弗拉西斯强忍着厌恶,平静的问道:“那皇后陛下怎么说?”
“皇后陛下自然是愿意的。”
“既然皇后陛下愿意,还问我做什么?”
听见这话,阿普塞罗和波留尔尴尬地对视了一眼,面色难看。
“自然是殿下做主。”波留尔连忙给还想进言的阿普塞罗递了一个眼色,谄笑着说,“不过见上一面也未必不可。殿下这点脸还是赏的吧?”
弗拉西斯用手扶着额,轻声笑道:“那便见一面。”
“臣等多谢殿下!”说罢,三人的酒杯碰在了一起,觥筹交错间,斯朵拉从门外走了进来。
她已在门外候了许久,只待最后一道海鲈鱼鱼排上完后,便可将早已准备好的的杏仁薄饼,蜜脯和各色水果送上去。
她小心翼翼地将银质叶形餐盘放在柔软的桌垫上,顺势坐到了弗拉西斯的身旁,将裙摆轻轻撩起,露出自己的小腿和脚踝。
阿普塞罗喝的是双眼迷离,神智模糊,却还是一眼认出了斯朵拉:“殿...殿下...您怎么把她放到府里了?”
“正想给你们介绍,我近日刚寻的姑娘,两位大人你们觉着可好?”弗拉西斯一面说着,一面牵起了她的袖角。
“不...不可啊殿下!”阿普塞罗一张老脸涨的通红,连连摆手,“男人找女人没问题,...找她就不行,她!!哎,说出来都脏了我这嘴啊!”
弗拉西斯用微醺的双眼看着她,轻轻胳膊一拉,她差些跌入他的怀里:“可我觉得甚好。”
“啪。”阿普塞罗竟将酒杯扔在在了地上,葡萄酒洒在了弗拉西斯的斗篷上,可他嘴里还骂骂咧咧:“荒谬!荒谬!”
一旁的波留尔头也不敢抬,这殿下竟然将一个妓/女养在府里,还拉入宴会同饮,当众嬉戏,这可是大大的不合礼数。
难怪大家都说他越来越荒唐,全然没有了当年扶植叔父上位的英气。
弗拉西斯玩弄着斯朵拉的腰带,缠绕在手上,头也不抬:“波留尔,总督大人喝多了,带他回去吧,我也累了。”
看着那两位大人出去的背影,弗拉西斯一下就瘫软在卧榻上,用手扶着额头,无力的说道:“待我歇会儿,我就带你去教堂。”
斯朵拉站起来理了理衣服,面前这人是真的醉了,往常那双冷峻的眼眸此时迷离飘渺,小麦肤色的面庞微微泛出红晕,几绺卷发沾在额上,一无平日里的威严,只像一个迷路的少年。
她轻手解下沾了酒污的帕鲁达门托姆,拿出一块丝帕擦拭着他的额头,从莳萝巷到宅邸,他从未把她当作妓/女对待。她静静的看着这副面庞,虽已年过三十,却依旧俊朗无比。
纳公公蹑手蹑脚的走进来,悄悄给斯朵拉送来热乎乎的一碗醒酒汤。
弗拉西斯轻轻翻了一个身,睁开眼便看到斯朵拉坐在身边:“你一直在啊?”
这一句话将她的脸说的通红,她赶紧将醒酒汤给他端过去:“殿下既然醒了,那就该履行诺言了。”
“好,好,好。”弗拉西斯伸了个懒腰,拿起碗一饮而尽。
看了一眼身旁叠的整整齐齐的斗篷,向屋外走去。
斯朵拉盼了这天盼了许久,终于可以找到回去的路了。
那教堂门外的神父见到是弗拉西斯很快便打开了门,可这教堂却并不如她在伊斯坦布尔见到的华丽,布局也并不相同。
她用头巾包裹住自己脸庞,仔细的搜索着每一面墙和每一扇窗户。试图凭借她残存的记忆可以找到一丝蛛丝马迹,然而,却没有一处有那幅画的痕迹......
难道,要一直留在这个世界里了么?
她身心疲惫地回到弗拉西斯准备的马车里,倚靠在座椅上,心里如一团乱麻。
“这皇家教堂你也见到了,怎么还是不开心?”她满脸的闷闷不乐早被他看再眼里。
“没什么殿下,如果可以有画就更好了。”她低着头轻轻回答道,眼泪却滴落在身上那件斯托拉上,她努力这么久就是为了从大教堂回到现代,可现在看来,是她一直心存幻想。
弗拉西斯看着深深埋着头的斯朵拉,轻声说道:“你如果喜欢画,我画给你就是。”
“真的!”她听到这话,立马抬起那张哭花的脸,笑了起来,就像一只花脸的猫咪。
见到她这副模样,弗拉西斯无语的的叹了一口气:“擦擦脸吧...今晚早些休息…”
马车飞快地向弗拉西斯的府邸驶去,扬起一地的尘土。
然而,黑暗中的一双眼睛却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第二日,弗拉西斯在府邸养着妓/女,还醉酒带她去教堂的事情传遍了整个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