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喜欢我吧?”

丁向宁一手将路远朝后扯,另一手撑着地站起身,他扣住路远的肩膀,稍稍施力压在墙上,离他很近地注视着他的眼睛,“学长。”

路远的视线聚焦在丁向宁脸上,透过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他看到了自己,慌张、茫然、不知所措……

路远抿了抿唇,偏头移开视线:“不要乱说。”

“我乱没乱说你知道。”丁向宁说完,抬手盖住路远的额头,迫使他抬起头来,自己微微弯腰凑近他。

下一秒,丁向宁的吻很轻地落在路远的唇上,路远背脊绷直,浑身僵硬地贴着墙,双唇紧抿着,丁向宁温和地触碰着他的嘴唇,仿佛在安抚他。

良久,丁向宁才退后一些,朝路远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学长,你是第一次接吻吗?”

路远没有说话,丁向宁的气息环绕着他,嘴唇上还残留着温热,光是维持冷静就耗费了他所有的力气。

路远不说话,丁向宁也没恼,他再次凑近路远,抵着他的额头,嗓音低沉地缓缓说道:“学长,我家只有一张床。”

路远大脑嗡地响了一声,他眼神发直,几乎下意识地回道:“我可以睡沙发。”

丁向宁轻声笑了笑,又一次吻住路远的唇,这次却没有先前那样的温柔。

静谧的空间里只有两人沉重的呼吸声,路远唇角传来轻微的痛楚,让他短暂地清醒了一瞬。

丁向宁是喝多了,可他没有喝酒,他不该趁人之危,他要保持理智……

可当丁向宁隔着布料和他贴到一起的时候,那些想法通通消失殆尽了。

路远不受控制地急促呼吸着,他抓住丁向宁身后的衣服,闭眼回应丁向宁的吻。

……去他妈的理智。

……

……

路远醒过来时,丁向宁已经不在身边了,手机没电,窗帘遮挡了阳光,卧室一片昏暗,他连现在几点都不知道。

他试着动了一下,又立马疼得停止了动作,只能这么瘫在床上,盯着某一处愣神。

昨晚的经历并没有想象中美好,甚至是痛苦,丁向宁家里什么都没有,他还是第一次,中间一度疼得他想放弃,丁向宁却没给他机会。

后来怎么结束的,他毫无印象,但也清楚地知道最后发生了什么,他顿觉羞愧难当,只想快点去清理干净。

刚撑着床坐起来,卧室门被打开了,丁向宁穿着宽松的家居服,面无表情地走进来,和路远四目相对时又微微一愣,脚步顿在原地。

“你醒了?”丁向宁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又很快恢复原样。

路远想“嗯”一声,却发现嗓子哑的一时发不出声音,他有些尴尬,又点了点头。

丁向宁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路远,路远紧张地不敢抬头,手攥成拳捏着被子。

丁向宁突然开口道:“我昨天喝多了。”

路远愣了愣,朦胧的大脑渐渐清醒过来。

“学长。”丁向宁叹了口气,平淡的声音中竟然带了一点责备,“我是喝多了,可你一直清醒着吧?你难道没有想过之后该怎么办吗?”

路远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他抬头看向丁向宁,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他却觉得自己其实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

丁向宁的话是什么意思?因为喝多了,就可以做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撇开一切责任?就可以把所有的错误都推给他?

可这些话又好像没有说错,丁向宁喝多了,他昨天晚上就知道,他的力气不比丁向宁差多少,对于一个醉酒的人,他完全可以反抗。

要怪就怪他心存幻想,以为丁向宁对他也存在感情,以为事后醒来,会像无数种小说情节那样,得到丁向宁的无尽温柔。

“只是睡//了而已。”路远垂下眼眸,平静地说,“大家都是男人,也不用那么在意吧。”

“你觉得无所谓?”丁向宁皱起眉,冷冷地说,“你不会还跟别人睡//过吧。”

“……你什么意思。”路远的声音也冷下来。

丁向宁盯着路远的表情看了许久,突然笑着说:“学长,要不你跟我吧。”

路远怔住了,刚刚坠入深渊的心又猛烈地跳动起来,可抬头看向丁向宁时,看到的却不是想象中的样子。

“我有洁癖,不喜欢在这种事上滥交,更不希望自己用过的东西被别人碰,我本来从没想过做这些,还是和一个男人,但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总得有个解决办法。”丁向宁满脸无所谓,云淡风轻地说着,他坐到床边,和路远平视,理所当然地道,“反正你也喜欢我,不是吗?”

路远再次低下头,这次真的心灰意冷了:“可是你不喜欢我。”

“那有什么关系?”丁向宁嗤笑一声,看路远仿佛在看一个笑话,“学长,我才二十岁,你也比我大不了多少,我们这个年纪有几个谈情说爱的是真的?再说了,我们才认识多久,能培养什么感情啊?你前几天还说不需要谈恋爱,现在又突然说喜欢我,谁知道你能坚持多久,难不成你还准备喜欢我一辈子?一辈子那么长……”

“所以说,你想和我当炮-友。”路远打断丁向宁的话,淡淡地说。

丁向宁愣了愣,道:“你要这么觉得也没什么错,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平时能像以前一样。”

像以前一样。

路远突然就记不大清以前是什么样子了。

他第一次体会到心如刀割的感觉,那种发自内心的疼痛,深入骨髓,牵扯每一根神经。

丁向宁说得对,他们才认识这么几天,他就算真的喜欢丁向宁,又能有多喜欢?他们这个年纪,又有多少个喜欢是真的?与其纠结那些,不如顺着自己的心意,和丁向宁当个炮-友而已,他也快二十三了,也该往平淡的生活里添点不一样的东西了。

说白了,他喜欢的也只是丁向宁虚伪的表面而已,就像现在,他对丁向宁又有了全新的认识,这样的丁向宁,除了那张脸能够继续吸引他,还有什么地方值得他爱慕的?

“怎么样,要跟我吗?”丁向宁看着沉默的路远又问了一遍。

路远回过神,心里的疼痛渐渐麻木,好像也不那么疼了,他看着丁向宁,露出一个平和的微笑,道:“好啊。”

他想,这样的丁向宁,他总不可能喜欢一辈子。

*

路远没想到自己就这么在回忆里睡着了,他觉得自己睡了很长时间,醒过来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但精神依旧不好,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躺了一会儿,他费力地翻了个身,从床头柜里找出体温计量了个体温,果然有些低烧。

路远叹了口气,顿时觉得更没力气了,他很想就这么接着睡下去,但身上实在难受的要命,而且他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样下去明天可能会更难受。

他一鼓作气爬起来,晃晃悠悠地去了浴室,清洗过后人也舒服了一些,出来又将床单换了新的。

等终于闲下来,他才看了眼手机,竟然已经凌晨一点了。

丁向宁没回来,也没有给他打电话。

路远说不清心里什么滋味,他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可是和丁向宁相处的太久,他变得越来越隐忍,甚至都忘记要怎么生气了。

况且,他知道生气也没什么用,是他自己要留在丁向宁身边的,对于他们之间的关系,丁向宁最开始就跟他说的很清楚了,是他要往这层关系里添油加醋,甚至想要反抗,会落得这个结果也是他自找的。

想清楚后,路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给丁向宁打电话,他起身去了厨房,想给自己弄点吃的,却发现几天前买的菜没有了,无奈之下只好煮了碗清汤寡水的面应付过去。

丁向宁一夜未归,路远早晨醒来后给他打了电话,他也没有接,这倒在路远意料之中,他知道丁向宁这次肯定生他气了,虽然他不知道在气什么。

几个电话过去都没通,路远不再挣扎,丁向宁的恶劣脾气从来不在他这儿藏着掖着,以他对丁向宁的了解,这种情况只能等他自己消气了。

很快,又过去了四天,这四天里丁向宁就像消失了一般,完全没有露面,路远第一天电话没打通之后也没再打电话,但每天都尽量按时回家,然后等丁向宁回来。

这天是平安夜,连着下了两天的暴风雪终于消停了一些,医院里也搞起了节日气氛,办公室里一人送了一个苹果,除了苹果,有些人还收到了一些糖,比如即使已婚依旧很受年轻女性欢迎的路远。

不过,路远倒不全是因为平安夜,还有一个特殊原因,这天是他的生日。

虽说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养父母决定的,不在今天,但当初听孤儿院的人说,他被送来时有给大致的出生日期,就在十二月的下旬,思来想去,他便给自己选了平安夜这个时间。

看着桌上的糖,他突然想起几天前那个患眼癌的小女孩,说起来,她的手术在昨天,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下班的时候,路远拿着糖果去了住院部,找到馨馨的病房,走进去却只见到两个陌生面孔,还有一个空着的床铺。

路远愣怔的站在门口,躺在中间床铺的婆婆问他:“你找谁呀。”

路远道:“这里不是有个小姑娘吗?她去哪了?”

那婆婆听完叹了口气,摆摆手道:“走啦。”

路远感觉心脏猛地下坠了一下,看向那张空荡荡的床铺:“……走了?”

昨天才做完手术,今天再怎么样也不可能出院,那怎么会……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术后换病房了,可是,他却没法真正的说服自己,他只觉得非常的不安,手里的糖也攥紧了。

只听那婆婆继续说:“走啦,手术失败了,昨天一家子都走了,哎,可惜了,多好的孩子啊。”

“那么小的孩子,好像才六岁吧,也是命苦,生在穷人家,又得这么个病,之前用偏方治疗耽误了最佳治疗时间,现在好不容易四处借钱凑到手术费,结果还失败了。”

“没办法,老天要收人,想躲也躲不了啊。”

路远没参与那两床病人的谈话,他垂下眼眸,将糖放回口袋里,转身离开了。

外面还飘着小雪,随着寒风摇摆下落,路远戴上帽子围巾,缓缓朝停车场走去,作为一名医生,他见过的死亡不在少数,医院本就不是一个轻松的地方,欢声笑语并不属于这里,即使医生说手术成功率很大,但这种事谁又说得准呢,就算有99%的成功率,也总会有失败的可能性。

相比以前的种种场面,这次他既没有参与手术过程,也没有见到术后场景,但尽管如此,他的心里却还是止不住难过。

路远坐进车里,没急着启动车子,而是打开车窗点了一支烟。尼古丁的味道让他的情绪缓解了些,他放空大脑,静静地享受时间的流逝。

等一根烟抽完,路远觉得有些冷了,便关上车窗启动车子,没想到的是,钥匙拧下去,车却没有反应,路远愣了愣,又试了几次,还是一样的结果。

路远抽回手,重重叹了口气,这一个月真是倒霉透了,从月初和丁向宁源源不断地争吵开始,他没有哪一天是真正轻松的。

他不死心地又拧了一次钥匙,仍一无所获,无奈下将钥匙拔了出来,呆坐了片刻,他拿出手机找到丁向宁的电话。

都过去四天了,丁向宁也该消气了吧,其实仔细想想,这段时间他也有错,以前和丁向宁争吵,他最多只是讲讲道理,讲不通也就算了,绝不会随意挂丁向宁电话,还给他脸色看。

丁向宁从小就过着众星捧月般的生活,哪里受过这种气,会暴怒也情有可原,不如就以这件事当个契机,给他一个台阶下。

路远拨通了丁向宁的电话,振了会儿铃后,那边竟然真的接通了,丁向宁虽然语气傲慢,却像忘了之前发生的事一样:“路远?怎么,终于想起来你还有个老公了?你最好是有事找我,我的时间很宝贵,可没多少给你浪费的。”

路远在心里叹了口气,淡淡地说:“没什么事,我挂了。”

“不准挂。”丁向宁沉声命令道,他花了很久缓解那股子憋屈劲,语气不善地说,“没事你给我打什么电话,到底怎么了,快说。”

“我车坏了。”路远垂下眼眸,抠着手心里的钥匙扣,犹犹豫豫地问,“你有时间来接我一下吗?”

路远站在马路边,远远地看见丁向宁的车,踮起脚招了招手,丁向宁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刚打开车门钻进半个身子,就听见丁向宁没好气地说:“一身冷气,这么冷的天站外面干嘛,为什么不去医院里等。”

“懒得回去了,也没等多久。”路远坐到副驾驶上,脱下围巾叠好,充足的暖气让他立刻暖和了,偏头看着丁向宁问,“你现在过来,会影响到工作吗?”

“我来都来了,你还问这个有什么意义?”丁向宁目视前方开着车,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傲慢,“没什么影响,本来还有个会议要开,转到线上了,等会儿回家开吧。”

路远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雪又下得大起来了,雨刷一刻不停地工作着,丁向宁微微蹙着眉,警惕地盯着前方的路,路远低头看向腿上的围巾,不再打扰丁向宁开车。

直到路口红灯的时候,丁向宁才缓和了表情,倚在靠背上道:“你这车坏的真是时候,我正愁今年送你什么生日礼物呢。”

路远正在暖气中昏昏欲睡,听到这话猛地惊醒过来,抬头看向丁向宁。丁向宁从口袋中拿出一串车钥匙,递到路远面前:“今天刚进车库,送你了。”

路远看着那串钥匙,视若家珍般接过来,脸上不自觉扬起了笑:“你还记得我生日。”

“这种日子我当然记得。”丁向宁说着冷哼一声,“不过如果你没给我打电话,我就不记得了。”

路远忍不住轻笑了一声,丁向宁立马朝他看过来,没过多久,身后传来喇叭声,红灯已经跳绿了,丁向宁只好收回视线,将注意力放到开车上。

路远深情地看着身边的人,这段时间积淀的烦闷全部烟消云散了,看着这样的丁向宁,他恍惚间就像回到了大学时期的那段时光,果然,那样的美好不是假的。

他爱丁向宁,这样的感情他根本无法抑制,即使现在的丁向宁和当初有很大的不同,但只要有一点美好,他都愿意待在丁向宁身边。

“向宁。”路远轻轻唤了一声,将车钥匙捏在手心里,眼里只有丁向宁,“谢谢你。”

面对这样注视下的路远,丁向宁竟然有一些别扭,这几天他一直在等路远的电话,结果路远第一天打过以后就再也不打来了,这倒符合他的性格。

他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一脸孤傲冷漠的样子,直到到了停车场,他想让路远先下车上楼去,偏头却发现路远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路远侧着头,浓密的睫毛微微翕动,看上去睡得不深,丁向宁一时不想吵醒他,将车缓缓驶进停车场内部。

停好车后,路远还没醒,丁向宁若有所思地看着那张脸,确实算不上什么极品,但尤其耐看,他看了许久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地将椅背调平一些,让路远睡得舒服点儿,然后轻轻靠到他肩膀上,也闭上了眼。

路远迷迷糊糊醒过来的时候,感觉到手被什么压着,他低头看去,发现丁向宁正枕在他腿上睡着。

路远下意识动了一下腿,丁向宁皱了下眉,将头埋得更深了。

这样子的丁向宁,路远盯着看一辈子都不嫌腻,他觉得自己早已病入膏肓,即使平时的丁向宁行为态度多么恶劣,他依然能够沉溺在丁向宁极少数的柔情里。他轻轻揉着丁向宁的头发,享受了许久专属特权,才恋恋不舍地叫醒他。

丁向宁看上去还没完全醒,下车后还半阖着眼,路远戴好围巾也下了车,主动牵过丁向宁的手:“困的话回去好好休息吧。”

“不要。”丁向宁从路远身后搂住他,下巴枕在他肩头,“路远,我想你了。”

路远身体一僵,简直不敢相信他听到的,丁向宁说想他,丁向宁……也会想他吗?

“我那天太冲动了,你不回家还挂我电话,回来还对我摆脸色,我真的很生气。”丁向宁偏头在他耳后蹭了蹭,“你受伤了吗?”

路远已经受宠若惊地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回过神,道:“还好,已经好了。”

“那就好。”丁向宁说着搂紧了他一些,“那今晚行吗。”

路远很快听懂这句话的意思,这样子的丁向宁,他根本无法拒绝,他低下头,感觉脸颊有些发烫:“你不开会了吗?”

“没什么要紧的事,明天再开也一样。”

“好吧。”路远觉得心飞快地跳动起来,感觉到丁向宁沉重的呼吸,大脑空白地说,“那也要先回家。”

刚进了家门,丁向宁便二话不说贴到他身后,温柔地吻他。

这样完美的氛围下,路远几乎是一点就着的状态,经不起丁向宁的撩//拨,他回过头吻住丁向宁,两人很快吻得难舍难分,差点没能顺利走进卧室里。

一路磕磕绊绊进了房间,路远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丁向宁这次难得没有鲁莽行事,耐心地帮他,他也完全享受其中。

连着两次后,丁向宁带他去浴室清洗了一番,才终于放他休息,他窝到丁向宁怀里昏昏欲睡,刚要睡着时,又听丁向宁问他:“你还能动吗?”

路远稍稍提起精神:“怎么了?”

“我饿了,晚上没吃饭。”

“怎么又没吃饭。”路远看向丁向宁,也说不出什么重话来,只能叹口气说,“现在做饭也来不及了,我给你煮面吧。”

“行。”丁向宁笑着说。

路远吸了口气,从丁向宁怀中挣脱出来,撑着床站起身,晃晃悠悠走去厨房,丁向宁这次也跟了过来,在厨房门口站定。

给丁向宁煮好了面,路远实在有些坐不住了,他没有陪着丁向宁吃东西,而是回到床上躺着。

就快睡着的时候,他感觉到丁向宁也上了床,默不作声地搂住他,无声的吻一寸寸落下。

意识到丁向宁的想法,路远抓着他的手腕制止了他:“向宁,今天不要了,我太累了。”

要放在平时,丁向宁大概率不会听他的,说不准还要发脾气,但这次,他竟然乖乖地停下了,他的头埋在路远的颈窝里,好一会儿才说:“好吧,今天先放过你。”

丁向宁说完起身去了浴室,路远松了口气,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准备先睡了,他闭上眼,头埋在蓬松的枕头里,身心都获得了莫大的满足,很快就有了困意。

将睡不睡的时候,他听到手机震了一下,下意识睁眼看过去,发现那个震动来自丁向宁的手机。

屏幕亮了起来,屏幕中间出现了一条微信消息,路远随意扫了眼,不由愣了一下。

那是一条语音消息,倒没什么特别的,但那人的名字却让他觉得陌生。

丁向宁平时工作上认识的人多,为了方便就准备了两个手机,这个手机就是跟熟人联系的。他虽然不怎么参与丁向宁的交际圈,但也知道丁向宁平时和谁相处。

小邱是谁?他怎么从来没见过。

路远看着那条消息,他很想点开看看,又觉得那样显得自己太小气了,这么多年来,他从来没有干涉过丁向宁的个人生活,倒是丁向宁老来问他的行踪,而且,今天难得两人的关系有了进展。

还在看与不看间犹豫不决,丁向宁从浴室出来了,路远下意识闭眼装睡,感觉到丁向宁上了床,但没急着躺下,似乎是看了会儿手机才关灯睡了下来。

丁向宁的呼吸没多久就平稳了,但路远却困意全无,他满脑子都是那个叫小邱的人,本能地感觉到不安,挣扎许久后,他终于还是败给了疑心,确定丁向宁睡着了,他悄悄将丁向宁的手机拿了过来。

由于他对丁向宁的放纵,丁向宁的手机并没有上锁,路远轻松地点进微信里,找到小邱的聊天框。

最先入目的是界面上方和下方的转账记录,都是不小的数目,那条语音夹在中间,路远没有急着朝上翻阅,而是调小了声音后,点开那条语音放到耳边。

很快,他听到一个甜美的少年音,嗫嗫嚅嚅地说了句:“哥,平安夜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