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承寒俊美无俦的脸上布满阴霾和冷厉,如果可以,他其实并不想听到半句关于老头子,哪怕只是有意无意的问候。
就像林景明说的那样,他和老头子的确水火不容,又或者说是天生的不对盘,反正谁都看不惯谁!
哐当——
一个女佣人仓仓皇皇地端着托盘快步走着,她只顾着赶时间就没怎么看路,然后就这么直直地撞向靳承寒。
霎时间,一整个托盘的酒杯,就全部砸在了靳承寒昂贵妥帖的高定西装上,深色的西装被酒水这么一浇,顿时深一块浅一块,看上去狼狈不已。
靳承寒浓眉紧拧正要发作。
林之夏却先他一步不知道从哪里走出来,她抬手就是一巴掌用力甩在女佣的脸上,怒声训斥:“不长眼的东西,连路都不会走吗,要是承寒哥哥伤到半分,我要你好看!”
“对不起小姐,对不起靳先生,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前面宴会一直在催,我就是赶时间才会酿下如此大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女佣立马连连弯腰道歉,她一时间也被吓得不轻,几乎是带着哭腔。
靳承寒听来只觉得心烦,他现在满心满脑就只想赶紧回南庄,也不知道那个女人在干什么,晚饭吃了没有?
靳承寒正要蹙着眉终止这一场并不怎么愉快的赴宴,就听见林之夏狠狠地对着女佣人低吼:“还傻愣在这里干什么,还不快去把承寒哥哥的衣服拿去清洗,你难道要他穿成这样出门吗?!”
“算了,不用。”
靳承寒只冷冷说了一声,随即阔步就向前走去,他一点儿也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无谓的事情上面。
林之夏却是怎么也不依,她连忙伸出胳膊紧紧扯上他的衣袖,一双美眸含泪,楚楚可怜地说:“承寒哥哥,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跟我说啊,我们之前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突然就这么讨厌我?”
“如果……如果是因为我哪里惹得沈小姐不开心了,你跟我说,我可以去跟她道歉啊?”
闻言,靳承寒脚步微微顿了顿,一双黑眸微微闪了闪,他忽然就想起从前自己对林之夏确实不比现在冷漠,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他一心将她当做亲妹妹看待,也着实处处照顾维护。
尤其是每一次看见她眼底那一颗泪痣,心里总会无故就不忍。
可是。
是什么时候突然就变了呢?
可能就是从第一次发现她有意刁难沈言渺开始吧?
他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在两个人之间做了决断。
沈言渺不可以,谁都不可以碰半分!
“之夏,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亲妹妹一样的存在。”
靳承寒终究还是顾念了从前一起长大的情谊,淡淡地跟她解释:“至于沈言渺,那是我认定要走一辈子的人,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到她半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林之夏扯着他衣袖的力气顿时松了几分,她苦涩不已地扯出一抹笑意,反问道:“哪怕她心里并不爱你,或者她居然还爱着其他什么人?你也认定她了,不会变了吗”
颀长的身影微微僵了僵。
靳承寒一双黑眸几不可见地沉了几分,过了很久,他几不可察地自嘲轻笑一下,沉声说:“……是,不会变了。”
林之夏彻底无力地松了手,一双美眸不敢置信地看着那一抹高大笔挺的身影,看着他一步一步融进无边的黑夜里。
蓦然,林之夏低声自顾自地喃喃道:“可是承寒哥哥,我不能,我不允许这样的女人占据你的心,她根本就不配!既然你不肯改变,那就让我来替你了断!”
说完,林之夏又转过身看向一旁方才还在战战兢兢道歉的女佣,她冷声问道:“都办妥了吗,承寒哥哥不会发现什么痕迹吧?”
“小姐您放心,靳先生的手机已经重新回到了他身上,并且不会留有任何相关的消息和通话记录。”
“那就好。”
林之夏势在必得地微微眯了眯眼,而后冷声警告:“倘若有一天被人问起来,该怎么做不用我教你吧?”
女佣目光微闪,而后坚定地保证:“小姐放心,我就是一个送酒的小佣人,其他的事情我一概都不可能知道。”
闻言,林之夏满意地勾了勾唇,而后朝着尚未散场的宴会走去,她随意端了一杯红酒,仰头轻轻抿了一口,然后抬眸淡淡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一切应该都差不多了吧?
这么久了。
有些东西,也是时候该物归原主,尘埃落定了!
靳承寒满心倦怠又一身疲惫地回到南庄,颀长的长身影才刚一走别墅,他就迫不及待地大声喊道:“沈言渺!沈言渺!”
以往这个时候,总会有一道宛然清淡的回应声传来,然后伴随着软塌塌的拖鞋声,沈言渺总会从别墅的某一个方向翩翩然地朝着他走来。
可是今天。
什么都没有。
吴妈听到靳承寒的声音,连忙丢下手里的活儿上前回话:“靳先生,少奶奶说她突然有点儿事情,今天可能会晚点儿回来?”
靳承寒英气的眉宇微微皱了皱,他追问:“什么事情?”
“这个……”
吴妈顿了顿如实回答道:“少奶奶电话里没有说明,只说会晚点回来,也吩咐不用给她留晚餐。”
连晚餐都不用留?
所以这是不准备回来了?
靳承寒根本没有心思再多想下去,修长的手指利索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他不假思索地就拨了那一串熟悉的号码出去。
嘟嘟——
听筒里轻轻传来两声呼叫音,然后就转成了客服冰冷的声音。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正在通话中。
这女人竟然敢挂他电话?
靳承寒英俊的脸上霎时间阴云密布,他紧紧蹙着眉头又一次拨号出去,结果这一次直接变成了对方已关机。
靳承寒浓眉顿时拧得更紧了几分,一双黑眸不禁沉了沉,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顿时觉得烦闷得慌,甚至突然就莫名想起了上一次赵家父子的事情。
那个时候,如果他再晚到一点点……
那个笨女人,她该不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江迟——”
靳承寒骤然心有余悸地阴着脸色大声吼道,一直候在门外的保镖立马闻声而入,随即恭敬地问道:“靳总,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让你派去跟着沈言渺的人呢,她今天下午都去哪里了?”
靳承寒立即冷冷问道。
江迟微微怔了片刻,接着一五一十如实地交代:“太太下班后去了一趟书画店,中途又到了壹号公馆,然后……”
江迟毕恭毕敬地说着,突然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似的,他变得有些吞吞吐吐,最后却还是实话实说:“然后……”
“然后太太就被程教授……带走了……”
程教授?
程子谦?
靳承寒顿时脸色阴鸷如同要杀人一般,他一字一句冷冷地逼出声音:“什么叫做被那个姓程的带走了?!”
而且。
壹号公馆。
她没事去哪里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