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逆贼薛蟠

作者:金子曰

话说贾赦与皇帝联手演了出毫无演技的戏,当朝宣布归还荣国府欠下的国库银子,领着御林军直奔荣国府取钱。因内宅不知出了何事,孩子们略有惊吓。偏当中唯一一个男生贾宝玉竟茫然而坐。赵茵娘忍不住说他“没有性别意识。”宝玉问道“何为性别意识”

赵茵娘道“男女有别,别在哪儿”宝玉一愣。赵茵娘叹道,“别在男子天生力气大。我再怎么勤加练习,也不可能有勤加练习的男子那般臂力。故此,遇上外敌时皆是男子出去御敌保护女子。你虽年少,这个时候难道不该站出来说一句,姐妹们不用怕,有我呢”

话音刚落,探春先笑道“宝玉哥哥自小身子弱,哪里当得了外头那些御林军。”

“这正是奇怪之处。”赵茵娘道,“贾源将军乃赫赫有名的金刚芭比,贾代善将军亦为本朝拿得出手的猛将。宝玉不是你们家子孙里头唯一长得像祖父的么竟半分力气都没有。他与宝琴掰手腕子还不定谁赢呢。”

黛玉闲闲的道“你对金刚芭比这个词怕是会错意了。还有把那个不字去了,琴女王稳赢。”眼中不免露出小瞧宝玉之神色。“比小蝌蚪就更比不了了。”

“拉倒吧”赵茵娘得意挑眉,“大和尚说了,三岁看大七岁看老,小蝌蚪明晃晃是个理工男,在我跟前一个回合也走不下来。”

“赵二小姐,你比人家大了好几岁,没有这样比的”

“他习武的日子比我长而且他、是、男、的”

“可他没你上心我去你们金陵那几日,只见他成日价钻在实验室里,连喝茶都要琢磨什么茶水的密度和折射率。哪像你似的,得空就往梅花桩上爬。”

宝玉早听她们说过薛蝌此人。见两位神仙似的姐妹话里话外皆对他比对自己熟络,心中不是滋味。又是探春在旁说“听说学武之男人脏兮兮臭烘烘的。”

黛玉茵娘齐声道“不与那个相干”

茵娘抢着说“不明师父法静师父皆学武之人,素来爱干净。哎”她拍拍探春的手,“你还太小,还不懂。男孩子能不能带来安全感极重要的。比如这会子御林军闯进来,是宝玉保护你们还是我保护你们再说,谁规定学文的只学文、学武的只学武薛大和尚的武艺也只打不过法静师父罢了,你们跟他比写诗试试也就我朱先生能赢他。”

黛玉笑道“朱先生不也会两下子他才干净呢,有洁癖。”

“他只会点子皮毛防身。”茵娘也笑道,“岂止有洁癖,他每根头发丝上都刻了处女座三个字”

黛玉忙说“他真的是处女座”

“真的啊迪布瓦先生算过了。”二人遂开始议论星座与性格,惜春也觉得有趣、凑了进去。宝玉插不上话,十分沮丧。不过他倒是看出来了,这两位姐妹都喜欢文武双全之人。

大库房里,白花花的银锭子过称装箱贴封条一气呵成,户部几位官员笑得合不拢嘴。不多时,八十万两清点交割完毕。御林军们捆上竿子抬起银箱,个个精神抖擞浑然不觉肩上重。邱尚书向贾赦一躬到地“多谢贾大人”

贾赦心里疼得滴血,口里还说“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是老夫知道迟了。”乃重重一叹,双眼一眨不眨瞧着邱尚书,摇头晃脑道,“这府里的事我平素皆半分不知,荣、禧、堂、住的也不是我。倒是真怪不得我呀”

邱尚书恍然大悟,连连拱手“原来如此”

贾赦假笑道“还望邱大人在圣人跟前替老夫分辨一二。”

邱尚书心想俗话说拿人的手短。冲着您给了这么多银子,本官什么话都帮你说满京皆知,这么些年荣国府委实是贾政执掌,偏他愣是一文钱没还过国库,那也怪不得本官了。乃恳切道“大人的苦心下官明白。贾大人放心,下官必明明白白奏予天子。”

“如此就多谢邱大人了”

二人相对作揖,心照不宣。

御林军抬着银箱子威风八面出了荣国府,一路直进紫禁城、齐齐整整摆在大明宫内。邱尚书意气风发,亲手揭开一只只箱盖子顷刻间满朝文武的眼睛都快瞎了。

皇帝高坐龙椅淡然瞧了半日,慨然道“贾爱卿,你们家真真富庶。”

贾赦忙道“回陛下,微臣不久之前还没这么多银子,这些都是刚弄到的。”

“哦”

贾赦一叹“微臣家的库房早被奴才们偷偷搬空了。事实上,许多大人家中库房皆与微臣家不相上下,奴才富庶远胜主子。前月微臣偶然得知此事,彻查了一众管事奴才,才找回这些来。圣人,这些银子全、部、都、没在微臣家库房搁满半个月。”乃是为了今儿场面上好看,薛家小和尚昨天出的馊主意,临时拿银票子去招商钱庄换的。

“原来如此。”皇帝似笑非笑朝下头扫了一眼。满朝寂然。

足足捱了半盏茶的功夫,朝班中走出王子腾道“微臣家中也欠了国库二十万两银子。微臣这就回去清查管事奴才。”

皇帝笑点头道“如此甚好,辛苦王爱卿。”

“微臣惶恐。”

皇帝看差不多了,乃命户部将银箱子抬回去,太监高喊“退朝”。

文武百官面上各色都有,犹如开了颜料铺子。踏出大明宫门,旁人不提,史家兄弟先围上贾赦急问“恩候,你做什么呢”

“做什么”贾赦脖项一扭,鼻中哼了两声,“你们不知道谁住在荣禧堂么”二史一愣,群臣愕然。贾赦乃咬牙指着他俩道,“横竖这些钱都是从奴才手里抄来的,又不是我的钱。少跟我扯些狗屁倒灶的。我堂堂一家之主住了多少年花园子,也没见你们说半个字老太太不就听那算命的说大丫头有娘娘命么呵呵,谢主隆恩”贾赦回身朝大明宫一躬到地,拔腿就要走。

“恩候你且等等”王子腾忙喊住他。“你方才那条手帕子是哪儿来的”

贾赦从怀中取出催泪帕子“这个小和尚打发人买的。”

“买的哪儿买的”

贾赦想了想“他倒是说了,我没大记住。仿佛是琉璃厂那头有个什么翻倒巷,专卖各色顽器。”

有个官员道“我就住在琉璃厂左近,竟不曾听说有这么条巷子。”

另一个官员道“那边小巷子多,张大人未必清楚。回头再打听打听。”

贾赦见没事了,拱手大步离去。众人面面相觑。

遂听王子腾长叹一声,摇头道“这也是老太君不妥帖。纵然恩候不住荣禧堂,也不该让存周住进去才是啊。算命先生的话岂能当真”乃摆摆手,也走了。

一个官员思忖道“依着他的话算命先生说,贾存周之女能当娘娘,荣国府老太君深信不疑,遂命次子住了正房。贾恩候竟以八十万银子换侄女出宫、搅了她的娘娘命。是这么回事不是”

二史茫然互视。史鼎道“我竟从不曾听说大侄女有娘娘命”

史鼐道“我也不曾听说有什么算命先生。”

“这些有什么要紧。”一人愁眉道,“贾赦如此一闹腾,咱们可如何是好”

另一个道“可不么。咱们并没有什么娘娘命的侄女,也没让弟弟占着正房。”

众人大眼瞪小眼,谁都不想还钱。随即有人道“都是贾政的不是。他身为次子,让他住正房他就敢住了”

“对啊老妇人糊涂他也糊涂么”

果不出所料。大人贵人们不好意思怪罪贾赦这个糊涂莽撞的混人,遂纷纷怪罪起了知书明理的贾政。

群臣出了紫禁城,数十位长随小厮皆快马奔向琉璃厂。略一打听,原来翻倒巷并不是一条巷子,乃是一家专卖顽器的铺子。也卖些杂物,比如捆在膝盖上方便长跪的棉布垫、看起来像狗屎的糖、浸过辣椒汁子的手帕。这铺子眨眼卖出去几十条辣椒手帕。各家主子拿到帕子一瞧,和皇帝、贾赦那两条一模一样,连个其他款式都没有。遂纷纷猜测商议圣人何故诚心将帕子抖给群臣瞧没人猜到,皇帝不过是觉得帮人家做个广告也颇有趣而已。

那头贾赦回府后,半是心疼半是得意的与贾琏诉说经过。还没说完,有大门外守着的一个小厮欢蹦乱跳跑进来禀告“大姑娘回府了”爷俩哈哈大笑。

不多时,鸳鸯低眉顺眼的来请大老爷过去。贾琏一听没喊自己,十分惋惜。贾赦朝他使了个眼色道“待我换下朝服。”乃慢吞吞换衣裳。贾琏忙溜去梨香院问薛蟠要不要跟向老祖宗请安,他若去自己陪他一道过去。

如此热闹薛蟠岂能错过二人嘻嘻哈哈赶到贾母屋中。贾政面黑如铁坐着,王夫人与一少女正抱头痛哭,贾赦悠哉吃茶。

便看贾母泪流满面指着贾赦道“兄弟本是一家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竟做出这等事来”

贾赦放下茶盅子道“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荣了,老二不也荣了么。”

贾母冷笑道“你费了那么些神只为了搬入荣禧堂”

“对啊。”贾赦慢悠悠道,“我没出息老太太又不是不知道。横竖我身上有爵位,库房里有银子,屋里有古董、小老婆。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贾母喝到“正因为这个,我才让老二当家的你瞧瞧你是个什么模样,也配担当这府里的脸面。”

贾赦嗤笑道“老太太分明知道我不要脸,还扯脸面顶什么使横竖老二再不搬出荣禧堂,圣人就要下旨训斥他了。要不然这样,老二每月给我五千两银子做房租,我便让他接着住,如何”

“你”不曾想他竟干脆撕破脸了,贾母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薛蟠赶忙大喊一声“阿弥陀佛”。众人看见他都松了口气。他是王夫人亲外甥,与贾琏交好,还是个出家人。

薛蟠大步流星进来朝众人合十行礼,又宽慰贾母两句,看着贾赦正色道“老国公说贵府祖宗军功太盛惹忌惮,其意当是请大老爷低调些,并非鼓励您闲混。不曾想您老竟拿着鸡毛当令箭、光明正大懒惰不上进。大老爷觉得贫僧之猜测可有理”

贾赦笑呵呵道“有理有理,是这么回事。”

薛蟠一叹“人生是大老爷自己的,您高兴虚度掉旁人也管不着。可您委实混蛋了些。”

贾赦颇得意道“混蛋又如何”

“没人会喜欢混蛋。二老爷端方正直、谦恭厚道。老祖宗喜欢二老爷,天经地义。贫僧和林大人都也更喜欢二老爷。”他垂目道,“故此,老祖宗可以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给二老爷,半个铜钱不给大老爷。但您不能把大老爷的东西夺过来给二老爷。”乃抬起头看了众人一眼,最后望着贾母道,“老祖宗,当下这个世道并不公平。但它就是如此、以你个人之力无法改变。纵然你为荣国府操碎了一颗心、从红颜少女辛劳到鬓发如银,荣国府依然不是你的。夫死从子。”

屋中顿时死寂。良久,王夫人哭道“大老爷只想住这屋子,说出来、我们老爷让给你便是。我们老爷并没有住正房,不过是为着讨老太爷喜欢、住的耳房罢了。何苦来害了我们大姑娘。”

贾赦才刚嗤笑一声“老太爷早走了”,薛蟠截住话头道“姨妈,此事冤屈了大老爷。是贫僧托他设法让表妹出宫的。”

众人大惊“什么”

薛蟠望着元春道“表妹已入宫三年有余,想必也该明白了。你呆的那书库,这辈子是见不着皇上的。”

元春怔了半晌,低声道“是。”

王夫人急道“既在紫禁城里头,早晚总能见着皇上。这才多少日子”

元春苦笑道“母亲不知就里。纵然皇上无事在宫中闲逛,也决计逛不到我那儿去。我只白耗着捱到出宫的年岁罢了。如此倒是要多谢薛家表哥。”

王夫人看看外甥看看女儿,咬牙道“元儿,你可知道是谁害得你去那劳什子书库的”元春摇头。

薛蟠问道“表妹可见过皇后没有”

元春仍旧摇头“去书库那日也不过来了个公公传懿旨罢了。”

薛蟠叹道“皇后已得了那么多儿女,没闲工夫对付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女史。你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已是输得干干净净,认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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