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逆贼薛蟠

作者:金子曰

熊猫会的二当家四当家和信圆师父商议日后殖民地的佐政人选,薛蟠表示他想挖锦衣卫的墙脚,那两位一愣。

信圆脱口而出:“毕得闲?”

薛蟠望天:“怎么可能!元清老牛鼻子那么器重他。说起来,去年秋冬时节,杜萱有没有拜托你做什么事?”

信圆眉头微动:“她托我弄一副绣品,并查一个已死多年的庆王世子姬妾。”

“你弄到查到没?”

“事儿倒容易。”信圆道,“我只随意丢个套儿,他们家世子妃便显摆上了。”

“李姑娘是怎么死的?”

信圆看了他一眼:“和萱儿信中所言相差无几。”

“咦?差在哪里?”薛蟠举手,“那推测是我做的。”

“李美人死后遭人污蔑清白,非那宠姬所为,乃世子妃之举。”

“哈?为什么?”

“为了栽赃。”信圆道,“世人大抵如师父这般,推测是宠姬所为。”

薛蟠摸摸鼻子:“只是个推测嘛,又没验证。那清明上河图呢?”

“德太妃极喜欢,我弄不着。”信圆道,“动手闷死李姑娘的嬷嬷,如今已经升作大管事。”

薛蟠骂了句国骂。“也好,给他们兄弟俩一个仇人。”因告诉道,“令尊大人的那位幕僚、就是跟贫僧同姓的薛先生,陪你们杜小四来了江南,如今在杜萱手下做事。李姑娘是他亲妹子般的小表妹。庆王世子身边也有位薛先生乃其胞兄,当初投靠那家子就是为了调查妹子死因。贫僧曾劝说他撤退,他不肯、非要留在敌营。不过此人身属锦衣卫,贫僧想着能不能撬出来。”

信圆与陶啸同时说:“不可!”“胡闹!”

陶啸道:“如此说来,那日他与元清合唱了一出周瑜打黄盖?”

“嗯。”

“可知此人亦是锦衣卫十分器重的。”

“贫僧就在现场,还友情客串了一把甘宁。事后琢磨再三,觉得并不像事先写好的剧本。”薛蟠回想了一下,“大薛先生临场发挥,老牛鼻子也挺上道、配合默契。从时间上来看,这位大哥绝对不是因为想升官、特特去大佬跟前摇爪子。目的明确,替他妹子报仇。锦衣卫属监察部门,奉行的方针是只报告动向、不出手干预。而庆王府的江南产业这小半年那叫一个乱,他没少干动摇人心的勾当。”

陶啸几根手指头轻轻叩击桌案,薛蟠忍了几下没忍住,噗嗤笑了。陶啸问他笑什么,他说没什么。沉思时叩击桌案本是薛蟠从后世带来的习惯,跟数信处理老师学的。然后传染给了卢慧安。卢大掌柜传染给男朋友小陶,小陶传染给他爹。

许久陶啸道:“你何以信任他?总不能是因为想报仇。”

“就是因为想报仇。”薛蟠正色道,“相对朝廷而言,咱们属于改立门庭、另起炉灶。挑人的基本条件是不惧权威。为了一个连品级都没有、死如草芥的小小美人,大薛先生欲拉下整个庆王府。这也是我看好杜女士的原因。君为臣纲、夫为妻纲。身为臣女和妻子,她把太子撬下宝座替自己报仇。和大薛先生乃同类,都具有反抗精神,而非一味的忍。”信圆微微一笑。

陶啸点头,又想了会子:“那个老黑如何。”

薛蟠咧嘴:“您猜?”

“我从何处猜去。”

“今年过年时,您儿媳妇亲自接见了他。”

陶啸挑眉:“接见?”

“卢大掌柜可不是随便谁都能见的。”薛蟠笑似罗汉,“老黑作为餐饮业最佳新人,直升打荷了。”

陶啸哑然失笑:“打荷也叫直升?”

“他数月前都还只是个学徒好不好!”

“能安生多久?”

“管他安生多久呢,有多久是多久。这位大叔厨艺天赋真的很高,我们只用他这项天赋就行。既不想用他的武艺、也不想控制他的人生。”

“那一位?”

“哪一位?”薛蟠眨眨眼,须臾明白了。“各种天赋都强,绘画尤其突出,但种菜的天赋为零。不,为负。对生物学很感兴趣。贫僧回头给他个项目,让他带领小兄弟们一起开始做。”

陶啸猜出肯定是科学向的东西,非一两年能完结的,便不再过问。

薛蟠看着信圆:“是不是听不懂?”

信圆含笑道:“是。这几日萱儿的话我也多半听不懂。”

“如果想进行全方位培训,有盯梢的很不方便。”

“萱儿已有主意。”

“那妥了。”薛蟠比了个“V”。“用得着帮忙只管说。”

信圆想了想道:“你们张大掌柜想必忙的紧?”

“有事?”

“她甚有见识,许多话是我从没听过的。若得闲工夫,我盼着与她多见见。”

“她本来就是松江府人氏。”为了拉你入伙,张子非这段时间常驻上海都值。

对付庆王府的事儿得从长计议,三个探子还等在楼下,今儿是不得工夫了。遂商议了后续联络方式,薛蟠向信圆科普些殖民地常规操作。

忠顺王爷依然酣眠。

一时信圆告辞,出了府门告诉马车夫一个地址。车上探子们少不得打听情形,信圆只愁眉不语。

到了地方一瞧,竟是金陵胖达镖局总部。信圆要雇个经验丰富的保镖长期合作,钱不是问题。前台问她可有会员,信圆当即表示可以办一个。前台遂提笔登记。嬷嬷丫鬟们听主子说的全是真实消息,心下不赞成,面面相觑、都没敢出言拦阻。

前台说起会员积分。信圆道:“我才刚跟你们京城分部做了单保镖生意,可能算进去?”

前台细声细气道:“依着规矩本是不能的。然您显见是大客户,我跟掌柜的说一声,多半可以。”

信圆道:“不能便罢了。”

话音刚落,一个账房先生掀帘而出。前台忙朝他招招手告诉情形。账房起先还懒懒散散,待看了资料,惊得眼睛滚圆。瞬间换上笑容,一叠声喊人送茶,自己刮风似的往后跑。

前台姑娘哼道:“见钱眼开。”

信圆问道:“他从哪里看出贫尼有钱的?”

前台指到:“喏,您自己说的,不拘多少钱。若非大富,焉能说得出这般话来。”信圆莞尔。

不多会子,掌柜的亲自出来,打躬作揖好不恭敬。因问才刚跟京城做了什么生意;信圆说了。

方才那个账房道:“该不会就是京城的丁小六吧。”

信圆喜道:“不错,他还在江南么?”

前台道:“他送完你便来金陵看朋友,不知走了没。”

信圆道:“他极靠谱,若依然雇他倒使得。”掌柜的立命“去陈镖头家问问”。

那姓丁的性情放肆。早先在路上只她们几个还罢了,如今盘算着各方人手都快追到,若保镖依然不拘规矩、岂能瞒得住?信圆的嬷嬷急出一身冷汗。

约莫等了两炷香的工夫,一个神情沉稳的黑汉子走了进来,众人都喊“陈镖头”。他道:“老丁昨儿刚走,可有什么事?”嬷嬷松了口气。

掌故的遂告诉原委。因向信圆道:“这位陈镖头是丁镖头的好朋友,武艺不在丁镖头之下,乃我们镖局SSR级的镖师——最高级别。只有一件。他业余爱好数学,拜了位先生埋头苦学,故此短期不能离开江南。”

信圆看这位陈镖头约莫三十五六岁,容貌朴素,点头道:“我短期内也不会离开江南,正好。”遂定下雇佣此人。

陈镖头住的是镖局员工宿舍,近得很,这就回去收拾行李。此时已过中午,信圆领人寻个饭馆吃饭小憩。一时回到镖局,陈镖头提好包袱等在前堂。几个人启程返沪。

夜里投宿客栈,嬷嬷上陈镖头屋中试探。见其案头果然堆放着几本数算书籍,并摊开许多稿纸,密密麻麻写着不知什么东西。问他话,一问三不答。嬷嬷看此人是个闷葫芦,心想总比那个丁小六稳妥些。

路上整整两天,信圆愣是没提跟忠顺王爷说了什么。

回到爱玲街家中,信圆将陈镖头的屋子安置在于自己和杜萱同层。嬷嬷心中又不大自在。谁知当晚三更天,陈镖头便与来踩点的小贼打了起来。杜家姐妹俩淡然自若,其实心中踏实许多:陈镖头果有真本事。

次日,信圆跟杜萱去职校玩儿,将三个探子留在家中,却带走了陈镖头。

婵娟寻个由头出门闲逛,与江南锦衣卫的人相见。她会的字儿不多,写信时常难以说清楚,当面讲述却容易。前两天在毕得闲家,因恐被人察觉,不敢多言。遂从她们离开香山小庵说起,一直说到昨晚家里进贼。依然将活泼的丁镖头粗略带过,拿着陈镖头的性子往他头上扣。

与她接头的大叔见信息量太大,也觉得笔下难以表述明白,遂快马赶去金陵、当面禀告千户毕得闲。

此人离开后不足半个时辰,仆人大叔亲去薛家把不明和尚喊了过来。毕得闲问前几天信圆师父跟忠顺王爷说了些什么。

薛蟠愣了片刻:“卧槽!那姑子是太子妃杜氏?”

毕得闲挑眉:“你不知道?王爷如何介绍的?”

薛蟠抽抽嘴角:“没介绍,只互行礼颂佛。王爷全程在跟周公下棋。贫僧想哄骗萧四虎给他画胡子,人家没上当。”

毕得闲愕然:“王爷在睡觉?”

薛蟠点头:“不打呼噜。”

“会不会是装睡。”

“那谁知道,贫僧也没胆子试探啊!”薛蟠道,“贫僧去之后,便与萧大侠拉扯开绿林故事,什么飞檐走壁梨花雨,踏雪无痕水上漂。说得那姑子脸都绿了嘿嘿。”他捏捏下巴,“合着太子妃也不过如此,毫无气场嘛。”

毕得闲无语:“人家不过是在忠顺王爷跟前收敛些罢了。”

薛蟠觑了他一眼:“那事儿,她后来又找你了没?”

毕得闲指指案头。薛蟠见有封信,毫不客气拿起来。只见里头只写了几个字:可想好了不曾。老毕道:“今日上午送到的。”

薛蟠吹了声口哨:“你如何答复?”

毕得闲道:“我假扮没收到。”

薛蟠假笑道:“难不成你觉得能混过去?”

“不。”

“上回跟你说的话白说了。”薛蟠瞪了他一眼,取张白纸并一管大狼毫笔,写下两个大字:干脆。“大叔大叔!定制个大乌木金匾,挂在你们大人书房里。”仆人大叔苦笑不答。

毕得闲轻叹一声,拿过张笺子。仆人大叔疾速将砚台和笔筒搁到他跟前,快得像瞬间移动。毕得闲看了看笺子,觉得不合适,另换一张还觉得不合适。薛蟠抽走笺子,拿过信圆的原信端端正正摆好。“写上,我拒绝。”毕得闲有些犹豫。薛蟠催促,“就这么写。”说着帮他挑好笔、蘸好墨汁子。

仆人大叔在旁撺掇道:“大人,不明师父颇擅此道,就依他之意甚好。”

薛蟠悠然道:“贫僧虽不了解太子妃,然贫僧是两个小姑娘的哥哥,清楚兄姐的心思。”

毕得闲一咬牙,提起笔就在信圆原书旁写了三个字:我拒绝。

薛蟠点头:“早就告诉你,这是个态度。哪怕隔着千山万水、压根寻不到道路,至少得让人家知道你并没放弃。”

仆人大叔当即吹干墨迹,放回信封中,出门喊人。

毕得闲踌躇道:“还是别送了。”

薛蟠喊道:“大叔大叔,给我给我。我帮他送。”大叔几步跑回将信递给他。薛蟠收入怀内道,“落子无悔,别指望拿回去。”

仆人大叔也劝道:“大人,杜小姐有心、你有意……”

“停!”薛蟠比了个姿势,“不是这种劝法,您老别管了。”

“成,我不管。”

看毕得闲还想说什么,薛蟠转移话题:“咱们还是讨论一下忠顺王爷全程睡觉的意思吧。”

毕得闲挑眉:“你看呢?”

薛蟠思忖道:“太子妃去见他作甚?”

“仿佛有回心转意、跟太子重修旧好的苗头。”

薛蟠连连摆手:“不可能。老毕你信我,不会的。好端端的她为何跑来江南?”

毕得闲粗略说了,并一字不漏转述信圆来金陵前跟手下人说的那番话。

薛蟠听罢想了想:“重点在于,‘真要到了义忠亲王那一步……我能得什么好。’什么‘至亲至疏夫妻’是找借口。嘶……”他吸了口气。

“师父想到了什么?”

“这是笃定了二皇子上位不会放过她吧,提前逃跑。”

毕得闲沉思不语。

“见忠顺王爷是求保护的。王爷不想管,借萧四虎的口告诉她,可以去雇个保镖。”薛蟠敲桌子,“他是假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