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狗比我先飞升

作者:一盏无

白敛有点慌。

虽然她在仙域派里算起来业务能力还行,可仙域派专精全点在杂项上,不像人家长刀阁,说耍大刀就整个门派都耍大刀,一刀劈山二刀平海。

他们仙域派,一般是在长刀阁平海以后,跑到沙滩上赶海找小海鲜的角色。

她提着刚粘上沙发的飞剑,万分不舍把沙发弄下去,抓紧剑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那团鬼魂。

可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一坨发光的脑袋,好像磨皮美颜滤镜都开到最大的哪吒——而且还是没被劈开时肉球的形态。

地瓜有点慌。

它蹲在白敛怀里,战战兢兢回头一看,那个主人说的鬼,居然是它的崽!

救命,不是都说隔代亲吗,这祖孙刚见面怎么就快打起来了!

地瓜嗷嗷呜呜来回劝架。

然而它的主人压根不听,甚至说:“别怕,我马上就把他解决了。”

地瓜大惊失色:“嗷嗷嗷!!!嗷呜呜呜呜呜!”怕的就是这个!!!

苌楚有点慌。

更有点糟心。

此刻他甚至不知道,因为感觉到不正常灵力波动,擅自进了女孩子房间难解释,还是,向一只惊慌失措的同僚(犬)说他真的不是它生的猫好解释。

这世界上为什么有公狗会坚定地认为它生了一只猫啊!

难道当初那次附身错得如此离谱吗?

意识里的慌张分外明显,白敛还当地瓜特别害怕,胳膊抱紧它,手指轻拍它的后背。

“别怕别怕,马上就解决了。”这么说,她自己心里好像也平稳下来。

再大的事,他们母子在一起,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身边的仆人看到他们放松下来,赶紧上前接过小公子,放进乳母怀里,微笑道:“主君能这么想,相公想必也会宽心些。您看,您一笑,小公子都不闹了,也冲着您笑呢。”

白敛心中有一瞬间迷茫,但马上,她就笑着说:“是啊,相公……”

相公是谁?她怎么没印象?

她结婚……不,成亲了?结婚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她下意识会想到这个词?

仆人个个挂着微笑,周围人来人往,只有很轻的声音,前面接过小公子的仆人马上说:“相公今日出门和几位小姐公子踏青,要晚上才能归来,可要派人去告知相公一声,让他早点回来?”

原来是踏青去了,白敛顺着说:“那就去说一声,就说,我有事要商量。”

奇怪,她有什么事要商量?话刚说出口,白敛觉得有点奇怪,她记得好像有什么事正在发生,是什么?

乖觉的仆人们吃吃笑起来,有大胆的丫鬟艳羡道:“主君和相公感情真好呢,一天不见都想念得紧。”

“相公长得那般好看,主君又这么有才华,真是神仙眷侣呢!”

领头的仆人小声呵斥:“去,干你的活去,主君和相公也是你们能随便说的?”

小丫鬟们挤眉弄眼哄笑着散开了。

白敛坐在矮桌上,拿起一卷文书,仆人说,这是马上要呈送给皇上的奏章,她已经为此劳心一整天了。

她打开奏章。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庄子里梨花盛开,一阵清风便纷纷扬扬带下无数落花,好像冬天还没走远,趁风回来送了一捧大雪。

苌楚沉默地坐在热闹的世家子弟中间,垂着眼帘,不发一言。

他们在玩曲水流觞的游戏,鼓锤声停,精巧的酒杯正好停在苌楚身前,见他迟迟不动,身边一个飞天髻红衣姑娘替他取下酒杯,诧异道:“你今天怎么了,往日你是最活跃的,今天怎么这般沉默?”

攒局的公子大步走过来,关心道:“可是身体不适,初春风寒,吹着了?我让人给你拿身衣服?”

苌楚看到他们真的有卖力在演,他也不是不想配合,但他低头,看到自己闪闪发光的魂魄,和身上这身勉强跟上他肢体动作,时不时还被魂魄穿过去的衣服,心里就只有:……

魂魄状态当然穿不上衣服,难为这幻境,还撑起一身衣服,配合他的动作,装作是他穿的。

刚陷入这里,有那么一个瞬间,他真被迷惑到,就要像一个开朗的世家公子一样,纵情放歌,端起酒杯吟诗作对,他低头,看到酒杯里半透明的发光脑袋,和努力支棱出圆形的衣领。

立马清醒了。

有小厮跑进来,看到苌楚,行了个礼说:“相公,主君唤我告诉您,她有事和您商量。”

不等苌楚说话,他身边那个飞仙髻先抱怨:“也没出来多久呢,钟主君这般离不开**吗?知道**好看,主君舍不得,可我们也想看看美人啊。”

有人叹道:“**不在,这局就散了吧。”

“能仰观**天人之姿殊为不易,我等尚且如此,钟主君这般爱重**也能理解。”

苌楚开口,说出来到这里的第一句话:“你们叫我什么?”为什么到了该说他名字的地方,都只能看到他们张嘴,听不到声音?

难不成……他的名字有什么用处?

坐在摇摇晃晃的牛车里,外面的仆人喋喋不休地讲这一天主君吃了什么,用了几次茶,念了几次他的名字,说完又絮絮叨叨讲小公子今日闹了几次,吃了多少,似乎又长高了。

由于是对着他讲的,一句一句说“主君想您”,有那么几次,他差点把那个“主君”代入了一张皎白清丽的脸。

他手指揉了揉耳朵,感觉隐隐发热,冷漠道:“闭嘴。”

什么破幻境!

白敛“啪”地合上奏章。

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写出这般叛逆的文字,如此直白,浅显,但是居然很朗朗上口,读起来,一股正气涌起在心头荡漾。

除了“民主”和“平等”这两个看起来有些大逆不道的词语,都是很好的词。

这么好的句子,因为两个词太过犯上作乱不能呈给圣上……

要不还是,推翻这个罪恶的封建阶级社会吧。

白敛眼中阴晴不定,看向身后的仆人。

“我手里有多少兵马?”

仆人很有职业素养地回答:“回主君,您食邑三千户,多为民籍,目前能调用的只有府上侍卫数百。”

那是少了点,打不了。

“有什么毒吗,可以悄悄下给别人,然后……”

仆人恭恭敬敬:“没有。”

白敛:“啧。”

仆人:……您为什么看起来很失望的样子?

回了府邸,苌楚就被拉去洗澡,换上层层叠叠的华丽服饰,一个小厮一边为他佩戴环佩,一边赞美:“相公今日容光焕发,俊美非凡,烨然若神人也。”

梳头的小厮为他捧来镜子,光滑的铜镜里,五官都看不清——这事真不怪铜镜,打磨好的铜镜是很清晰的,但他的魂魄力量太强,他也没有认真收敛起外泄的灵力,扭曲了周围的灵气。

任何人都只能看到一层模糊的光晕。

……还有一层套一层也要努力支棱起来的衣袍。

他无声谴责周围的小厮:俊美非凡?

马屁精!

整理好衣服,他走到“主君”书房,漫不经心推开门。

白敛听到声音,满怀期待抬起头,想看一看这位据说是西邑第一美人的相公。

一团浑身上下写满了美貌的光芒推开门。

衣服好像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才跟过来。

白敛:“……相公今日,可真是……”

她想了个合适的词:“光彩照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