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迟站在自动售货机前很长时间没有动作,后面的同学实在忍不住了,戳了戳他的后背:“同学?你还买不买呀?”
他扫了一眼仅剩一瓶的茉莉花茶,眸光低垂着转身而去:“不买了,卖光了。”
……
距离熄灯时间还早,乔鹿把笔记本搬到床上去,摆好小桌拉好床帘,准备提前写完明天的更新,这样明晚的时间就可以空出来了。
在烹饪社和学姐尤然聊天的时候,他问了一下运动类社团的推荐,综合考虑了一番觉得羽毛球最适合他——小学初中打过,技术不算太烂,运动量一般,不需要身体碰撞,被球砸了也不会受伤,比其他球类运动都安全。
刚好明天羽毛球社在北运动场有活动,是全体社员都可以参加的双打淘汰赛,他准备也去凑个热闹,而杨雪学姐是羽毛球社的骨干,就拜托她帮忙把自己加进活动名单里了。
删删改改了几行,乔鹿很快就就进入了状态,把自己全身心代入剧情当中,手指在键盘上飞舞,脑海里串联的剧情开始高速高质量输出。
他要争取快点写完,否则熄灯之后寝室里太黑了,码字容易吓到自己。
-
没过多久,贺迟就回来了。
乔鹿正戴着耳塞,紧闭着床帘,心无旁骛。
贺迟叫了他三声他都没听见,最终贺迟没了耐心,只能走上前把他的床帘挑开。
他刚好写到主角进入幽暗的房间调查,发现窗帘后露出了个没有眼珠的头,余光里就见自己的床帘被从下面挑开,厚厚布料缝隙里露出了个看不清眼珠的头。
乔鹿:“!!!”
他被吓得浑身一抖,小桌子摆放不太稳,被他膝盖一顶就翻了,电脑也顺着倾斜的桌面滑到了床边。
所幸贺迟眼疾手快帮忙扶了一下,否则他的宝贝电脑就要报废了。
贺迟正想道歉,猛然意识到对方很可能是装的,话到嘴边便强行皱着眉改口:“你至于吓成这样吗?”
乔鹿惊魂未定地抬头,看到对方眼里流露出的嫌弃,嘴张张合合,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红,半天才恍若初醒似的把耳塞摘下去,小心翼翼地问:“那个,你刚才说什么?”
贺迟:“……”
眼神乖巧无辜,声音又轻又撩,令人不忍斥责的同时还会觉得有些可爱。
呵,果然是高段位选手,还好我已经识破了套路。
贺迟冷笑着扫了乔鹿一眼就移开目光,走到桌前拿起蛋糕盘,一边转身走向乔鹿的桌子,一边语气冷漠道:“这个蛋——”
啪。
他转身时用力过猛,本就立不太稳的三角形蛋糕由于惯性向一侧倒去,他手上一轻,转眼间就只剩蛋糕盘了。
而蛋糕,刚好掉进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糕我不吃了。”
乔鹿原本在低头摆小桌和电脑,听到贺迟在对自己讲话就撩开床帘看过去——只见贺迟正低头看向垃圾桶,手上拿着空蛋糕盘,而自己的蛋糕正狼狈地躺在垃圾桶里。
他骤然瞳孔一缩。
这是我好不容易做的!我自己都没吃!全都给你了!
乔鹿怒火中烧,胸腔剧烈起伏,语气有些发颤:“你不吃就不吃,还给我就行了,为什么要扔掉?”
他很少生气,心态一直是比较平和的,却无法忍受这种带着侮辱性质的行为。
他们两个闹出的动静太大,其他的室友纷纷看了过来,就连塞着耳机躺在床上的何梓平都也一咕噜爬了起来,震惊地看向从不生气也从不大声说话的乔鹿。
贺迟也很他妈委屈,他本意是要好好讲清楚让对方赶紧死心,不要再打自己的主意,没想到事情会突然发展这样,自己也好像变成了小说里被女生告白却当面把礼物扔掉的男主。
他一直不喜欢这种桥段,觉得男主拽过头了。
不过“拽过头”的贺迟很快就改变了思路——与其道歉和解释,不如接着演下去,或许可以更好地达到目的。
“咳,”贺迟清了清嗓子,把纸质蛋糕盘也扔进了垃圾桶,“我只是想说,不管你有什么念头,劝你趁早打消,我不谈恋爱,更不可能和男生谈恋爱。”
尤然、何梓平:“???”
乔鹿满头问号的程度绝对不亚于尤然和何梓平,难以置信地看了贺迟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在说什么?是因为同人文的事吗?那件事是我的错,我道歉,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现在已经删除了,我还可以发澄清声明,其他的补偿我也都无条件同意,只要你提。”
尤然也忍不住插话:“我了解鹿鹿,他也不想谈恋爱的,这点我非常清楚,所以我相信他绝对没有那种意思。”
何梓平:“是啊,迟哥,照你的意思,难不成鹿鹿想日你吗?这怎么可能。”
贺迟看着乔鹿认真解释的样子,又有些心猿意马,但正是这种感觉警示了他不要再被对方的外表所迷惑:“最近都发生了什么你心里清楚,我不打算再追究了,以后我们依旧是普通室友关系,不会有其他关系。”
说完就往洗手间走去,打算洗漱睡觉。
“等一下,贺迟,我有问题想问,”乔鹿的声音意外的平静,“最近发生什么了?我应该清楚什么?”
贺迟扫了一眼围观的室友:“这么多人看着呢,你真的让我说?”
乔鹿:“嗯,你说。”
贺迟靠着床柱:“暂且不问你为什么会刚好出现在医院,就说在电梯里,你为什么会倒在我怀里?难不成真的是不、小、心的?”
“我靠,”尤然目瞪口呆,“有点劲爆。”
乔鹿感觉自己已经快被气出心梗,但还是尽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就是不小心的,前面的人撞到我了,如果你介意我可以再次道歉和补偿。”
贺迟心底不禁冷笑。
说什么不小心,只不过是惯用伎俩罢了;说什么补偿,只不过是找理由接近自己罢了。
乔鹿被气得脸颊和耳廓都红了,可在贺迟眼里却像是被戳破心思后羞红的。
“好好,你是不小心,我相信你了,”贺迟不想再争论了,“那么以后请不要再不小心了,这样可以吧?”
乔鹿:“……”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好像是在狡辩。
毕竟乔鹿自己也没想到最近会产生那么多交集,确实频繁到有些不正常的地步,很容易被怀疑成是他蓄意为之。更何况他的确写了同人文,的确倒进对方怀里,这些行为永远洗不白,无论怎么被误会都是正常的。
乔鹿深吸一口气:“是我的错,对不起,我保证以后遇见你就绕得远远的,绝对不骚扰你不纠缠你,更不会让你产生不必要的误会,这样可以吗?”
贺迟轻嗤:“最好是这样。”
-
洗手间内。
贺迟洗了把脸,撑着洗手台,对着镜子发愣。
刚才演着演着就发挥失常,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针锋相对起来了,自己说的话也越来越过分,大有将要彻底决裂的趋势。
本来不想这样的。
他叹了口气,心底充斥着愧疚和懊悔,以及一丝难以捕捉的恋恋不舍。
“……”
恋恋不舍?
不舍!?
对方说再也不骚扰不纠缠,自己难道不是应该高兴才对吗?为什么会有不舍的情绪?甚至隐隐希望对方可以继续骚扰???
难道自己真的中了圈套动了心,即使对方是个套路自己想日自己的同性恋???
贺迟被自己震惊到了。
不得了,自己怕不是个终极受虐狂,偏爱迎难而上。
……
看着贺迟进了洗手间后,乔鹿依然没缓过神来。
他从未吵过架,这次难得体验了一次,感觉非常糟糕,不过更糟糕的是被误会,却又怎么都解释不清楚。
其他室友纷纷劝他说室友间吵架没什么,过几天肯定就好,但他依旧有些烦闷,直到再次把自己关进床帘里才好些。
狭小的空间令他安心,他努力去除杂念,在熄灯前强撑着把今天的内容写完了。
不过他最终只发布了一小半,后面还有很大一部分,但因为情绪不对,写出来的东西也不太对劲,就没有发出来,等着明天心态平稳了再修改或全部重写。
更得比往常少,乔鹿自己也挺愧疚的,就在作话简单交代了一下自己今天的情况,并答应明天会多更一些,以安抚暴躁的读者。
……
贺迟躺在床上,翻了翻手机,看到了羽毛球社的活动通知,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下来,想着多运动运动,出出汗,和更多的同学交流,说不定就能从扭曲的状态恢复了。
处理完社团方面的事,他打开小说app,激动地点开每日追更的恐怖小说——
哦,只更了一章,作者真短小。
没多少字,他很快就看完了,正打算直接留言给作者加油,结尾的几行作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
作者说他和室友闹了矛盾,被误会了,心情不太好,所以写废了很多字。
贺迟很生气,强忍着冲动关掉手机,才没在评论区爆骂作者的室友。
心道自己要是和喜欢的作者大大同个寝室,肯定天天捧着他,给他买饭买水买零食,捏肩捶腿吹爆彩虹屁,甘愿做牛做马做他写文路上的垫脚石,绝对不会惹他生气。
只是上天不给自己机会。
唉,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