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白月光她不干了

作者:雪满头

谢衍转身看向梧桐神木上仍安稳睡着的人。

方才那场火光的尽头,因?着高温升腾起的水雾模糊掉的那张脸,倏而分?明起来。

他慢慢走过去,俯身仔细端详着她的睡颜,指尖划过她的侧脸,似是描摹什么一般,最终停留在她脆弱的脖颈上。

璀错微微蹙了蹙眉,已经睡得很浅。

谢衍静静看着她,手只是轻轻搭在她脖颈上,也只一会儿,便收了手,嘲讽般笑了一声。

璀错醒过来时,身边空空荡荡的,半个人影也未瞧见。刚融合了谢衍的本源,她体内那种如火炙烤的灼烧感还残留着,烧得她又难受又口渴。

她坐起身来,将自个儿的外袍穿上,这才发觉周围属于谢衍的痕迹半分?未留,就连梧桐神木上的灵蕴也沉寂着,不似她记忆里那样活跃地围绕在她身周——若不是体内的灼烧感时刻提醒着她本源神力的存在,她都要疑心这一切不过是她做了场过分?真实的梦罢了。

“阿衍?”璀错一面唤着他,一面往前殿走。

她寻思?着,该是她睡这一场太久了些,他有事要忙,便先去了前殿。

但马上她便意识到有哪儿不对——她根本走不出神殿的后殿。后殿像是有层看不见也摸不着的屏障,将她牢牢罩在里头。

璀错初时以为是谢衍怕有人惊扰了她融合神力的过程,可仔细一想,这本就在神域里,除了谢衍自个儿外,又有谁进得来?

何况她刚刚试了试,那道屏障霸道得很,若她想强行破开,必会遭受到千百倍的反噬。与其说是防旁人进来,更像是防她出去的。

但就凭璀错如今的本事,即便是体内拥有了属于谢衍的本源神力,也尚且不能自由出入神域,防她出去也委实没什么必要。

她几番思量下来,唯有一种?可能说得过去——他这是不想见她,才把她自个儿关起来。

这一手狠得分?毫不像谢衍的手笔——主要是璀错自己琢磨着,她好像也没干什么得罪他得罪得这样彻底的事儿。

谢衍从前虽也时不时地喜怒无常,但也不至这般不讲道理——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什么叫伴君如伴虎。

谢衍不想见她,她出不去后殿,偏偏又口渴得难受,只能在后殿漫无目的地找着,看看有没有什么遗留下?来的能入口解解她这焦灼感的东西。

璀错不知自己找了多久,她已经快要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却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神智的溃散。

她像是被架在了火中,炙烤到连血液都要沸腾起来。

在她失去理智前,她终于找出一壶琼浆。璀错已经顾不上分?辨它是什么,只管倒进嘴里,妄图浇熄体?内叫嚣着的那团火。

很快她便意识到,她并不是口渴——或者说,她渴求的,并非是玉液琼浆,而是别的什么。

璀错滑坐在地上,连抬抬胳膊都觉得费力。就在她以为自己要被从内里烧死时,一双玄色云纹的靴子停在她面前。

她的神智已经被烧得不剩什么,只是本能地感受到当眼前这个人靠近她时,就如同一股涓涓细流汇入她体?内,清爽沁凉。

璀错用尽全力抱住他腿,而后扯着他衣摆踉跄站起身。

细流在她体?内流淌着,却仍抚不下?躁动着的火。

不够,还远远不够。

璀错眼神迷离地看着眼前的人,只觉出他的眼神很冷,冷得好像压根就不想搭理她。

她先是紧紧抱住了他,只抱了一会儿,那加大了一些的细流也后力不足起来。于是她踮起脚,笨拙地捧住他的脸,随着本能,去吻他的眼角,吻他的侧脸,一路向下?含住他的唇珠。

她能感觉得到,眼前这个人毫不配合——不管她做什么,他都只是立在原地,木桩子似的一动也不动。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他虽然看起来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却始终没把她一把薅下?来——即便她刚刚用力用得大了些,咬破了他的下?唇。

璀错尝到了他血的味道,灵台短暂地清明了一下?。

谢衍发觉身前的小姑娘并不娴熟的动作顿了一下?,紧接着便死死抱住他,埋头在他肩窝,受了天大委屈似的略带了点哭腔,哑着嗓子一声声唤着他。

谢衍垂眸,手在身侧紧了紧,终还是环住了她。

原本他是并不打算见她的。至少在他查清楚这一切前。

但璀错将他的本源神力融合后,隐隐有被反噬的迹象,他又不在身边,单凭她自个儿那点修为,如何拧得过在她体?内肆虐的神力?

说来她原本那一身深厚修为也不知去了哪儿。谢衍勾了她一缕头发在手里绕了圈,闲闲想,白费了他那近五百年天材地宝地好好养着了。

璀错在谢衍的神魂入了自个儿紫府后,便觉体?内烧得正旺的火陡然间便偃旗息鼓,乖顺地化作灵力,顺着她的经脉运转。

谢衍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见她好起来些,便将神魂从她紫府抽离,半点不拖泥不带水。

璀错五脏六腑内的灼烧感确是好了,但方才灌下?的那一壶琼浆的酒力却也全然上来了。于是在谢衍将神魂抽出后,她生怕眼前这人走了似的,伸手进他里衣内,勾住他腰身。

谢衍皱了皱眉,刚要推开她,便听见她唤了一声“阿衍哥哥”。

谢衍动作一顿,神魂再度叩开她的紫府,半点阻碍都没受地直达了她的识海。

他这回目的依旧明确得很,配合着她体内他的本源神力,查探了她“飞升”前的记忆。如他先前无意间查探的结果别无二致——她那段记忆的确毫无痕迹,仿佛就那样凭空消去了一般。

但他这回要抽离神魂时,却被她的神魂撞了个满怀。她的神魂青涩地引诱着纠缠着,却怎么也不肯同他分?开。谢衍眸色一暗,反手扣住她腰。

璀错趁着醉意贴在他耳畔,呼出的酒气灼热滚烫,声音却又软着,轻轻唤了他一声“夫君”。

谢衍本就消下?去大半的气在这样混着酒气的轻飘飘一句“夫君”里,消磨得溃不成军。

当年之事,的确存有太多疑点。

明明是他亲自教养大的小姑娘,她连见这三界的第一眼,目光所及都是他,她的确没什么说得过去的理由,非杀他不可。

退一步讲,她在他身边待得好好的,放眼三界,还有什么是她要不到的,偏要通过这样的法子取到?所谓杀夫证道更是无稽之谈,她当年所修压根便不是无情道不说,她那时的修为已有大成,融合他的本源神力后,假以时日,怕是离神族也只一步之遥,又何苦舍了他这条“捷径”,去另寻他路?

抛去动机不谈,出事前一阵儿她是为何而整日郁郁寡欢,“鸣寂”又是从何处得来,出事后她又为何会以“飞升”的状态去到上界,先前的修为和记忆半点不剩不说,还莫名修上了无情道……

这些问题的存在显而易见,是以谢衍从前尘镜的过往里出来后,稍稍冷静下?来便想明白了。

只是谢衍这口气仍顺不上来——他那样睚眦必报又小肚量的性子,多多少少怎么也得折腾璀错一通,才能将这口气喘匀了。

更何况,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谁又下?得了定论?

当年那一剑捅下?去,纵使他有涅槃之能,但他们二人之间,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细枝末节,那样毫无条件的、全心全意的信任,到底是在火光里碎成了灰烬。

即便重又相遇,重又走到今日,他也不能将先前那一场当作什么也未发生过。

是以在事情查清前,他本是真真就打算把她困于后殿,不管不问的。

可看到她难受,他还是心神不宁地不自觉便过来了。

她竟能这样缠人,也是他万万没料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璀错:他为何穿上衣服就不认人?!

传言:天宫那个无清仙君,当年可是杀夫证道的……飞升的时候手里都还握着剑,那剑光,啧啧啧,也不知是哪个倒霉蛋被她捅了……

谢衍:小丑竟是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