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翟这人,从前辈子到这一?辈子,一?直是清心寡欲,算起来只好过两样东西——古董、老爹!更确切的说,是老爹、古董!

他?从来没?象过其他?年轻人比如邵青、第五海或者林丘那样,好驾快车,好喝夜酒,随心所欲、风流不羁。

他?做事从来都是温温吞吞、不急不燥,比起自?己老爹更象个爹。即使背着一?个“银蛇”的显赫绰号,那也是第五一?世流传下来的,和他?没?有什么关系,虽然现在大家同?认,他?的枪法早已恢复到从前水平。

但他?觉得,如果凡事都要靠枪解决,那还要脑袋干嘛?

所以,当有些事,尤其是处在这样行业,不得不用枪的时候,对?于有这样观点的林翟来讲,仿佛总是慢上那么一?拍半拍。

因此,受些小伤受些小惊吓,是经常的事。

这些小伤小惊吓事件对?林翟来讲,其实也不算什么,“□□”嘛,干的就?是枪里来血里去的买卖。但是他?忘了顾及一?点,老爹!

要知道,在这个暗黑世界里,想要第五博越命的人很多,想要第五博越痛苦的人更多,而且要人痛苦比要人命来得容易的多。因此,第五少爷就?成?了让第五博越痛苦的最佳途径。

而事实证明,这个传说是完全正确的——第五少爷每次受到袭击,无论受伤与否,第五大家长都会?不可避免的发一?通脾气,不仅对?那些保护人的手下,也对?林翟,更是对?那些敢于老虎头上拔毛的、不知死活的家伙们。

当然,那些不知死活的家伙们是怎么一?个死法,林翟并不关心,但他?自?己是怎么个死法,自?己是最清楚的——先被骂一?顿,再被软禁几天,然后等小伤好的差不多的时候,便?是高?强度的床上惩罚了。

有时候林翟甚至会?想,老爹身体也不见得多么的强壮,也没?见过他?刻意的去训练,怎么就?会?有这么越来越强大的暴发力呢,难道都是从床上练习出来的吗?

这个认知让林翟多少有些沾沾自?喜,他?觉得,这是自?己的功劳!

于是,他?把那些惩罚都看成?了生活的“小调味品”,且津津有味。

但林翟的受袭事件,就?象一?个轮回,经常是周期性的不断反复。

虽然他?的工作越来越令老爹满意,但时不时的就?要让老爹“痛苦”一?下,实在是令人很不爽。

终于有一?天,当有人敢公然在赌城里朝自?己的小儿子兼继承人开枪的时候,老爹真正的愤了,他?骂那些保镖们是废物,甚至这样骂林翟:你还不如从前的疯狗让人省心!

这话让林翟伤心了很长一?段时间。

就?在林翟伤心伤肉的日子里,炎热的夏天来了,一?只叫道尔的外国佬也来了。

林翟从来没?有想到,这只伴着酷夏来临的外国佬,竟然会?给自?己的人生带来怎样的改变。

那时候如果知道,林翟第一?眼会?一?枪毙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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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佬约瑟夫和他?男人第五海陪着另一?只外国佬走进书房的时候,林翟正埋头向父亲汇报最近的一?些工作,顺便?把那些不太服管的老家伙的行踪告诉给父亲。

作父亲的也很尽职,除了指出儿子工作中的几点小小不足外,便?是教儿子“治人”之道,那些深而远的道理和驭人之术,听?得林翟目瞪口?呆。所以,进门第一?眼,中西三人组就?看到面容极其相?似的父子俩正在头挨头的在那儿,神色严肃的秘谈。

“你好,第五堂主,我们又见面了。”那只外国佬林翟不认识,但显然自?己的父亲认识,因为他?一?进门,第五博越就?已经站起来且面挂几许微笑迎上去……很标准的迎接贵客的仪态。

外国佬给了第五博越一?个大大拥抱。

这一?抱简直让林翟不爽到极点,于是他?直观感觉,这只外国佬比外国佬约瑟夫还要令人喜欢不起来。

第五博越和那只外国佬客套了几句,挥挥手,让林翟他?们退下。

哼,居然还要单独相?处!

走出书房,林翟拉住第五海的衣角,“什么人?”

第五海看了约瑟夫一?眼,然后摇头,“不知道,是大哥请来的客人,刚好约瑟夫认识,就?让他?负责接回来见父亲了。”

林翟扭头瞪向约瑟夫。

后者已经被第五堂家养得肥光水滑,他?耸耸大肩膀竟然一?脸茫然,“我和他?也不熟悉,只是在婕美的金顶别?墅见过几次,好象是个医生,你知道的,婕美的身体一?向不太好。”

林翟开始皱眉……医生吗?父亲为什么请医生,是身体出了问题吗,可为什么日日与他?相?伴的自?己没?有察觉到?而且,即使需要医生,第五堂拥有不只一?家的医院,要什么样的没?有,为什么偏偏千里迢迢请个外国佬?

“远来的和尚会?念经吧。”第五海这样为他?也为自?己解惑,外国佬也夫唱夫随的连连点头。但不安的感觉还是在林翟心里,慢慢的漫延开来。

这家伙是大哥从哪儿掏来的呢?

林翟很想找第五以谈谈,但这位身兼数职的大哥早在数天之前,就?已经被父亲派往欧洲某地,美其名曰是参观考察三十天。而且是连电话都不能接通的那种。

很明显,这位外国佬是大哥欧洲“参观考察”的内容之一?。

外国佬在第五堂老屋一?住就?象扎下了根。

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仿佛真是来作客的,只是兴致勃勃的穿上和第五堂大家长一?样的黑绸衣服,天天陪着第五博越到院子里散步,看第五堂的大家长手拿大剪,剪剪枝叶,修修花草。然后一?起品中国有名的香茶,讲一?些世界各地有趣的话题,却不谈公事。

林翟偶尔也会?陪在一?边,帮着父亲打打下手,插两句嘴助助兴。外国佬也会?很风趣的和他?聊上几句,夸赞一?下这位美丽中国青年的不俗见识和见地。

但这样的接触并没?有打消林翟的疑虑,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来越不喜欢外国佬,尤其是他?那双浅黄色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有着林翟说不出来的一?种感觉,眼瞳透明的和玻璃一?样,淡得几乎与眼白融为一?体,清晰见底,却又深不可测。不经意与它对?上,会?让你有种不由自?主要跟着他?走的冲动,且越走越远,不能控制,但等你猛然惊醒,会?是一?身冷汗。

因此,林翟极力避免与他?对?视。

“父亲,这位道尔先生,和您认识很久了吗?”

这天晚上,父子俩做完了每天必须的床上运动之后,一?身清爽的林翟斜靠在床上,终于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第五博越有晚上看书的好习惯,因为时间还早,所以他?紧挨着林翟躺着,却全神贯注的看着一?本书,林翟偷偷看看那本书的名字,呃,范?达因的《主教杀人案》。

林翟满头黑线——在那么激烈绮丽的床上运动之后,看如此恐怖的侦探小说,恐怕只有父亲这样伟大的人才?能做得出吧。

而且,他?这种习惯好象是从英国回来后染上的,已经延续了很长一?段时间了。

第五博越听?林翟这么问,漫不经心的点点头,“是呀,很久了,那时候我应该和你差不多大。”

“他?、他?是干什么的?”

“警察。”父亲大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回答。

林翟惊得一?阵咳嗽……那外国佬怎么说是医生呢?!

父亲大人终于被儿子的咳嗽吸引了注意力,他?从侦探小说里拨出眼睛,扭头看向身边的人,看着儿子面红而赤、细眸汪汪的样子,嘴角不由微微扬起,笑了好一?会?儿,才?好心的给他?压惊,“是美国的警察。”

那也是警察,是死敌!

林翟瞪着自?己的父亲。

儿子这种敌我分明的天然反应,让作父亲的非常满意。

他?缓缓放下书,把手轻轻放在儿子漆黑柔软的头发上摸了摸。“你要知道,其实在某种意义上讲,警察和我们是同?一?种职业。”

但如果难得的温柔仿佛并没?有理顺儿子的心绪……儿子眨巴着挂满问号的水眸看着父亲。

父亲显然很喜欢儿子这样可爱的表情,又摸了两下,然后在儿子无声的控诉里,才?继续刚才?的话题,“警察维护的是太阳底下的正义,而我们,维护的是月亮底下的道义。所以,这个世界才?能阴阳平和,道亦有道。”

林翟被父亲难得的温柔和好心情感染到,他?听?了这话,险险没?笑出来,他?甚至很想问,“那我们是阴还是阳呢?”

但明显的他?没?敢问,他?只能随口?问了一?句,“那万斯(《主教杀人案》的侦探)这些人呢?在这个太阳月亮的世界里又承担着什么样的角色?”

“哦,他?们呀,”第五博越抬起手里的书看看封皮,不由挑了一?下长眉,“他?们是心理学?的大师,我们可以从这些杰出的人身上,寻找一?些我们需要的东西。”

呃,从侦探那里需要什么东西?

逻辑?启迪?心理?还是人类的某些动机?

虽然关于那个外国佬警察,林翟还有很多的疑问想问,但仔细想想,却又不知道从何下嘴,所以他?哧溜一?下缩进真丝被里,很自?然的揽上父亲的腰,“明天要去内地,我先睡了。”

第五博越低头看着枕头上的那簇黑发,半天,低声问:“最近身体怎么样?”

“嗯,很好。”林翟懒懒的蹭蹭父亲微冷的身体。

这样的亲密让第五博越的嘴角又扬了一?下,一?双眸子在灯光下闪着深沉的光晕,“还在坚持药浴吗?”

“嗯,天天都按您的吩咐做……您闻闻,满身的药味。”说完,还把雪白的膀子伸出来,凑到那人的鼻子底下。

这下第五博越终于笑了,他?把手里的书放到案头,顺手关了床头的小灯,慢慢平躺下来,而手,握住那段白生生的手臂,开始细细的抚摸,“早闻到了,而且后背的疤也淡了许多,嗯不错。”

得到赞许的林翟也笑了,调整了一?下身体,让自?己挨那个人最紧凑,然后用另一?只手抚上握住自?己手臂的手,几乎用鼻音回答,“只要是父亲的话,我都会?贯彻到底的……”

“哦,是吗?”那人的眸子在黑暗里闪过一?道流星的光芒。

“很好!”他?低低的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