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尊之渣女难为[快穿]

作者:棠梨豆豆

刘东韵给伍晴看了?一下:“你?男朋友的消息。”

伍晴只是扑簌簌掉眼泪,没有半点?主意。

“我帮你?回了??”

刘东韵倚着床头,拿起手机刚要打字,伍晴弱弱地?叫了?她一声。

她抬眼看过去。看到伍晴欲言又止,眼神迷茫,稍稍一顿便会了?意:“放心,不说什?么,就是帮你?打发了?他。”

伍晴这才轻轻“嗯”了?一声,垂下眼皮,擦着眼角。

不知为什?么,这眼角不过挂着几颗泪珠,怎么擦去了?又流出来,直到湿透了?一张纸巾,还没有擦干呢。

刘东韵望着手机,稍稍思索,面?无表情打字回复:

“怎么了??我不明白。”

梁旭刚才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这一刻回复的速度倒是飞快:“我妈她是好心好意的打电话给你?解释,你?挂她电话干什?么?她对你?的事很上心你?知道吗?你?怎么能这样?!”

刘东韵翻了?个白眼,强忍下骂他的冲动,才能继续:“不是我挂断的,我不小心碰到的。”

“真的?”

“嗯。”

“那就好。那我跟妈说,让她再打过来,你?一定要好好解释清楚,别让她多心。”

“可是我刀口好疼,整个人都好累,我没有精力再接电话了?。”

“你?都能和我打字,为什?么不能接电话?妈这样?着急也?是因?为关心你?!你?刚才就算是误操作,也?显得很没礼貌,怎么能就这样?算了??”

“不一样?,说话的时候刀口就好疼,我才打字的。你?帮我解释一下吧,等我休息一会,我给阿姨打过去。”

“……真的?”

“当然是装的,傻缺。”刘东韵冷冷一笑。

她传出的讯息却是:“嗯,真的好疼。你?都不安慰我一下,我一整天都好难过。”

梁旭那边犹豫了?一会,才发来一句:“那你?多喝点?热水。我去忙了?。”

“看他那点?出息。”刘东韵冷笑着递还手机。在伍晴翻看聊天记录时,便宽慰她:“晴晴,没事的,你?现在也?不是孤身一人了?,阿姨和我们都在这里,他们家再想?欺负人,绝无可能。”

“也?说不上是欺负吧……”伍晴轻声辩驳,“毕竟,我这种?情况,也?不太适合结婚了?。男方?也?要有些选择……”

刘东韵扬起眉,神情惊讶,看了?她好一会,问:“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

伍晴嗫嚅一晌,捏着手机,说不出个所以然。

病房里一旦安静下来,就能清晰地?听?到病友大姐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虽然她已经刻意调低了?音量,但锣鼓点?的节奏、戏文念白的语调,还是挺有存在感?的。

“拜见伯母。”

“小畜生!我女儿许配与你?,难道连一声‘岳母’,也?怕我受当不起吗?”

“好一个尚书?夫人,出口伤人。”

“我来问你?:我女儿嫁到你?家,有何过错,你?……你?要还我一个道理!”

“问那贱人自己。”

“你?竟敢当我的面?骂她?”

“打也?打得,骂又何妨?”

“有我在此,谅你?也?不敢!”

“那我就——”

病友大姐想?必也?是常常看戏的,看到这一折,虽然熟悉,却还是双眉紧锁,不住地?叹气:“唉,小畜生,真是小畜生。”

一抬头,只见旁边两个年轻姑娘都往这边看,她急忙把手机盖在被子下,不好意思地?笑笑。

“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真不好意思。”

刘东韵走过去,在她床头坐下,回以笑容:“没有,恰好我们也?没在讲话了?。您看的什?么戏?”

“越剧,我们家乡戏。”大姐这才把手机拿出来,支在桌板上。

伍晴小声接话:“我也?喜欢越剧。”

“是吗?”病友大姐和善地?应道,“我以为现在的小妹,都不爱看戏了?。”

“我外婆也?是江浙人,我从?小就跟着她看越剧。今天听?您这边的戏词,就知道是《碧玉簪》,我外婆也?喜欢看这出。”

大姐终于找到了?知音,一面?和两个女孩一起看视频,一面?在口中数落:“唉,这王玉林,真是把人活活气煞。人家清清白白的姑娘嫁给他,他就拿着伪造的情书?当了?真,又是打又是骂。这李秀英有什?么错处,被他害得有家不能回,有口不能说,亲娘亲爹在面?前都做不了?主,可怜呀。”

刘东韵很少看戏,乍一看也?来了?兴趣:“我还以为唱戏就是咿咿呀呀的,很没有意思,没想?到还有家暴这种?热门话题呢。”

大姐应声:“看得多就知道啦,这些老戏,和现在的日子,根本也?不差多少。”

“是吗?”

“是呀。”

刘东韵和大姐一问一答的,讨论这个人在做什?么,这个人又在做什?么。到了?李尚书?亲自回来,和王玉林对质时,刘东韵已经看得很带劲了?。

“哇,这是她亲爹呀?”

“自然咯。”

“宁愿相信女婿的诬蔑,也?不肯相信女儿的清白呢。”

“可不是?人虽不老,却很糊涂。”

大幕降下,再度拉开时,大姐找到了?时机,便向伍晴宽慰:

“早知道小妹也?爱看戏,我就该放个欢欢喜喜的,也?好过今天陪我看了?这一出,掉了?这么多眼泪。不过,小妹你?看,现在最苦的都已经过去了?,接下来就该‘送凤冠’,苦尽甘来,大团圆啦。”

刘东韵不太明白,伍晴却懂得。

“姐姐,我一直觉得,这一折的感?觉,没有表面?那么欢喜。那王玉林做了?这么多混账的事,到最后都没有正面?道歉,只是塞过去一顶凤冠了?事。就算跪地?认错,也?不见得赤诚。那李秀英就这么轻易同?他和好,是不是太快了?些?”

大姐笑着说:“道理么是这样?讲,可是小妹,不能这么算计哦。若是没了?这一折,这出《碧玉簪》从?头到尾就凄凄惨惨的,哪里好看嘛?要是依我讲,这个凤冠,是必须要送的。”

刘东韵好奇:“为什?么?”

大姐有些感?慨:

“咱们女人家家,哪一个在家里没有受过些委屈呀?只是,一家人关起门来过日子,谁对谁错,又哪能算得清爽呢?

“这王玉林再混账,至少肯跪下道个歉。而那戏台下面?,看戏女子们的丈夫,比这混账还不如呢。

“说到头来,这个道歉,哪里只是对李秀英呢?这是为了?戏台下面?的女子,心里有个盼头。”

刘东韵反问:“可是,王玉林道歉一百次,也?代替不了?看戏女子的丈夫亲口道歉一次。如果戏里只有这点?虚幻的盼头,也?很意难平啊,怎么能够用?”

大姐看戏不少,融会贯通,此时说得眉眼弯弯:

“所以呀,就要编好多戏,给女人家看,告诉她们:要像严兰贞那样?分挑重担,郎君才能信任;要像李娃那样?贤德,郎君才能上进?。要相信,世上总有梁玉书?、宋弘那样?不弃糟糠的好男子;要相信,那贾宝玉、王十朋是被人陷害的,其实他们没有变心。

“若是郎君真的负心了?,那也?会像朱买臣、王玉林这样?回心转意,向女人认错;他若敢学那陈世美,杀妻灭子犯了?大错,便要有包公这样?的人来惩治他;若那男人实在不肖,是个像王魁那样?的混账,那还有海神爷来拘他的魂呢。

“戏么都是人演出来的,但是这些安慰是不可以缺少的。这样?看了?戏,女子跟着台上哭过笑过,心里宽慰了?,自家就好说服自家,把一切留在戏里。散了?场,归回平常的辰光,再过平淡的日子去。”

一番话,说得伍晴眉眼微动。刘东韵开了?双唇,似乎有话要说,最后却若有所思地?静默着,继续看向手机屏幕。

一场戏,已到末尾。

身穿大红袍的状元,强行送出了?凤冠。那李秀英上一秒还并不情愿,忽然之?间就已释怀,捧着凤冠,接受了?命运。

小夫妻们重归于好,又把那引起误解的碧玉簪插在发髻上,相拥亮相,结束戏文……

//

光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这虚空之?中的。

他一直沉浸在最初的记忆和大姐的话语里,久久不得平静。

他也?做过李秀英,做过不止一次。

如果他真如自己猜想?的一般,是一个故事里的人,那么他的来处,便要着落在这出《碧玉簪》里。

在他的记忆深处,缠绕着许多关于戏文的细节。那戏文里的王玉林,生得又和顾影一模一样?。

“打我骂我的是她,害我百口莫辩的是她。那承认书?信、逼我自认罪责的,不是她,又是谁?”

偏偏她也?曾泪流满面?,下跪道歉;偏偏她也?曾以双手挡住利剑,怒斥李夫人轻信;偏偏她待人那样?和蔼温柔,竟然让人心甘情愿吞下那些隐隐的委屈,把心肝都掏给了?她……

他总是理解,总是心疼,总是原谅。

如今回想?,怎么那么傻?

每一次,都一样?傻。

“无情仙可以化身为戏文中的任何人。如果顾影也?只是一抹影子,也?是被她操纵的傀儡,那么这一切的爱恨情仇,不过是精心编织的牢笼,只把我一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光只觉得心灰意冷。将手一松,丢开了?金丝线团,和那枚还未来得及散开的金茧。

金丝脱手,以那凉滑的质地?,本该从?指间垂落在地?上。

可这次不同?。

那线团和金茧像风筝般轻盈,一脱手却往上飞。漂浮在半空时,忽而全部向四周松散张开。

万千金丝,交织成一片金色的云,像有了?生命般围绕在他身边,偶尔柔和地?拂过他的脸颊。

虚空之?中,一个年轻的女子声音,忽然响起。

“你?,还有恨吗?还在怨吗?”

伍晴!

不,不是。

在这虚空之?中,在她创造的世界中,在她思绪的包裹中,该叫她——

无情仙。

那声音是从?他脑海里传出来的。若他情绪正常,只怕会吓一跳,可现在,他只觉得吵闹。

那声音还不依不饶,全然不是回忆情景之?中的柔弱感?觉。

“是你?自己要追寻真相的,怎么看到了?,还不能释怀?”

光忽然明白:“你?是故意的。”

“什?么?”

“你?故意引导我看到池水,看到茧山,引导我走进?你?的思绪,追踪你?编织的情景。你?用这种?方?式告诉我,我只是你?故事中的人。一旦揭开真相,我就会像顾影那样?,归还进?你?的思绪,也?成为这茧山之?中的一颗茧。”

“你?不想??”

“你?说呢?”

无情仙轻轻笑了?笑:“你?对我的印象,只有阴谋?你?觉得我和你?思绪相接,是为了?害你??”

“我觉得不止。”

“哦?”

“无情仙,你?的本体就是伍晴,对吧?”光忍耐许久,仍是不吐不快,“顾影和我说过,你?对男子十分嫌恶。如今我也?看到了?,你?生活在一个由男子主导的世界,受过男朋友的欺骗和抛弃,便要造出一个相反的环境,让男子饱尝你?经历和未经历的一切痛楚,是不是?”

“是,又如何?”

“可我不是梁旭,我不是你?世界里的任何一个男子!”

“不是,又如何?”

“我是无辜的。我没有伤害过你?,甚至根本不知道你?所在的世界是什?么样?子。而你?专门写故事来惩罚我,用对别人的恨意来鞭挞我,给我毫无必要的折磨和侮辱。仅仅因?为我是你?故事里的人,仅仅因?为我是个男子,就必须承担你?这些恶意吗?你?如此对我的时候,心里可觉得爽快吗?”

“那我也?有一问。你?见到过我的回忆,我的困境。我这世界里的男子处境,和你?的世界正相反,你?心里可有向往吗?”

光猛然一噎,答不出来。

他确实悄悄把自己放在梁旭的位置上考虑过,若他自己生活在这样?的世界里,若他自己遇到这些事,他要怎么做。

他无法否认,他羡慕。

可他又觉得,即便把主导的权力交给他,他也?不会像梁旭这样?,恣意伤害自己喜欢的女子。

可他又无法保证。

在他诚实的犹豫里,无情仙轻轻笑了?一声。

“你?自己想?想?吧,你?在回忆之?中看见了?我的过往,看见一个在戏文里折磨你?的人,在现实却过得这么惨,受伤、生病、被人抛弃,躺在病床上默默流泪,你?可觉得爽快吗?”

“我……”

“阿光,你?再想?想?,我给你?的困境,真的都是绝境吗?你?仔细想?想?,你?是真的无路可走,还是根本不肯考虑某些可能?娜拉尚且有出走的意志,那李秀英不接凤冠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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