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南乔听着海公公的话,也跟着红了眼眶。
“你爹娘遇难之后,我就想把你接到京城来,老家那些人,若说以前还有两分情分的话,后来那两分情分也被耗尽了。你当时不愿意进京,要留在老家给你爹娘守孝,我怜你一片孝心也就随你去了。”
“去年你总算是进京了,我是高兴的。咱们祖孙二人这些年也不曾见过,我在宫里头,你在老家,隔得天摇地远的,便是想见一次面也难。如今这般反倒是好了,这也不能时常相见,可是知道你在京里头过的很好,我心里头也就安心了。”海公公说着,拍了拍海南乔的头,欣慰的说道。
“你能看得出,万岁爷也给你这般的赏赐,只怕是心里头有什么想法。这很好,至少证明呀,我的孙女儿不傻!只是这话,今日出我口入你耳,今日咱们祖孙二人的说话,外后便再也不能说这样的话。”
“祖父,有什么话您说就是了。其实去年我一来这儿,万岁爷就给了那么丰厚的赏赐,我当时就心里直犯嘀咕,觉得这般的赏赐。可不像是赏赐给孙女儿的。孙女儿说句不要脸的话,爹爹在世的时候,虽然是个二榜进士,可到底没有做官。唯一有着品级官位的,就是祖父您了。可即便是您再怎么得万岁爷的心,万岁爷也不会为了您,给孙女这般大的脸面呀!”海南乔轻言细语的跟海公公说自己的心思。
“当时我心里就直犯嘀咕,还问了两位嬷嬷。两位嬷嬷都说,说孙女儿这是以后有福气。什么样的福气,值得万岁爷给孙女这般的赏赐啊?孙女儿在心里头想了想,只怕是想把孙女儿指给皇子了。心理学说这般想着,可是到底是觉得不大妥当。祖父,咱们家那可是妥妥的汉人,又没有入旗,本就不能选秀。万岁爷不会想着,等孙女儿的年纪到了,就直接把孙女儿指给他的哪个儿子吧?!”
海公公听了海南乔的话,更加的欣慰了,他安抚的拍了拍海南乔的手臂,才慢慢的说道:“这件事情,说没有看我和你爹的面子,又说不过去,如果说真看了我和你爹的面子,也说不过去。总之一半儿的一半儿吧。”
“一半儿的一半儿?祖父,您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海南乔好奇的看着海公公问。
“当年你爹虽说没有做官,与你娘成亲之后,便带着你娘回了老家,可是这些年,他也不是一点事情都没做的。虽说明面上不是万岁爷的人,可私底下做的事情,全都是在为万岁爷敬忠。我呢,更是伺候了万岁爷几十年。这几十年跟着万岁爷,若说没有经历过一点儿风波,那是不可能。风波至然是经历过,即便是命悬一线的事情我都经历了。你爹命薄,天灾人祸让他给赶上了,带着你娘去了黄泉,可你祖父我也命没好到哪里去。”
海公公一脸淡笑的模样,好似说起这些话来,一点伤感都没有,可你还是能从他的眼神里,看得出伤感的。“现在看着我的身体还行,可是内里早就败坏了,说不定哪天,就这么去了。万岁爷知道,知道若是我也没有了,只留你这么一个小小的人儿,在这人世间,以后只怕过的也是苦楚。所以,万岁爷难得开恩,想着把你指给皇子,福晋、侧福晋你是别想了,可格格你还是做的。有万岁爷的另眼相待,即便是只是一个格格,你的日子也比在外头好过。”
海南乔想说,再怎么好过,那也只是一个妾,她从小到大,从来都是要什么有什么,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性子,让她去与人做妾,这不是难为她吗?
可这样的话,她又不能说出来,说出来那就是不知好歹了。可面上到底是带出来一些的。
海公公瞧着,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柔声的跟她说:“你打从出生起,家里的人总是对你百依百顺,性子更是养的泼辣得很。当然,咱们蜀中的女子,都是这样的性格。只是,如今你在京中,若是哪天我去了,又不可能让你回老家去。我在的时候,你在老家,那些人都想着怎么算计你,若我不在了,你回老家去,日子只怕也难过。”
“你是万岁爷给的体面,他知道,若是我不在了,你以后的日子只怕是难过。你的性格又不是个好的,若是嫁给人做妻,旗人是不会娶你为妻的。汉人,你有靠山还好,若是没有靠山,那些人是个什么嘴脸,你是知道的。所以,万岁爷才会想到,把你指给一位皇子,即便是做格格,可有万岁爷在,你在内院的日子也会过的安心。”
说着,海公公从衣袖里,拿出一个用锦缎包裹的好好的,长圆形的东西,当着海南乔的面,把那一层锦缎给打开,里面的厚厚的一大卷纸,细看的话,就不难发现,那是银票。
“上回我让年德喜把我这些年的积蓄都给了你。只是那些收入都是明面上的,都是万岁爷知道,允许的。咱们做奴才的呀,就是这点儿,不管做了什么事儿,都得让自己的主子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若是主子同意你就收着,若是主子不同意,这样的事情就再无第二回。”
海公公把银票给海南乔,笑着跟她说:“可同时,咱们做奴才的有时候也为难。有些银子人家悄悄地送来,你不收,人家就会把这件事情闹天下人皆知。用咱们老家的话来说,就是一堆牛屎不臭,他就会硬是把这堆牛屎给搞臭了。可若是你收了,他悄悄地送来,你悄悄的收了,谁也不知道,反倒是什么事儿也没有。”
“可这银子也得看是分谁送的,有的人送银子来,你大可冷着脸,说不收就不收,他把你没有办法。可有些人送的银子,你是不收也得收,既然惹不起,又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只能是悄悄的把这银子给收下,谁也不让知道。你手里拿着的金票、银票,加在一起一共是一百二十万两,都是这些年,我硬不过别人,不收也得硬要收下的银子。现在给你了,你好生的收着,以后若是哪天我不在了,这些银子就是给你的底气银子。”
说完,海公公又语重心长的跟海南乔说了,关于皇子内院的种种生存技能,最后还是没忍得住叹起气来:“我现在跟你说这么多,你记下就是了,往后也不见得都用得上。再者说了,就你这性子,我也不觉得你能照我说的做,既然如此,就这样吧。好歹皇子也会看在万岁爷的份上,不会把你怎么着。你手里又有大把的银子捏着,即便是不得宠有这些银子,你的日子也过的滋润着呢!”
都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可海南乔没了爹娘,还有一个是是为她打算,为她筹谋的亲祖父。这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祖父,您可不能说这样的丧气话。您呀,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好好的活着。等我到了年纪,若是您身体也健康,到时我就嫁个汉人得了。由您和万岁爷在,谁敢不给我面子呀?他们若是敢欺负我,瞧我不用鞭子抽死他们!”海南乔其实是想说,她还是不大愿意给皇子做格格。
海公公知道她的意思啊,只是笑着点点头,便没有再说什么了。
他伺候了万岁爷一辈子,还能不知道万岁爷的脾气吗?这位的性子那就是,说一无二的,他已经打定主意的事情,谁敢说什么呀?他已经打定主意要把自己的孙女儿,指给皇子了,那即便是他活成了人瑞也没有用!
而且这件事情,也不是单单只看他的面子,还看他儿子的面子。那孩子死的突如其来,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得到。若他不是个得用的也就算了,偏偏这些年虽说没有做官,可又是个得用的,万岁爷在心里难免不会不念他的好。既然能让万岁爷念他的好,万岁爷只然会想着赏他点儿什么。可赏什么呀?这孩子成亲这么多年,膝下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若说之前吧,还想着,要不然在族中过继个孩子在他们夫妻的膝下,也算是有儿有女了。可想想那些人的嘴脸,别说他不乐意,就是万岁爷也不愿意把这样的福泽给了那些人。所以,这样的福泽,只能是给他的小孙女了。
只是这样的话,没有必要跟她说。她现在年纪也还小,又满心里想着的,都是做妻比做妾好,他现在说什么都没用。既然如此,何不让这孩子高高兴兴的呢?现在还小,等到年纪的时候还有好几年呢,不着急。几年时间,够他把这孩子以后的生活,安排的明明白白的了。
中午的时候,荣宁二府的人都聚在一起,更是隆重的给海南乔送了生辰礼,到是白白的便宜了她,大大的发了一笔横财。虽然没有上午海公公给她的那么惊人,可也不错了。
男女分席而坐,海南乔这边,跟贾母她们坐一桌,大家都乐乐呵呵的打趣着海南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