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余嬷嬷怜悯的看了一眼平儿,说道:“平儿姑娘只怕是一开始就服用的,就是这样的坐胎药,这样的药,吃个一两回,每个三五几年都调理不回来,更何况是吃了这么久?!”可不是久吗,平儿吃这样的药,都已经吃了快两年了,她那里还有怀孕的机会啊?!
而守在门口的秋彤,更是一下就坐倒在地了,她跟平儿一样,都是差不多时间服侍的贾琏,平儿吃的坐胎药,她也一样是吃了的,她能不绝望吗?!
海南乔让艳绿把秋彤给扶进来,谁知,跟着进来的还有一脸泪水的贾琏?!
海南乔见此,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难道说: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偷听人家说话啊?可这说的,还是人家家里的事情,实在是太尴尬了。
于是,海南乔干脆什么都不说,只当是没看到,把王熙凤抱在怀里的贾琏,让余嬷嬷给秋彤也诊了脉,余嬷嬷给秋彤诊脉之后,看着海南乔摇摇头。这下子可好,真是一屋子的女人,是一网打尽啊!
海南乔见此是觉得尴尬,而贾琏见此,却是气的想杀人了。
他安抚好王熙凤后,走到海南乔的身前,一鞠躬到底,许久才抬起身,看着海南乔说:“妹子,别的好听的话,我也不多说。你既然管了这件事,又把这件事说给了咱们两口子知道。我便知道你是个心好的,既然如此,你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给我们两口子指条明路吧。”
海南乔见此,还真不能对他说,我真没打算送佛送到西,没打算好人做到底。她在心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一本正经的看着贾琏说:“这件事本就不该我来跟你们说,我只不过是到府里来做客的人。跟你们说这些事情,本就已经是多管闲事了,可是我要实在是喜欢嫂子的性子,跟我一样都是个泼辣的。我在府里住了两三年,明里暗里的,嫂子帮衬了我不少,我是知道的。竟然得了嫂子的恩惠,在知道这些事情之后,我总不能揣着明白装糊涂吧?!”
“真是竟然琏二哥哥你让我给你出个主意,我请问你一句,你知不知道自己外祖家现在是什么个情形?”海南乔问完,就见贾琏很耿直的摇头,她叹了一口气说道:“哥哥怕是不知道,你外祖父虽然是在家里荣养的年纪了,可他的影响力还是在的。只是老大人到底是见多识广,人老成精。他知道,自己深得万岁爷的厚爱,又得到了这一份的重要,自己的儿子,也得到了万岁爷的青睐,再把几个儿子放在京城里做官,实在是打眼得很。所以,早在前些年,他就安排了你的几个舅舅,都出京做官去了。”
“只是即便如此,可老大人人还在京城里呢,二哥哥,若是叫我与你出主意,我的主意就是,你先到你外祖家去,找到你的外祖父,在他面前又跪又哭又求,只说一说,这些年自己是怎么过来的?又说一说自己的妻子侍妾,是一个什么样的光景?说一说你这些年的苦楚委屈,只管在他老人家面前痛哭一场。人老了,虽然跟贾家有诸多的不是,诸多的恩怨,可是看在你这个亲外孙的份儿上,他老人家即便不会就这么一笔勾销,可是也会给你安排一个出处。”
“毕竟你亲娘是他的亲女儿,他心里纵然有万般看不上你这个外孙子,还能看不上自己女儿的儿子吗?他心里瞧不上自己的女婿,可是女婿是女婿,外孙子是外孙子,这可是不能混为一谈。您本就是捐了一个六品同知在身上,可是这些年也不见你干了些什么正事。干脆去找你的外祖父,让他指点你一二。若是老大人愿意指点你一二,你这后半辈子也算是受尽无穷了。再说了,你还有几个嫡亲舅舅呢,但凡你做点儿正经事情,你的几个亲舅舅还能不认你这亲外甥?他们都是在外头做官的,到时候你只管带着任命去找他们,在他们的管辖范围内做官。大错是肯定不会有的,功劳嘛,该你的肯定是你的。”
“当然了,这只是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你们两口子在这府里头住着,当牛做马的,给人使唤着,填进去那么多私房,也不见得有人说你们一句好,何必呢?何不趁此机会,干脆闹开了,你带着自己的妻儿们,投奔了你的亲舅舅们去,这岂不是好事儿?!俗话说得好,柳暗花明。若真是这般,你可就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去找自己的外祖父撒泼打滚,去投靠自己的亲舅舅,这样的事情,贾琏还真是没有想过。
以前他没有想过,是没有人这么点拨他,现在有人这么点拨他了,他反倒是这事情说不一定还真能成!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正在跟余嬷嬷说话的王熙凤,守在身边的平儿和秋彤,又想起海表妹说的,二太太在外头放印子钱,手里沾了人命,最后却是拿了他亲爹的帖子,去解决了这件事情。妻妾都不能怀孕,亲爹那里又是一滩子的烂事儿,贾琏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还真是惨淡一片呢!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是他不能做的?自己何不就像海表妹说的这样,去拼一拼呢?去试一试呢?若是成功了,他往后的人生自然是不一样的。总比像现在这样,明明是府里的嫡长子,干的却是连庶子都不会干的事儿,好好的嫡长子,在家里管家,说出去都让人笑话。
这么一想的贾琏,还真是想通了不少,不过他也生气,嘴里难免埋怨:“好一个二太太,别人都说她是菩萨心肠,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菩萨心常,若她这样的人都叫菩萨心肠的话,那这世间可还有魔鬼?我的亲事本就是她给我定下的,说什么她的侄女儿,哪儿哪儿都好,我也喜欢我家奶奶,便定下了。我的奶奶可是她的亲侄女呀,她怎么下得了这样的手?”
“人家可没有一来,就对着你的奶奶下手呀,人家一来是对着平儿和秋彤下的手,即便是到时候,嫂子真知道了这件事情,她一句心疼自家侄女,谁能说得了什么?便是嫂子又能说什么?这个情,嫂子不承还得承下了,谁叫她姑妈心疼她呢?!”海南乔慢悠悠的说了一句:“到时候嫂子反倒是浑身是嘴,也是有苦说不出了。二太太这那里是要绝嫂子和平儿她们的子呀,她这是要绝二哥哥你的子!”
贾琏听的是火冒三丈,可就像海南乔说的那样,去找二太太,她还能承认了?索性,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干脆今日就去找他外祖父?!
海南乔看出了贾琏的意动,更看出了,王熙凤对她姑妈最后的一点留念都没有了,干脆来个最后一击。于是又小声说:“上回我过生日的时候,万岁爷让祖父出宫来给我过生辰,当时祖父说的话,就是万岁爷的意思,万岁爷为什么要这般说呀,这是在敲打你们呢。你当万岁爷是在敲打你们什么?万岁爷已经老啦,再也不是当初那个年轻力盛的万岁爷了。猛虎都有老的一日,更何况是人呢?万兽之王老了之后,自然有新的万兽之王上位。一朝天子一朝臣,到时候新皇继位,新皇可还卖不卖你们这些老臣的面子,那可就是个未知数了。府里的想法倒是极好,把大姑娘送进了宫里,想着,若是大姑娘能得了荣华富贵,好歹也能再保府里几十年的荣华富贵,可是你们也不想想,万岁爷都多大的年纪了?大姑娘进宫已经几年了吧,这几年可一直都还是一个女官,万岁爷说是会指给大姑娘一门好亲事,可这门好亲事,也只是听说,并没有看到。往后如何,谁也说不清楚?!这个时候,府里还出了这么多事情,新皇继位若是要清算你们……,呵呵,我就想问一句,到时候这府里上下谁能够逃得了?!”
海南乔的话,让贾琏和王熙凤两口子都打了一个冷颤,再也存不起任何侥幸的心里。贾琏更是脸也不洗,就这么一脸泪痕,眼眶非红的跑出去了。不用多说,肯定是去找他的外祖父去了。
王熙凤呢,冷颤之后,连忙让平儿她们忙起来,把放印子钱的那些凭据,都拿了出来,还给海南乔借了一个识字又不多话的小子,她要把放印子钱的事情给磨平了。那个死人的人家,王熙凤更是让平儿亲自出面,去平息这件事情。
海南乔见他们两口子都忙起来,自己也不好再在这里打扰,就起身告辞,想着要不回梨香院。可又想着,自己一出来,王熙凤两口子的院子就这么大的动作,自己还是去别处晃悠一下吧!于是,又转角去了贾母的院子。
去了老太太的院子,就见鸳鸯一副气恼羞愤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