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这是怎么啦?谁敢惹咱们的鸳鸯姐姐呀?!你们这些个丫头还不快快招来,谁招惹了鸳鸯姐姐呀?真是好大的胆子!”海南乔一走进去,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先是给老太太福身行礼之后,起身笑眯眯的打趣道。
谁知,她这话一出口,本就一脸羞愤的鸳鸯,更是哭起来了。这倒是叫海南乔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林黛玉见此,连忙把她拉到身边坐下,小声的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了。原来是鸳鸯的后娘,想要管鸳鸯的婚事,原以为是什么好亲事,谁知道,不过是叫鸳鸯去给人做妾。鸳鸯的后娘,本就是她的奶奶的侄女,她爹的亲表妹,当初鸳鸯的娘还在世的时候,差不多是被这两个不知羞耻的人给气死的。
她一向是对他们是恨之入骨,现在他们反倒是想要拿捏鸳鸯的婚事,这不是想欺负人是什么?!
海南乔听过林黛玉的话之后,让鸳鸯坐在自己身边的绣墩上,细细的看了一回她,说中描写她鹅蛋脸,高高的鼻子梳着硼头,两百边腮帮微微的几粒雀斑。其皮肤光滑细腻,不在袭人之下。王熙凤和贾母也说她,像水葱可见是个美人。往日她自然是不会盯着谁看的,现在反倒是第一回,这么清楚的看清一个人的长相。
《红楼梦》里的鸳鸯,是贾母的第一个心腹之人,帮贾母管理财物,替虚伪的大家族儿辈尽孝。小说中说,没有鸳鸯,贾母是吃不下饭,睡不着觉。鸳鸯是贾府数以百计的丫鬟当中地位最高的,因为她是伺候贾府老祖宗贾母的“首席大丫鬟”。贾母像她这样月银一两的丫鬟有八个,而鸳鸯位居第一。贾府的规矩非常大,就是伺候长辈的仆人,晚辈见了,也要比较尊敬。只看,鸳鸯到王熙凤屋里去的时候,凤姐和贾琏都赶紧站起来,要让座,凤姐要叫她“鸳鸯姐姐”。其实,凤姐的年龄跟鸳鸯应该是差不多,对她非常客气。鸳鸯所享受的礼遇,要高于其他的大丫鬟。
鸳鸯虽然她位高权重,因为她经常要代表贾母去执行某些使命,但是她为人很公道,心地善良,办事公正,所以深受贾府上下人等的敬爱。正如李纨所说:“老太太屋里,要没那个鸳鸯如何使得?从太太起,哪一个敢驳老太太的回?从王夫人开始,就没一个人敢。偏老太太只听她一个人的话,老太太那些穿戴的别人不记得,她都记得。要不是她经管着,不知叫人诓骗了多少去呢!那孩子心也公道,虽然这样,倒常替人说好话,还倒不依势欺人的。”
海南乔又想起原文中,贾赦看上她,非要纳她为妾,让邢夫人、鸳鸯的哥嫂来劝她,威逼她,但她坚决不从,冷嘲热讽对她嫂子说:“难怪成日间羡慕人家的丫头做小老婆,一家子都仗着他横行霸道的,一家子都成了小老婆了,看的眼热了,也把我送在火坑里去。我若得脸呢,你们外头横行霸道,自己封就了自己的舅爷。我要是不得脸,败了时,你们王八脖子一缩,生死由我去!”这是多么沉重有力的控诉,她是早已看透了的啊!她鄙视贾赦的为人,坚决拒绝做妾:“别说大老爷要我做小老婆,就是太太这会子死了,他三媒六聘的娶我去做大老婆,我也不能去。”
贾赦一听鸳鸯不肯屈从,就以断绝她的一切生路进行威胁:“我要他(鸳鸯)不来,以后谁敢收他?……凭他嫁了谁家,也难出我的手心”鸳鸯面对这样的威逼,还是毫不动摇,她当着贾母等众人的面,铰发立誓∶“我这一辈子,别说是‘宝玉’,就是‘宝金’、‘宝天王’、‘宝皇帝’,横竖不嫁人就完了,就是老太太逼著我,一刀子抹死了,也不能从命!”
想到这里,海南乔都忍不住叹了一句,这丫头怎么这么命苦?!到处有人惦记着她?!
于是,拉着鸳鸯的说,一脸笑意的说:“这可真真是奇怪了,鸳鸯是什么人?她可是老太太跟前儿的第一得意人。谁不知道,老太太若是离了鸳鸯,那可是吃不下,睡不着,怎么她这后娘,反倒是想起给鸳鸯说一门亲事了?更何况鸳鸯是什么身份?她可是府里的家生子出身,鸳鸯往后是出嫁也好,还是不出嫁也好,这都是由老太太做主,她那后娘有什么资格,跑到鸳鸯的跟前儿来说,什么亲事不亲事?她有那个资格做主吗?自己的身家性命还捏在别人的手里呢,她反倒是跑到这儿来,摆起了老娘的款儿了。”
海南乔的话一出,坐着的姑娘们都看着她,海南乔就像是没看见似的,看着老太太说:“老太太,让我说呀,您就是太仁慈了,您看看,您身边儿的第一得意人儿,而现在也让人拿捏在手里了,真真是好大的威风,一群奴才秧子,反倒是摆起了主子的款儿。若不是看他们家,是府里用旧的人了,若依我的意思,早就是一顿乱棍打出去了。”
老太太坐在宝座上,一脸怜惜的看着鸳鸯,叹了口气说道:“他们家来跟我说起这事儿的时候,我心里也高兴,还以为是一门好亲事,可是细细问过了之后才发现,哪里是一门好亲事呀,他们竟然想着,把我身边的鸳鸯,拿去与人做妾,真真是好大的胆子。”
“他们那些人啊,是想着,我这老婆子,现在一天天的老啦,不管事儿啦,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哪里还想得起,我是这府里的老太太呀!今天都已经安排亲事,安排到我身边的丫头面前来了。明日还不知道是如何个形式呢?!”
“罢了,罢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怕得罪人的,你们这些做主子的怕得罪人,我这个做客的主子,可是一点儿也不怕。赖大去哪儿了?快去把他给我找来。今日欺负人,都欺负到老太太门前了,明日指不定还是什么样的情形呢!”海南乔站起身,插着腰,抬着小下巴,一脸不怕事儿了说道。
外头守着的小丫头们,一听说海南乔要找赖大,连忙去把赖大总管给找来。
不一会儿,赖大总管就来了,他倒是乖觉,一来也不问是什么事儿,只先跪下,一副听安排的样子。
可海南乔还就是要他这副模样,所以也不说什么客气话了,只是看着他说道:“鸳鸯的爹娘金陵看守老宅。她亲娘又是早就去世了的,这个后娘倒是了不得,一来便这般的凶狠,我看着都怕。也不想想,自己那二两命,还捏在主子的手里呢,竟然敢管起主子跟前儿的人来了,真是好大的胆子,这事儿呀,我也不交给别人办,这件事儿我就交给你办,你是府里的大总管,若这件事你办不好呀,你这大总管也别做了。”
赖大总管连忙道不敢,只说自己一定会把这件事情给办妥当了。海南乔才接着说道:“鸳鸯的这个后娘啊,是以下犯上,我看是该罚了。只是鸳鸯好歹也是老太太跟前儿的人,面子还是要留一些的,这样吧,就罚鸳鸯的后娘和亲爹,一人三十棍,她的哥哥嫂子,不是在老太太这儿当差嘛,你也给拉下去,一人打他二十大板,也给他们涨涨记性,鸳鸯可是他们的嫡亲妹妹,竟然这般的没有骨肉亲情,那两口子远在金陵呢,还能把这话给带到鸳鸯的耳朵前来,不是她眼皮子底下的哥哥嫂子干的,是谁干的?明明知道自己的后娘打的是什么主意,还让自己的亲妹妹往那火坑里跳,我看那这两口子也是黑心肝儿的,给我重重的打二十大板。”
“是!”赖大总管听完吩咐之后,就连忙退出去,先是抓了鸳鸯的哥哥嫂子,拖到二门处去打板子去了。然后又亲自吩咐了自己的兄弟,让他跑一趟金陵,亲自去监督,一定要给鸳鸯爹娘一顿板子。
海南乔这么一通分不下去之后,屋子里的人都看着她,她反倒是不怕别人这么看她,她怕什么呀?她往后的出处早就已经找好了,她怕什么?
“艳绿,你回梨香院去,把内务府新送来的那套千叶攒金嵌红宝石牡丹头面拿过来,我今日要把这套头面送给鸳鸯,往后鸳鸯出嫁,她就带着这套内务府造的头面儿出嫁,若是她不出嫁,那就收在她的箱子里,我倒是要看看,从今往后谁也敢逼迫她给人做妾?或者是要把她嫁给那些个歪瓜裂枣?!”
海南乔的话一落,鸳鸯就跪在海南乔的跟前儿,硬是要给海南乔磕头,连大家伙儿劝都劝不住。老太太反倒是不叫拦着,说让鸳鸯磕:“你们这些小丫头,一点儿都不明白南乔的意思。给鸳鸯出气,咱们谁都能给她出了这个气,可若是给鸳鸯这样的打赏,咱们谁能啊?也就是南乔那里有内务府的东西,都是万岁爷的旨意,咱们呢?谁有这样的东西?!南乔这才是在给鸳鸯撑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