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学院的生活和哥谭的不太一样。
在哥谭他每天出门时会小心的观察周围的情况,观察是否有人跟踪,还要小心戴着口罩以防被认出面孔。唯一能令他稍稍感到放松的是厄贝里斯特同样在房子里的时候,但他并不常来。
而在X学院,当你身处一群活泼开朗、富有朝气的学生之间,很难不被他们身上那种少年特有的气息吸引,哪怕是铁石心肠的人也会对此有所动容。
一开始巴基并不适应这种生活,他对所有人持敌意和抗拒的态度,一旦有人越过他自己界定的安全范围,就会得到巴基威胁似的的瞪视。
他以为这样很快就会得到想要的清净,直到他的主人同意他从这里离开,他就可以又回到哥谭那个曾经和厄贝里斯特共住过一段时间的小房子,继续过那种需要时刻保持警惕,但同时偶尔能见到他的主人一面的生活。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这里的孩子并不怕他。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X学院的绝大部分学生都遭遇过非常残酷和可怕的对待,他们被X教授,或者夜鸦,或者别的什么人从各种各样奇怪的地方救出来,送到这个能够为他们遮风挡雨的地方。在这里,曾经被伤害过的心也慢慢复原。
X学院就是他们的家。
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这样一批人被送来,他们大部分是孩子,但也有一些成年人,这些人往往被伤害的更惨,更不容易走出阴影。
因此所有人对巴基这种情况已经相当熟悉。
而且当他们发觉,即使靠的很近,巴基也只是瞪人,并不会动手的时候,所有人的胆子就更大了。
一群孩子围着巴基叽叽喳喳的叫:
“叔叔叔叔,你叫什么名字啊?你有代号吗,像教授那样的?”
“你为什么总是蒙着脸啊,你长得不好看吗?没关系,我们不会笑话你的,汉克老师还一身蓝毛呢。我觉得他酷毙了!”
“不过夜鸦也从来不露脸,但是我们所有人都超喜欢他!所以哪怕你不愿意摘下面罩也可以呀。”
“哇你的机械手臂真酷!我可以摸摸它吗?”
巴基:“……不行。”
这时,一道银光从他旁边倏忽闪过,然后巴基眼前一花,看见快银站在一群孩子中间,手里拿着个鸡腿吧唧吧唧的啃来啃去。
巴基看着自己金属手臂上的油爪子印:“……”
远处围观全程的夜鸦:“……”
……算了,这时候还是别过去比较好。
等夜鸦下次来,就看见巴基已经摘了面罩,老大不情愿的坐在一群孩子中间,任由他们爬上爬下,摸来摸去了。头发被揪的疼了,他就不高兴的皱皱眉,自然会有人把那个小调皮蛋拎起来放到一边。
夜鸦:“……”
啊这,要不他还是过会再来。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等巴基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知不觉的被这所可怕的学校同化了。他不用在半夜里被一点小小的声音忽然惊醒时立刻起身查看是否被包围;他也不会在有人靠近的时候立刻警觉起来,怀疑对方是不是带了武器,或者发现了他的身份。
所有他担心的一切,这里都没有。
没有人对他面罩下的那张脸说三道四,没有人对他的金属手臂提出饱含恶意的疑问,没有人询问他的过去。
他就在这里,像一个普普通通的正常人一样生活着。
晚霞满天的傍晚,学生们早就下课回到宿舍,教学楼附近安安静静的。巴基坐在教学楼外长长的楼梯上,撑着脸,感到有些迷茫。
在记忆错乱的那段时间里他经常会感到迷茫。但现在不一样,X教授已经很久不叫他到治疗室去了,他想起了自己所有的过去,所做过的每一件事。他记得史蒂夫和佩姬,记得霍华德,记得朗姆洛,记得厄贝里斯特,记得X学院里的所有人。
巴基只是对目前的现状,对自己在这里所接受的一切善意感到迷茫。
这时,一个人慢慢的走过来,坐到他旁边。
是金刚狼。
他们两个因为性格和野兽般的直觉,平时其实不太对付,压根就不怎么说话。这次也是,巴基不知道他来干什么,所以没有出声,金刚狼也就在他旁边默默的抽雪茄。
一时间周围安静极了。
过了一会,金刚狼把雪茄在台阶上摁灭,一边摁一边说:“我刚来的时候也这样。”
巴基转过头看他:“嗯?”
金刚狼应该对这事儿不太熟练,雪茄在台阶上让他扭的都快散架了:“他们是挺粘人的,我一开始轰他们走,但是他们不怕我。”
巴基迷惑的看着他:“啊?”
金刚狼:“……所以你也一样,过去的事都过去了,还想那堆破事干什么?”
这句话说完,他就跟完成任务一样,火烧屁股似的站起来,骂骂咧咧的走了。
巴基坐在原地反应了一会,才明白过来金刚狼是特意来安慰他的。
巴基看着金刚狼的背影,再次感到善意和温暖将自己包围。
他冲着金刚狼大声喊:“等等!”
金刚狼转过头,不太情愿的说:“干什么?”
巴基指着台阶上那小撮雪茄灰和可怜的雪茄尸体:“你垃圾没有带走。”
金刚狼:“……”
巴基:“教授会不高兴的。”
金刚狼:“……”
金刚狼:“操!”
在接受教授的定期治疗和陪(被)小孩儿玩的间隙,巴基也有在很努力的完成厄贝里斯特的任务。夜鸦来X学院的次数其实不太多,他有时候哗啦啦带来一群小孩儿,有时候零零散散的带几个大人过来。
夜鸦自己一个人来的次数很少,多半是为了看看他,或者看看那个叫妮可的小女孩。
巴基在他来X学院的时候沉默不语的跟着他,等他走了之后就向别人打听。其实这事根本不用他打听,只要巴基待在X学院一天,作为学院里的风云人物,夜鸦的话题就会不要钱一样的往他脑袋里灌。
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在说夜鸦的好。
“我当时真的以为我快要死了!就在那个生死擂台上面,你们不知道他们给我安排对面的大块头到底有多恐怖……之后就在我祈祷的时候,夜鸦出现了,制止了一切。他抱着我的时候我都快哭了,不,我就是已经哭了,我把眼泪都蹭在他的斗篷上了呜呜呜……”
“啊这,你确定鼻涕没有……”
“……闭嘴吧你!!!”
“说起来,你们有谁见过夜鸦摘下兜帽的样子吗?”
“没有啦,夜鸦的脸是X学院十大未解之谜!不过我打赌他是教授那个类型的帅哥。”
“十大未解之谜?我怎么不知道这个,那另外九个是什么?”
“比如镭射眼的能力和超人的热视线到底哪个更强一点啦,万磁王和快银之间不能不说的奇妙关系啦,教授到底是怎么秃的啦……”
绿色皮肤的小男孩刚说完,就发现所有人一瞬间远离了他。
小男孩:“???”
旁边一个女生咽了咽口水,艰难的说:“你还记得教授在听吧?”
小男孩:“……”
小男孩:“!!!”
这时,在场的所有人脑子里出现了X教授温柔的声音:“作业做完了吗?”
所有人:“!!!”
旁听的巴基:“……”
受到伤害的变种人被夜鸦一批一批的送过来,之后夜鸦很快就会离开,并且不顾被他救助的人的苦苦挽留:“请你留下来吧,或者让我们跟着你,去哪里都好。”
夜鸦看着这个孩子,弯下腰温柔的摸了摸他的头发:“抱歉,我不能。但是相信我,这里非常安全,有很多比我还厉害的人,他们会保护你们,让这里成为你们第二个家。”
然后他离开了。被留下的孩子们一开始会抗拒,会过度恐慌。但他们很快就适应了新的生活,并且目光逐渐从夜鸦身上移开,重新拥有了安全感和人生的方向。
“如果我留下来,他们会过度依赖我。”夜鸦站在远处的树荫下,看着上一批被他送到学院的孩子们,他们中的大部分已经习惯了新的生活。他笑了笑,转过头,对巴基温和的说:
“他们需要离开我去过自己的生活。我不是终点,我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新的起点。”
巴基看不到夜鸦的表情,但他总觉得这句话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
他没有说话,目送着夜鸦再一次离开。
等下一次夜鸦再来的时候,巴基站在他面前,说:“我还是想不明白。”
夜鸦好像对此并不意外:“你的经历的确比平常人要更加复杂,再多想想吧,我们还有时间。”他停顿了一会,回过头,用很平静,很温和的声音说:“也许,你该想想自己是谁。”
你是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是冬日战士,还是白狼?
三个身份,代表他的三段过往。
我是谁呢?
巴基独自站在树荫下,遥望远方布鲁克林的方向。
我到底是谁?
“……我是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
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巴基对夜鸦说。他的声音十分坚定,那个布鲁克林小王子,咆哮突击队队员,美国队长的好朋友,此刻再次站在夜鸦面前:“但我也曾是另外两个人。我必须要回去,面对我曾经做过的一切。”
“还不到时候,”夜鸦说:“如果你相信我,那就请你再等等。”
说完,他对巴基伸出手,温柔的说:“很高兴认识你,巴恩斯中士。”
巴基跟他交握了一下:“谢谢。”他说,并且看见了夜鸦和厄贝里斯特相同的尖利指甲。
注意到他的视线,夜鸦不自在的收回了手:“……我想你不会再回到他身边了,对吗?”
巴基说:“是的。”
“也许你还想见他一面。”夜鸦犹豫了一下:“如果你同意的话,我可以和教授商量一下,让他来这里见你。”
巴基迟疑道:“但是你们……?”
一见面就打的不可开交,根本不能好好说话。
夜鸦侧过身,看向远处:“我不会见他。知道他在哥谭,传信就可以了。”
巴基犹豫了一会:“那谢谢你。”
夜鸦办事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厄贝里斯特就来到了X学院,巴基在宿舍里见到他的时候差点被吓一跳。
厄贝里斯特似笑非笑的说:“听说你有事找我,嗯?”
巴基深吸了一口气:“是的,主人,我……”
“不用再叫我主人。”厄贝里斯特金黄色的眸子瞥了他一眼:“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随便你,我从来不挽留心不在我这里的人。”
巴基看着他,欲言又止的张了张嘴。
厄贝里斯特已经快要走了,注意到后又耐着性子说:“还有什么想说的?”
巴基的嘴唇嚅嗫了一下:“……我不回去了,万一您以后再受伤怎么办?”
厄贝里斯特不以为然:“不会有那么多巧合了。”他看巴基又张了张嘴,不由催促道:“有什么话就快点说,我不喜欢在别人的地盘待太久。”
巴基的手在大腿旁攥紧了,轻轻的,带有一点恳请意味的说:“我能做您的朋友吗?”
厄贝里斯特非常明显的愣了一下。
过了一会,他才像是不确定的说:“……我?”
巴基非常肯定的点点头:“就是您。”
厄贝里斯特说:“我一直把你当下属和仆人。”
巴基说:“但是您对我很好。”
厄贝里斯特说:“我不觉得。”
巴基说:“您真的对我很好。”
厄贝里斯特说:“没有。”
巴基:“……”
巴基问:“那我能和您做朋友吗?”
厄贝里斯特看着他伸过来的手,好长时间没有去接。
就在巴基有点失望的时候,他快速的说了句:“随便你。”
巴基愣愣的看着他在说完后立刻消失,后知后觉的感觉他有那么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一点没写完但是到时间了呜呜呜_(:з」∠)_明天再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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