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连公馆,她轻声叩着大门,没过多久便打开了。门后站着一个五十多岁,头发花白的中年男人。这是连家的老管家。
“这位姑娘,请问你找谁啊?”
“先生,我是来找连长官的。”
“连家有三个人姓连呢,你到底找哪一位啊?”
“大少爷连合安,我有急事要当面求见他。请您把这枚勋章带过去,他看到这枚勋章就会见我的。”
管家接过勋章,一看就知道这确确实实是连家特有的东西,直接将她带到了公馆的客厅里。一进去,周雨晴就被里面的装饰震撼了:红木家具、琉璃吊灯、西式落地钟,世间所有的珍宝仿佛都集中在这个二层小楼里了。“天下竟然有这么好的地方。”她心想。
“姑娘请稍等,我去禀告大少爷。”
“好的,劳烦您了。”
“不客气。”
管家慢慢走上二楼,准备去找连合安,但在走廊里他正好碰上从卧室里出来的吴婉月。她看到管家脚步匆匆,不禁问道:“吴管家,你这是干嘛去?”
“有个姑娘来要求见大少爷,我正要去禀报。”
“哪来的姑娘啊?大少爷可不是什么人都见的。”
“我开始也以为她是闲杂之人,但没想到她有连家的勋章,这我哪敢怠慢啊?”
“慢着,一个小姑娘怎么有连家的勋章?给我看看。”
管家把勋章放到吴婉月手里,站在一旁安静等待。吴婉月仔细看了看那枚勋章,脑子里回想着连合安佩戴的那枚勋章是不是长这个样子。看了一会儿,她攥紧勋章,对吴管家说:“大少爷刚刚睡下,先别叫他了。我去会会这个姑娘,你先忙吧。”
“是,大少奶奶。我先忙了。”
管家说完便走开了,吴婉月点点头,张开手再看看勋章,嘴角稍微抬了一下,便迈着小步缓缓走下楼梯。在下面的周雨晴一直坐在沙发上东张西望地看着公馆里的装饰,听到楼梯有声响,以为是连合安下来了,连忙站起来准备迎接,结果却只看见一个贵妇人模样的女人走下楼来,脸上不免有些失望。
“你就是吴管家说的那位姑娘吧?”
“是,小女名叫周雨晴,敢问您是?”
“我是大少爷的夫人,叫我连夫人好了。”
“原来是少夫人,雨晴这厢有礼了。”
周雨晴她蹲下身子给吴婉月行礼,吴婉月马上扶起她,说:“姑娘快快起来,不要再行这种旧礼了。赶紧坐吧。”然后两人便一同坐到沙发上了。
“周姑娘究竟有什么事情要找连长官啊?”
“这个……”周雨晴面露难色,有些不太想说,但吴婉月看到她这副表情就知道她什么心思,故意说:“你要是不好意思说就算了,我不勉强你。”
“不不,连夫人,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就是我的夫君赵阔海被连长官派遣去打仗了,我想求连长官不要派他去。”
“周姑娘,原来你已经结婚了啊。我还以为你是那种小姑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阔海是我未婚夫,马上就要成亲了。我担心他上战场会出事情,不想让他再冒险了。”
“赵阔海?我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吴婉月皱着眉头,没过一会儿突然想了起来,“景川在我面前说过,端午节那天幸亏赵阔海和周雨晴救了他。那个周雨晴,不会就是你吧?”
“没错连夫人,我就是那个周雨晴。”
“哎呀,我说你怎么会有连家的勋章呢!这下就情有可原了!”吴婉月情不自禁站起来,对周雨晴说:“自从端午节之后我就一直想找机会感谢你们救了我丈夫的命,今天终于碰到了。雨晴姑娘,请受我一拜!”说着她就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个躬。
“连夫人,您这是干嘛啊!快快起来。”周雨晴扶起吴婉月,“我那天不过是碰巧遇上而已,不算什么大事。”
“周雨晴,你怎么来了?”
两人循声往楼上看去,发现穿着一身便装的连合安正在往楼下走。她们立刻停止了谈话,一起看着他慢慢走下台阶,来到她们面前。
“婉月,周姑娘来了怎么不告诉我啊?”
“哦,吴管家本来要告诉你的,我看你刚睡着就没忍心叫你,想让你多休息休息。”
“咳,没必要,正事要紧。”连合安伸手邀请周雨晴坐下,“周姑娘怎么突然想到来连公馆了?”
“连长官,我是为了阔海来的。”
“哦,他是不是又在外面惹是生非了?”
“不是,我来是想求您,不要让他带兵出征了。”
连合安听到这句话不禁微微吸了口凉气:“你是怎么知道他要去出征的?”
“是这样,今天早上他给我留了封信,里面说的。”
“这个赵阔海真是脑子进水了!竟然敢泄露军情?”连合安右手狠狠拍了下沙发扶手,“等回来看我不收拾他!”
“别,连长官,他没有泄露军情!我只知道他要去打仗,其它的什么都不知道,您可千万别误会!”
连合安看到周雨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似的不知所措,感到好笑的同时也有些心疼,打趣地说:“这还没过门呢,就已经开始替丈夫着想了啊。”
“连长官别说笑了,我是真的担心他。他就是一个连长的料,带兵打仗根本没那个本事。我不想让他赔了命,还辜负您的期望。”
“周雨晴,你可真是会说话。”连合安笑着摆摆手,“辜不辜负我期望是假,怕他出事才是真吧?”
旁边的吴婉月见状也坐下来,对连合安说:“景川,不要再玩闹了。人家就是担心丈夫的安全而已。”
“我当然知道了,可军令如山,怎么能说变就变呢?再说,这回不是什么生死战,以他的能力肯定能轻松解决。”
“连长官,话虽这么说,子弹可不长眼啊!”周雨晴急得语调都变高了,“端午节那回死了多少人啊,我都不敢去想!这要是几千人打仗,那就没边了!”
“哈哈,雨晴,看来你还是不懂我们这行啊。”连合安说着往后一靠,“端午节那次事发突然,确实是相当危险。有段时间赵阔海距离枪手也就是四五丈远的距离,可那样都没什么事。到战场上,他是团长,用不着上前线,子弹没那么容易打中他。”
“可是……”
“我理解你的心情,担心他有个好歹没法结婚了。要我说,这次解围成功之后,我父亲肯定还得给他升官,到时候你就成官太太了!”
“我不想当什么官太太,只希望家里人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连长官,我们这些老百姓比不上你们,没那么多雄心壮志,只求能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毕竟现在这世道,不那么太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