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连合安拿起听筒,给警察局下达了释放人犯的命令。没过一个时辰,周雨馨就活蹦乱跳地出现在了镇守使府大门口。看到自己的妹妹安然无恙,甚至还稍微胖了点,周雨晴喜笑颜开,两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而周雨彦由于不归警察局管,加上罪过确实比较大,连合安表示自己最多只能把他降职发配,无罪释放没有可能。至于周雨杰,他嘴上说需要稍微耽搁一下,心里却打着另一个算盘。

姐妹两个回到家,望着院子里一片荒凉破败,心里也感叹过去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看到已经故去的父亲,周雨馨却不像她姐姐那样的伤心。若不是周雨晴命令她,她连头都不愿意磕。然而,当周雨晴讲述这几天自己的遭遇和发生的各种变故时,她的眼泪却像决了堤似的流个不停。她心疼地抱住姐姐,哭着质问她为什么要为了救自己委身于连合安。但出乎意料的是,周雨晴却十分平静,安慰她说这是自己的选择,没有必要这么伤心。

“你这几天在里面待着受苦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也要回房了,过几天就要搬到连公馆去,不知道以后还会有什么事情。”

周雨晴慢慢回到后院自己的房间,转身迅速关上门,呼吸莫名变得急促起来。如果在妹妹面前再多待一会,她一定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不过好在她忍住了,没有在周雨馨面前展露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可就在她上床准备休息时,桌上的一张照片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赵阔海和她的合照,装在一个精美的相框里。那天周雨晴记得非常清楚,是个大晴天。父亲和钱婆到赵家去商量婚事,她也偷偷从后门进了院子。长辈们在正堂紧锣密鼓地讨论,他们俩就在偏厅等着消息。等到婚事定下来,丫鬟就偷偷给他俩报了信。两人乐得蹦了起来,直接跑到照相馆去照了一张照片。赵阔海特意穿着自己的军服,站在她的背后挺直了腰杆。而周雨晴借了一身旗袍,坐在椅子上,笑容温婉动人。一晃快半年过去了,两人却已是天各一方。如今再看到照片,无数思绪涌上心头,周雨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她拿过相框,注视着上面的赵阔海,泪水“啪嗒啪嗒”地打在相框的玻璃上,呜咽声久久不能平息。

周雨杰本来和其他人一起被关在兰汇监狱里,结果突然来了几个人,给他戴上头套,押上了囚车。虽然不知道要到哪里去,但他早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毕竟他是两次刺杀连合安的直接执行者,即便没有成功,那也是十恶不赦的重罪,丝毫没有缓和的余地。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照顾好自己的两个姐姐。周雨杰下定决心,等来生一定要好好报答她们的恩情。

驱车几十分钟,他们一行人到了目的地。周雨杰被架到了一个小房间里,强行按到了椅子上。可奇怪的是,并没有给他安任何的镣铐,周围人把他放在那就离开了,什么话也没说。他本来以为自己是要上刑场挨枪子的,结果直接扔到这个地方。等了两分钟后,周雨杰憋得受不了,一把把头套摘下来,上灯光刺得他睁不开眼睛。等到恢复视力,他定睛一看,下巴差点给惊掉了!

只见面前一张桌子,后面坐着一个穿军装的男人,肩上的军衔显示他是一个中等级别的军官。但是越往上看,周雨杰越觉得无比熟悉。直到看清面庞,他才彻底恍然大悟。

“陈华,你,你竟然是……”

“周雨杰,数日不见,你这气色倒是不差啊。”

“我,我真没想到你……”周雨杰一时舌头打结绕不过来弯,憋得脸通红,把陈华都给逗笑了。

“没想到,我隐藏得这么深,对吧?”

“真是够深的!大当家的二当家的,还有那么多弟兄都被你给骗了!你可真是个老狐狸!”

“别那么激动,周雨杰。我知道你之前对烟帮是一片忠心,可惜用错了地方。有些内幕,你应该并不知道。”

“是,你什么都知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不然我们也不会被抓起来了!”

“我说你态度给我放端正一点!”陈华被他这种冷嘲热讽搞得心烦意乱,火气也开始大了起来,“都现在这个时候了,我还坐在这跟你说这些,你还跟我来劲?要是想死,我叫一声就能来人把你给毙了!不信你就试试!”

从监狱刚出来的时候周雨杰还不怎么怕死,但随着坐在这的时间越来越长,他反倒越来越享受活着的时光了,所以听到要枪毙他,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一下。陈华看到了这细微的动作,背地里轻笑了一声,接着说道:

“端午的时候在花月楼,你们帮主派你去刺杀连合安,要求一旦得手就从明珠巷撤离,我记得没错吧?”

“没错,是这样。”周雨杰点了点头,眉毛突然一抬,问,“不对啊,这是大当家的单独跟我说的路线,你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因为他当着我的面吩咐一个人等在明珠巷,专门负责杀你灭口!”

“不可能!大当家的凭什么要杀我灭口?”

“你知道和兰汇烟帮往来的有多少北都的官员?你要是把连家的大少爷杀了还跟没事人似的,还有哪个人敢和烟帮做生意?再说,假如你没跑掉被抓住了,把所有事情都供出来,那岂不是?所以你们帮主再三强调,连合安死不死不重要,你必须得死!”

这样的内幕着实让周雨杰有些缓不过劲来,低下头半天说不出话来。陈华把身子靠在椅背上,默默地看着他。一时之间,整个房间里只有苍蝇在旁边“嗡嗡”地叫,除此之外一丁点声音都没有。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抿紧了嘴唇,似乎想维护自己最后一点尊严。

“我凭什么相信你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