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兰汇以南两千多里外,就是东南地区最大的经济中心江元市。江元,顾名思义,有一条江横贯在中间。这条江名叫迎春江,滋养着沿岸数百万人民,最后在江元市汇入大海。所以,这里是最大的海运和贸易中心,来自国内外的各种货物在这里中转,集散,运到各个地方。所以,江元也被人称为“天选之城”。财富是这里最好的代名词。有人曾经讲了个笑话:如果你身无分文,只需要到江元最繁华的街道,逢人就借点钱,出了街后就可以当老板了。这显然是开玩笑的,但这也说明了江元人的富裕程度,绝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不过,尽管这里做什么生意的都有,有一样东西却没有任何人敢卖,那就是人人都必不可少的东西——盐。
古时候,食盐确实是官府绝对垄断的东西,私自贩卖是重罪。但在江元,对于食盐的把控却已经到了苛刻的程度。贩卖私盐的惩罚竟然比贩卖烟土还要严重!而且江元还有一个别的地方都没有的奇景:指挥使府堪比清水衙门,而盐政使府却热闹非凡。盐政使俨然成了这个地区的最高统治者,仿佛整个江元的人民都是盐做的,需要他来管理。而这位盐政使的名字,叫彭月生。
虽然彭月生实行了严苛的食盐政策,残酷打击私盐贩卖。但谁能想到,他最初却是靠卖私盐起家,最终变成富甲一方的大地主,甚至能与北都的连家分庭抗礼。在他小的时候,食盐价格飞涨,父母买不起盐,结果得了大脖子病死了。从那之后,彭月生就与盐结下了不解之缘。从私盐贩子一步步变成了官盐的控制者,他踩着无数人的鲜血成为了江元唯一的霸主。不光管理着食盐,江元的军政大权也被他实际掌控。虽然名义上他还是盐政使,但每天和下面人讨论的,都是关于市政和打仗的事。
因为小时候彭月生吃不起盐,所以后来他开始报复性地吃盐,最后养成了极其重的口味。每次家庭聚餐,菜肴都十分得咸,除他以外的妻子女儿和亲戚都难以下咽,但又不敢不吃。据说在彭府,储水的水缸比别的府邸要多一倍,都是用来给吃咸了的人喝的。有人说,从彭家大院挖一铲土,里面都能有不少的盐。然而,他并没有普度众生,让百姓都吃得起盐的觉悟。私盐被打得奄奄一息,官盐的价格却水涨船高,民众苦不堪言。只能偷偷弄点海水,晒一点粗盐勉强度日。这座城市,就是赵阔海接下来要面对的地方。
在吴水被逮捕之后,赵阔海就陷入了无限的纠结当中。他确实是要到江元去的,但肯定不是这么早。离开了军队,他想着先做个生意,慢慢发展壮大,然后再图谋更大的发展。结果计划还没开始,就被彭月生给抓了。对于连家的人,江元这边从来都没有过什么怀柔政策,何况自己还和连合安关系密切,怎么看都逃不过这场劫难。果然,到了北都之后,他直接被投进了牢房,单独关押了七八天。就在赵阔海马上变疯的时候,突然有人要提审他,把他拉到了审讯室。
一进去,赵阔海就看到了里面的各种刑具,上面还沾着血迹。旁边还有很多放着盐水的盆,里面泡着鞭子。他咽了一口唾沫,坐到了前面的一条凳子上。坐在前面的是负责审讯的人,从肩章上看是一个中尉。那个人挥挥手,让卫兵离开,然后便打开本子,拿起钢笔在上面写了起来。
“怎么样,我们江元的牢房比起你们北都那边有什么不同吗?”
“这位长官,您要问什么就直接问,说这些没用的干什么?”赵阔海冷冷地说,“反正要杀要剐随你们便,我也没打算活着。”
“彭长官说得没错,连家手下的人确实极端。软骨头的是真的软,硬骨头的是真硬!只可惜啊,你这样的人在那边却落不得好下场。”
“看样子,你们已经调查过我了?那要是这样,还审讯我干什么呢?”
“我们对你了解得再多,也不妨碍我们审讯你这个犯人啊?”
“犯人?我干什么了?到现在我还觉得冤枉呢!”他喊道,“要不是我和那个家伙扭打起来引起你们注意,彭月生早就被炸成碎肉了!”
“你!”
审讯官猛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瞪着赵阔海,手里的钢笔指着他,好像下一秒就要戳过去。赵阔海却还是面不改色,一脸平静地看着他。两人对峙了好一会儿,审讯官终于扛不住,败下阵来。
“那件事另当别论,但你在吴水杀了一个人,用匕首正中受害者面门,这你总赖不掉吧?”
“没错,那两个人主动拿刀想杀我。我被迫防卫,反杀了一个。怎么,难道不应该反抗吗?”
“不不不,这种案子应该归警察管。之所以把你带到这来,就是想问问你,在北都原来是做什么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的武艺。”
“一介百姓而已,天生力气大,跟了个老镖师学过几年功夫。”
“一介百姓?”审讯官忍不住笑了起来,“要不是我们的人在江北看到你卖了枪,扔掉了军服,恐怕还真信了你的话。”
原来江北的神秘人是彭月生的部下!赵阔海身上的冷汗一下子冒了出来,敢情自己从进入江元开始就已经被盯上了,而自己还浑然不知。这样的情报能力,着实让他感到有些毛骨悚然,怪不得北都得到消息的速度永远慢那么一点。
“既然已经知道了我是连洪的手下,为什么不枪毙我?”
“枪不枪毙你我说了不算,得彭长官发命令。而且,如果你好好配合我们,没准还不一定枪毙呢。”
“哦,还有这种好事?你们抓到连家的人不都是格杀勿论的吗?”
“彭长官杀的都是那些冥顽不化的人,对于聪明人,我们一直是持欢迎态度的。”
“你这话,是想劝降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