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是一封悔过书,上面列举了他这些年来做的坏事,并且以他的名义做了忏悔,字里行间把龙天骂成了一个一无是处的混混儿,好像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这样的东西让他签字,简直是把人往死里贬损。
“你们这什么意思?专门来羞辱我的?”他举着这张纸,右手紧紧捏着,都快要把纸捏破了,“这种东西你也敢给我看?”
“我不识字,只是连长说把这张纸给你,执行命令而已。”
“哼,你还真是个好部下,不知道那个赵阔海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
“龙长官,你何必为难我们这些当兵的呢?”士兵站在那里,唉声叹气的,“您赶紧签了吧,我好回去复命。”
“我说你倒是不把自己当下级啊,知道我手下的人都是怎么跟我说话的吗?给你面子不发火就算了,还没完没了!告诉赵阔海,再敢多管闲事小心他吃不了兜着走!”
他摆摆手,强忍着要爆发的冲动,让那名士兵赶紧离开。本来今天一系列的遭遇已经够让他恼火的了,结果这个人还不谙世事,一个劲儿说自己最不爱听的话,简直就是逼着自己出手。
士兵看到这位少爷不肯配合,心里也是有苦说不出。赵阔海给他下了死命令,必须让龙天在这张纸上签字,不然就要处罚他。眼看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赵阔海就要回来了,他只好再次恳求龙天签字,结果毫不意外,彻底激怒了龙天。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啊?赶紧滚明白吗?”他站起来,把那封悔过书撕得粉碎,还从墙上的佩枪套里拔出手枪,威胁着士兵,“再不滚信不信让你吃枪子啊?”
“不是,龙少爷,你这是何必啊?只是签个名字而已,又不是上刑……”
“跟你说不清楚,赶紧走,不然的话……”
“砰!”
房间里突然传出一声枪响,士兵捂着胸口,像一根枯木头一样倒在地上。龙天瞪大了眼睛,浑身发抖,他没想到自己随便挥舞了一下,枪竟然走了火,并且正好击中了面前的士兵。他往前走了一步,想看看这个人还有没有呼吸,但是刚探出一点脚尖,就连忙收回来,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会招来别人。两分钟过后,士兵彻底没有了生命的迹象。
周围彻底没有了声音,这个地方似乎已经被人遗忘,龙天透过窗户往外看了看,确定没有人,便打算伪造这名士兵用枪威胁自己,然后争抢当中走火打死自己的现场。但是,就在他准备把枪托塞进那个人手里的时候,大门突然打开,冲进来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将龙天给包围了起来!
“你在干什么?”赵阔海从外面走进来,厉声喝道,“龙天,你竟然敢枪杀警卫连士兵?”
“不,不是,赵连长,你听我说……”
“他们都是爹生娘养的,只是奉命行事。你就算对我有意见,为什么要杀人啊?”
“枪,枪走火而已,我怎么可能……”
“那把枪在墙上放得好好的,怎么会在你手里呢?”赵阔海反问道,“龙少爷,你这次真的摊上事了!留着这些辩解的话跟彭长官说吧。”
一声令下,士兵们走过去将瘫在地上的龙天架起来,把他拖离了房间,剩下的人则过来收尸,一切都收拾得和发生这件事之前没有两样。走出大门,抬头望着昏暗的天空,一场好戏即将拉开序幕。
离开集市后,龙家的下人马不停蹄将公子被带走的消息告诉了家里的主母,但是她却不以为然,以为又是哪个新上任的治安官不懂事,过不了多久就会回来。所以当管家询问她的意见时,她没有让老爷知道,也没有派人去管,在家里静静地等。结果,一直等到了晚上也没有消息,直到彭月生的副官何毅前来。
“龙夫人,您还真是有定力啊!出了这么大的事,还有心思在这里喝茶?”
“能出什么大事啊?无非就是龙天那里嘛,他也不是小孩子了,用不着那么上心。”
“公子这次可是摊上大事了,我劝您最好赶紧告诉龙师长,不然以后出什么事我可说不好。”
“说了半天你也没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大晚上的在这里卖关子有意思吗?”
“少爷杀人了。”
周围的空气突然停止了流动,旁边站着的丫鬟低着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响,只有龙夫人放下茶杯时,茶托和桌子之间的碰撞声。她摇摇头,看着一脸凝重的何副官,强忍着要笑出来的冲动。
“他可是当营长的,杀人这种事也不是没做过。就算打死百姓,给点钱就行了,干嘛那么紧张呢?”
“龙夫人,少爷这次杀得可不是平头百姓,而是彭长官的警卫连士兵。现在已经被关押起来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发落。”
“你说什么?”
一瞬间,她失去了刚才保持的镇定形象,站起来来回踱步,不用说就看得出来已经失了方寸。何毅摇摇头,耷拉着眼皮看着这位夫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根香烟,自顾自抽了起来。
“龙夫人,您未免也太不敏感了吧?今天下午赵阔海带着人去集市抓了少爷,您就不派人问一下?真不把那家伙当回事啊?”
“赵阔海?那个警卫连长?”
“没错,我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您真不应该大意!”
“现在说这个有什么用?还是想想怎么把小天捞出来吧!”龙夫人重新坐下来,招呼丫鬟把茶杯端下去,“你那边有没有什么办法?”
“没有,龙夫人,我刚知道消息就马上来告诉您了。关键是少爷还是用枪把那个士兵打死的,性质不一样。”
“他怎么会对士兵开枪呢?这不符合常理啊!何毅,你赶紧再调查一下,看是不是有人在陷害小天。彭月生那边如果有什么动向,赶紧告诉我。”
“好,您也尽快告知龙师长这件事吧。我觉得到最后还得看他们之间的交涉,咱们都只能尽力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