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洪看着他的背影,恨不得拔出枪来直接毙了他。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听到有人明目张胆要求自己的女儿嫁过去,而且还是用这种类似威胁的话语。自己这边本来就对他们家没什么好感,现在又派儿子带着人卡在合安的后方,本人跑过来替女儿说了一堆不知所云的话,统统都在展示他们的傲慢。如果不据理力争地顶回去,只怕以后的日子会更加难过。看到吴胜泰他们离开公馆后,连洪思索了一下,让丫鬟把二少爷叫过来,单独商量一下接下来的对策。
“什么?父亲,吴胜泰要让合臻嫁过去?”
“哼,谁不知道他那儿子是个独眼龙,还想娶臻臻,真是白日做梦!”
“可是,他儿子吴建刚已经有夫人了啊!”
“你说什么?”
这个新情况不禁让连洪吃了一惊,他对于西凉那边的认知还停留在两三年前,对于近期的情况不是十分了解。如果真的像连合平说的那样,吴胜泰的儿子有妻子,那就意味着……
“你的意思是,他儿子有媳妇,还要让臻臻过去,给他儿子当姨太太?”
“如果不休妻,那就应该是这个意思。”
话音刚落,就听见“嘭”的一声,书架上的一本书掉到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定睛一看,连洪还保持着投掷的动作,身体随着呼吸而起伏,似乎这件事触到了他的逆鳞。连合平见状,连忙把书给捡起来,然后扶着父亲坐回到椅子上面。
“姓吴的是不是以为我糊涂了,会答应这种要求?”
“我估计,他这种提议,多半是来向咱们挑衅的,不是真为了婚事。”连合平去检查了一下门有没有关好,然后回来说,“婉月是明媒正娶嫁到咱们家里来的,就算换亲,也绝不会让妹妹去当姨太太。吴胜泰知道咱们不会同意,所以故意这么说,想激怒您。”
“他初来乍到,带的人大部分都被我弄到城外去了,就不担心激怒别人的后果吗?”
“我担心,这几天里,那个吴建刚会有所动作,来和他父亲联动。吴胜泰这次来,不会只是放一些狠话的,很有可能会借机朝咱们发难,咱们必须做好准备。”
“你这个观点我同意,刚才他还跟我抱怨他女儿在这里不受待见,那意思好像要把他女儿给带走似的。”
“什么?婉月要走?”
连合平愣在那里,仿佛晴天霹雳一般,半天没说出话来。三年前和吴婉月那件事,两人心照不宣,一直隐瞒到了今天。假如这个状态被打破,导致事情败露的话,很有可能会造成局势的大震荡。另一方面,吴婉月毕竟还是大哥的妻子,一旦不告而别,两家也会就此反目成仇,到时候回到从前的对立,加上江元那边的压力,自己这边会面临十分窘迫的处境。
“怎么,你好像很不希望她走?”
“父亲,两家的联姻一旦要是断掉,只会比以前更加危险。如果吴胜泰撕毁所有协议,咱们就会处于被动!”
“说实话,要不是有彭月生这个家伙盯着咱们,我还真想拉开架势跟他干一场!”连洪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震得上面的茶杯发出声响,“当年那个协议,咱们家还吃了不少亏呢,白白让那个家伙得了不少好处,还当了巡察使。土匪当巡察使,这就是个笑话!”
“这有什么奇怪的?彭月生那个私盐贩子,还当了盐政使呢。”连合平说,“虽然是自封的,但是也没人跟他争,现在还拿了兵权,江元彻底成他们彭家的了。”
“所以,咱们面临的困难要大得多。时间不等人,年后我就电告你大哥,让他抓紧进攻,尽早消灭那些土匪,带兵返回来修整。”
“怎么,父亲,您有别的想法?”
“我觉得彭月生在南边虎视眈眈,迟早会对咱们动手。如果等到春天之后还没准备好的话,可能他就会主动打咱们了。”
“要真是这样的话,没准反而是个机会。”
“哦?”
连洪没有明白儿子的意思,还以为他说错了,等着他改口。但是等了好几秒钟,也没见他有任何更改想法的意思,不禁摸起自己的胡子,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这么说?”
“父亲,如果给彭月生出主意的人真的是赵阔海,那么他最希望彭月生替他做什么事?”
“他肯定想借着彭月生的手给他报仇,以此来报复咱们家。”
“那既然这样的话,假如彭月生无意在短期内对咱们动手的话,赵阔海越催促,他们之间的怀疑就会越深。要是这样的话,他很快就会失去信任,不用咱们动手,那个姓赵的就会命丧江元了。”
“没想到你准备借刀杀人,小时候读的兵法没白费啊。”
得到父亲的夸奖,连合平喜笑颜开,一只手放到后脑勺上,脸上浮现出红晕来:“没办法,那个赵阔海何尝不是借刀杀人呢?为了咱们家,我只能如法炮制了。”
“还说呢,你上次差点冤枉人家害你大哥,结果……”
“那个就别提了,父亲,都过去多长时间了!”他放在后脑勺上的手瞬间放了下来,扬起的嘴角立刻垂了下来,“我当时只是……”
“只是心急认错了人?我怎么记得当时周雨晴说你逼着她作伪证啊?”
“没有的事!当时她只是为了替未婚夫,才会这么说的!”
“真的吗?”连洪拉开书桌里的抽屉,拿出一个盒子,扔到桌面上,“这个勋章,你还认识吧?是不是你给周雨晴的?”
“不是,父亲,咱们不是商量怎么对付吴胜泰他们吗?您为什么突然提起端午节的事情了?”
“没什么,只是随口问问。你是我的儿子,就算做错了事,现在这个关键时候也不会去追究你什么责任。不过以后,可千万别再做了,记住了吗?”
他咽了口唾沫,点点头:“记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