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山飘雨西山晴

作者:凉拌火龙果

正月十五很快到了,一入夜,迎春江两岸就亮起了灯火。沿着堤岸,数百个灯笼密密麻麻地排着,还有不少小贩在旁边叫卖,吸引那些前来游玩的百姓光顾。尽管有些大户人家的少爷小姐也趁机溜出来看看热闹,但他们的衣装打扮和普通百姓实在太不一样,以至于一出来就被发现,主动躲得远远的。

彭小玲本不愿出来,但架不住四姨太软磨硬泡,最终还是一起陪着来了。其实在小时候,每年正月十五的灯会是她最想参与的活动。不仅有各种灯谜可以猜,最关键的是父亲有时也会乔装打扮陪着自己。可以说,那是她童年最美好的回忆。不过,这些年物是人非,现在已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她望着那些灯笼,连嘴角都懒得抬起来了。

“大小姐,你怎么闷闷不乐的?”四姨太喘着粗气,一边调整呼吸,一边问道。

“这些以前都看过了,没什么意思。”她叹了口气,好奇地望着面前的四姨太,“我说,你不至于把自己跑成这个样子吧?又不是第一次逛灯会,你何必把自己累成这样?”

“我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出来几次,可不得好好看看嘛!一年就这么一个晚上,我可不想错过什么好东西,不然还得等几百天。”

“你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从牢里放出来的。”彭小玲笑道。

“不是放出来的,但也差不多了。也就是老爷最近比较忙,没空理我,以前的时候,我可是······”

“好了好了,你不用跟我多说了。赶紧逛吧,逛完之后还要回去歇着呢。”

两人的心境天差地别,但还不得不一起行动。此时江里龙船驶来,岸上的人们发出一阵阵惊呼,气氛达到了最高潮。四姨太更是彻底迷失了自己,一股脑地冲到前面去观看。彭小玲一个没注意,没有拉住她,瞬间被人群冲开。等到龙船驶过之后,她们俩已经看不见彼此了。

“哎,四姨太呢?她哪去了?”

彭小玲瞬间慌了神,以前每到灯会,各种盗窃就会如约而至。不仅有偷钱的,还有偷孩子的。一到正月十六,警察局就挤满了去报案的百姓。这次背着家里偷偷溜出来,结果把人给弄丢了!这要是回去,该怎么跟父亲交代呢?

她不停呼喊四姨太的名字,希望能得到回应,可是没有人理会她。眼看灯会就要结束,还没有发现四姨太的身影,她恨不得直接跳进江里。这样的场景,让她想起了自己被迫和亲生母亲分开的那天。那种孤独和无助,她永远都忘不掉。

“不管你在哪,我一定要把你找到!”彭小玲在心里暗道。

沿着江边,彭小玲努力四处搜寻,不放过任何一个疑似的身影。不知道多少次她认错了人,还是无法找到。她甚至怀疑四姨太已经被拍花子的给迷晕了,绑到什么不知名的地方去了。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大小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赵参谋,你可终于来了!”

看见父亲身边的人,彭小玲跟看到了救星一般,两眼直放光。赵阔海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看自己,心里有些没底。不过,当他得知四姨太失踪的消息后,立刻也跟着紧张起来。

“不用担心,大小姐,我马上告知冯团长,派人一起寻找。只要没出江元,应该就能找到。”

“多谢赵参谋!”

他们不敢再分开,生怕又走丢了。在路上,彭小玲一直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在马上找到冯团长的时候,她突然扭头对赵阔海说:

“赵参谋,我,我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大小姐?”他慢下脚步,问。

“找到四姨太之后,不要让我爹爹知道她走丢的事情,好吗?”

“怎么,彭长官很在意这种事吗?”

“其实我爹爹是不太愿意让我们来参加灯会的,我怕他知道了,会责怪四姨太······”

“我只能保证我不说,但是冯团长知道之后说不说,我就不知道了。”

“只要你不说就好,他说不说无所谓的。我爹爹信谁不信谁,我心里有数。”

赵阔海不知道她的话到底是在夸自己还是在贬低冯团长,但既然如此,还是保守秘密比较好。很快,他们找到了冯团长,并且告知了这个情况。可出乎意料的是,冯团长得知此事后的反应,实在是太过反常。

“大小姐,这种事情不适合让警备团的人来做,还是找警察比较合适。而且这大晚上的,人还没散去,万一引起混乱,我怎么负得起责任啊?”

“冯团长,你这是什么话?四姨太可是我爹爹的家室,出了事你竟然不管?”彭小玲摸着自己额头,肺都快要气炸了,“我要是告诉爹爹,你怕是再也当不了团长了!”

“您别误会我,我也没说不管。只是警备团的人都有自己的岗位,不能擅自离岗。而且他们都带着武器,直接冲到人群里面,导致惊慌失措,自相踩踏,肯定会有不少死伤。以前灯会的时候,不是没有过这种惨案。”

“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置之不理吧?要是被拍花子的给弄走了,我看你怎么跟你长官交代!”

“这我也没办法啊,又不是我让四姨太去参加灯会的。事先也没告知我,不然我还能派两个人贴身保护一下。”

眼看这两个人争执不下,达不成任何共识,赵阔海忍不住打断了他们。

“好了,冯团长,你干脆派几个手边可调用的人,一半跟着我,一半跟着大小姐,沿着江岸寻找。要是还找不到,就发动其它力量,全城搜寻吧。”

“赵参谋这么说,我就只好照做了。”

冯团长苦笑了一声,随手招来几个人,分派了一下就径直离开了。彭小玲还想让他保守秘密,但看到赵阔海的眼神示意,也只好作罢,赶紧前去寻找四姨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