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合平皱着眉头,打着哈欠,似乎对刚才听到的内容感到十分费解。他摊开双手,问道:“就因为这点事,她们就能吵成这样?”
“二少爷,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谁敢马虎啊?”
“就算不马虎,也不至于这么长时间连个决定都做不了吧?”
“没办法,我们这些下人,哪敢多言啊。”吴管家抬头看了看楼上,随口问道,“二少爷,要不您给拿个主意?”
“你觉得我像是懂这个的人吗?”连合平不耐烦地答道,“她生孩子,关我什么事?”
“您也别这么说,那可是您的侄子侄女,跟您关系还是挺近的。您这个当叔叔的,说两句,也没什么。”
“是没什么,但我怎么说啊?”他挠了挠头,看着桌上的菜,自言自语道,“一边是我母亲,一边是婉月。她俩为了周雨晴吵起来,真是有意思。”
这么一来二去,那些菜仅剩的一点热气也荡然无存了。连合平瞥了一眼,也没有心思再吃,扭头就离开了餐厅门前,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留下那些下人们面面相觑,继续左右为难。
夜渐渐深了,公馆里十分安静,偶尔传来脚步声和开门的声音。作为威震一方的家族,即便有分歧,也不会像普通百姓家那样在院子里大吵大嚷。不过,这种无声的对抗反而更让人觉得压抑,窒息,无法喘气。有的时候,还不如把所有话都说开,起码心里要痛快些。这种想法,连合臻同样也有。
作为夹在中间的人,连合臻没想到自己会被推到风口浪尖上。两边都是她关心的人,谁都不想得罪,但是最终的决定只有一个,她又无权做这个决定。在周雨晴的态度一直不明确的情况下,她只好遵循自己的内心,站到了兰香的对立面上。然而,她意识到,还有一个人没有表态。思来想去,她决定主动询问这个人的态度,好做出最后的判断。
“大小姐,这么晚了,你找我干什么啊?”周雨杰揉着惺忪的睡眼,嘴里含含糊糊的,像是要打哈欠的样子。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睡觉?”连合臻瞪着眼睛,叉着腰说,“雨晴姐姐到了这个时候,你必须保持精神,明白吗?”
“没想到您还懂这个呢?早点睡吧,明天还有别的事要做呢······”
“你有什么事啊?赶紧去叫兰香,到我那里去,有事情商量。”
没等他问,连合臻就掉头离开了自己的房门前。周雨杰清楚,要是大小姐盯上了什么事,不办到是绝对不会罢休的。假如自己不理会,她睡不着,也不会让自己睡着。没有办法,他只好遵照大小姐的命令,叫上兰香一起到连合臻的房间,听从她下一步的指示。
“这么晚了,您到底有什么事?”兰香没好气地问,“您反正睡到什么时候也没人管,我们还要早起干活呢。”
“兰香,你少用这种借口。除了雨晴姐姐,你还需要伺候谁啊?”
“二姨太现在比谁都更难伺候,你以为我在躲清闲呢?”
“好了,你们别吵了!”周雨杰被耳边这种声音扰得心烦意乱,喊道,“有事情就赶紧说,这么吵来吵去,和下午有什么区别?”
“谁想吵了?这位大小姐半天不说正事,还反过来对我······”
兰香刚想说下去,突然感觉自己的右臂一阵刺痛。扭头一看,旁边的周雨杰正掐着自己,好像在让自己不要再说了。他手劲很大,以至于让兰香觉得自己的胳膊都快要被弄断了。抿紧嘴唇后,疼痛才渐渐消失。
“我叫你们来,是为了雨晴姐姐的事。本来我是不想参与的,但是母亲和嫂子争执不下,我想劝劝,结果把自己搁进去了!现在搞成这个样子,我也没办法了。”
“反正二姨太坚决不能在公馆里生,这太危险了!”兰香抢着说道,“这次我和少夫人是一个意见。”
“可是,圣约翰医院就一定没问题吗?”连合臻反驳道,“万一有点情况,咱们都没有办法。那里不是我们家的地盘,去那里就是任人摆布,我可不喜欢那种感觉。”
“只要二姨太安全就好,喜欢不喜欢有什么用?特别是这种过鬼门关的事情,更是不能有一丁点差错!”
“为什么非要离开熟悉的公馆,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去呢?你们别是另有目的吧?”
“大小姐,你可不要血口喷人。当年大少爷的母亲,就是在家分娩完后惨遭毒手的!我只是不想让这种事情再······”
“你什么意思?那件事跟雨晴姐姐有什么关系?”
眼看她们俩又要吵起来,周雨杰十分担心会把其他人给引过来了,但又说不了什么,所以装作不小心碰掉了一个笔筒。清脆的声响瞬间吸引了她们俩的注意,说话声也随之消失了。
“我说两位,小点声好不好?万一把老夫人或者少夫人招来了,这一晚上都别想安生了!”
“雨杰,我叫你来,其实更想知道你的意见。”连合臻问道,“那是你的亲姐姐,你应该有发言权。而且现在这个僵局,也只有你的表态能够打破了。”
周雨杰浅笑了一声,淡淡地说:“大小姐,我个人觉得,我姐自己才是最有发言权的······”
“说的就是,可她不表态啊!”兰香突然插言道,“我问过二姨太好几次了,她总是说不在乎,让老夫人和少夫人决定。我也搞不明白,明明是她生孩子,结果说得跟她没关系似的!”
“我姐知道自己即便说了也不一定能决定,干脆就不表态了。”周雨杰忍不住叹了口气,“有时候我挺心疼她的,委曲求全了半天,还不一定能得到理解。估计是以前给别人弹琵琶,受的委屈太多,不知道怎么为自己说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