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话,兰香也想起了自己进到公馆里的那些年,心里不免感同身受,跟着一起叹气。但连合臻却没有这种反应,她一时还没法理解周雨杰的话,只能从自己为数不多的那点经历里寻找相同点,然后去想象。这样一比较,差距就十分明显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母亲和嫂子谁也不愿意让步,咱们也没有办法。难道等雨晴姐姐分娩的时候,再做决定吗?”
“大小姐,我觉得有一个人,能够做这个主。”
“谁啊?”连合臻和兰香一齐问道。
“还能是谁?孩子的亲生父亲呗。”
连合臻的眼里一下子放出了光,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可没过一秒钟,闪出的光就黯淡下来,眼神也随之落寞。
“大哥是能决定,但他现在还在前线,应该没法回来。过年的时候他已经为我临时离开一次了,怎么可能再回来呢?”
“这种事情用不着回来,只要一封信就可以了。”周雨杰拍着胸脯说,“明天我准备再去北荒那边一趟,问问他该怎么办。大少爷的话,不管是老夫人还是少夫人,都会当回事的。”
“办法不错,但你怎么去啊?”兰香问道,“车都在二少爷那边,城门更是由警备团把守,没有许可你是不可能坐着车去那边的。至于别的方式······”
“不是还有我那匹马吗?”连合臻说,“实在不行,就和过年那次一样······”
“对不起,大小姐,那匹马我骑回来的时候已经快不行了,拴在城外我就没再管过。现在估计要么死了,要么被别人给偷走了吧。”
得知送给自己的马被周雨杰这么弃若敝屣,连合臻感觉胸里面有口气憋着。但转念一想,他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把大哥接回来,让自己得以留在兰汇,不用嫁到西凉去,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那怎么办?二姨太现在没准什么时候就要生了,要是再不做决定,出了事就彻底完了!”
“要不,让我父亲来做决定?”连合臻试探着问,“不过他很忙,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空······”
“这样吧,大小姐可以写封信给指挥使,告知一下这件事。我想办法去联系大少爷,问问他的意见。反正不管谁发了话,应该都能打破这个僵局。只要决定下来,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争执了这么长时间,结果抵不过三言两语,连合臻终于体会到有主心骨的感觉。习惯了一直依赖家人的她,头一次感受到有别人为自己出谋划策是种什么感觉。稍微思考一下,她也明白这应该是最现实,也最有用的办法了。既然母亲和吴婉月争执不下,那就让能做主的人表态,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大厅里的落地钟传来声响,已经是第二天了。周雨杰和兰香困得实在受不了,主动要求回去休息,得到允许后纷纷走出房门。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连合臻突然有种愧疚感,觉得自己前段时间的行为很对不起他,盘算着找个机会向他道个歉。然而,她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躺在床上一直思考,直至进入梦乡。
转眼又到了清晨,连合平从梦中惊醒,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准备出门。晚上的时候他做了一场噩梦,醒了之后还心有余悸。然而,正当他准备离开公馆前往镇守使府的时候,突然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张文鹏很可能再次去找自己。正赶上他身体有点不太舒服,所以决定留在家里,思考一下该怎么破解张家的阴谋。坐在书房里,他双手交叉,放在下颚上,呆呆望着前方,没有一丁点动作,连房门被打开都浑然不觉。
“合平,你今天怎么没去镇守使府啊?”
他猛然惊醒,下意识感觉有危险,循声望去,发现是自己的母亲,才松了口气。林月淑发现儿子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对,关上门后走过来,直接把手放到他的额头上。
“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找郎中?”
“我没事,母亲,您不用担心。”他把林月淑的手拿下去,继续保持刚才的姿势。
“这两天我总觉得你好像哪里不对,也不主动跟我说。是不是碰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有没有跟你父亲说过?”
“没有,母亲,您就不用操心这个了。”连合平的语气极其敷衍,很难令人信服。
“你骗不了我,合平。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母亲的语气虽然听起来很和缓,但却带着一种无法拒绝的威严。连合平思来想去,纠结了半天,心理防线最终还是被攻破,将那个阴谋简单说了一下。至于细节,他并没有敢多提,因为他怕母亲被吓坏。
“哼,我早就看出来张晋中那个老狐狸不对劲,果然有歹意啊。”
“现在他们准备夺取咱们家的基业,还打算拿我当突破口。我让父亲提高警惕,可父亲却不闻不问,反而把我给骂了一通!要是再这么下去,我担心咱们都会被张晋中的人马给包围的!”
“你父亲是不是被灌了迷魂汤了?宁愿相信一个外人,都不相信自己的儿子?”林月淑抱怨道。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父亲当时的表现非常奇怪,跟中了邪似的。而且昨天我刚回来,张文鹏就找到我,直接说出了我去北都找父亲的事情。看来,指挥使府已经被张家人给渗透进去了。”
“你父亲身边那个副手,不就是张晋中的弟弟嘛。咱们家之前那点机密,没准也都被他们给知道了。”
连合平越说,越觉得自己十分无助。他忽然觉得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套在脖子上的绳索打好了结,没有任何机会能够挣脱。加上父亲的不配合,连合平看不到一丁点能够反败为胜的希望。
“母亲,我之所以不说,就是不希望你们受到伤害。即便父亲不信任我,我也打算和他们抗争到底,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