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七零年代当领舞

作者:超威蓝猫仔

一舞终了,现场先是起了诡异的寂静,紧接着鼓掌声,欢呼声如雷贯耳。这是对艺术的尊重,对好的造诣的表扬,果然省城的文工团就是不一样啊!

晚会结束时候,迎来的是庆功宴。

大佬云集,有很多机关的领导都围着几桌谈笑风生,聊国事,聊家事。因?为今天的舞很受领导喜爱,文工团的教?员们都被邀约坐到了同一桌,连同林曼,周婕和杜文穗几人也是。

领导们举着杯,夸着小年轻:“好啊,真是好艺术!如今人才辈出,一代比一代更有想法,更加努力,更加创新,我们这些老?干部们真是跟不上时代的潮流啊。我们祖国就需要你们这样的人才,我们的大集体就需要你们这样的付出,国家才会繁荣昌盛,越来越好,我们这个组织,这个大集体才会更加有凝聚力!你们说,是不是啊?”

大领导一发话,大家都跟着附和。

“当然是好啊,有您们这些明事理,有作为的前辈们在,我们这些后辈哪能不紧跟步伐,吹响新时代的号角啊。今天能让您们满意,让老百姓满意,就是我们惠城军区战友文工团最大的放心。”

懂事!懂事!这话一出,一桌的领导都笑眯了眼。

也有领导夸奖林曼她们:“青出于蓝胜于蓝,这都是文工团的优秀青年啊!回去一定要禀报上级,通报表扬才是!!锦绣前程,未来可期啊!”

“这身服装,这个打扮,妥妥的文工团三朵金花啊,教?员们你们看是不是?”

这回可是露够了脸,还?能立功!

文工团的领导们纷纷附和上级,一个比一个说话好听。等到宴席散去时,外头仍旧是灯火通明,热闹得很。

林曼换回军装,和田小云商议着待会怎么样去玩。国庆节放鞭炮的人居多,家家户户都喜欢串门,连弄堂深巷都是满鼻的炮仗味。

她们在一家卖串的摊位坐着,彼时已经深秋,有的路人还?披上了军大衣,看起来格外暖和。银杏残叶三三两两,落在宽敞的街道边,萦绕着一股肃清的冷味。

林曼坐在路边,吃着小串,嘴边沾了一点油渍,热茶烟雾缭绕至脸上,让她多了几分烟火气。

林曼边吃边品:“好辣。”

田小云给她用开水搅了搅,这才没那么辣了:“你不是会水县出生的吗,怎么连这么点辣都受不住?”

这么点辣?瞧瞧,这是人说的话吗?

林曼看着小串上的调料,陷入了沉思。听到田小云问的话,立马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我挑食,不吃辣,家里人为了我,全都改成吃清淡的。”

田小云惊讶:“这么好啊,要是在我家,管它是不是辣的,煮出来就得吃,要是吃不完还?得挨一顿打。浪费粮食是可耻的。”

林曼点头嗯了两声。

正巧有人从身边路过,探着头仔细看了她们两眼,半天才确认地惊喜道:“哎?这不是林曼同志吗?!”

林曼听着声有点熟,一抬头,果不其然,就看到徐岩这个熟人。

当然……还有后边站着的,面无表情的陆秉文。

林曼笑着回了句,没管他们,继续开吃。

徐岩自来熟地搬了两张凳子到她隔壁,继续说个不停:“真是巧了,缘分呐这不是。林曼同志,哦,还?有小云同志,你们要是想吃什么,就尽管点,有我们老大在,不怕!!!”!

田小云眼睛发光:“真哒?”

徐岩:“当然,我徐岩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田小云一听,立马加了好几串,当然也不客气地跟他们讲:“你们也点,别光看我们吃啊,怪不好意思的。”

“对了,你们怎么这么巧来到这啊?”

徐岩:“这不国庆节嘛,不能只有你们去参加不让我们空军参加吧?老?大,你说对不对?”

几人的眼神都看向陆秉文。

陆秉文不咸不淡地“嗯”了声,阖起眼,眉眼似乎有点倦。

林曼继续吃着小串,旁若无人。

徐岩这时突然来了句:“哎老大,你刚刚不是还说饿吗,现在怎么不吃了?”

陆秉文眉心直跳。

林曼停下看他,灵动的大眼睛转啊转,一边小口吃着一边好奇地打量。

陆秉文按捺住想将徐岩丢出去的冲动,蓦然睁开眼,一字一句地讲:“我不吃。”

徐岩“啧”了一声,“怎么就不吃了呢,我们就早上吃了顿馒头赶过来……”他说的起兴,待看到老大凉凉地扫了一眼之后,顿时连话都不敢说了,如鲠在喉。

田小云:“陆连长,你真的不吃啊?”

林曼也跟了句劝,“不吃可是会长不高的。”

陆秉文压抑住嘴边向上的弧度,正正经经地回了句:“我已经够高了。”

话落,他自己从小凳子上站起来,故意让别人看看自己有多高。

林曼&田小云&徐岩:……

徐岩没眼看,赶紧扯自己老?大回到位置上,苦口婆心,把?一小串青菜放到他碗里:“快快快,老?大快吃!”

陆秉文垂眸盯着那根野菜,半天蹦出了一句:“我不吃这个。

还?挑食?

林曼看不下去了,直接伸手将那根野菜塞到他嘴里:“吃吃吃,现在不就吃了吗!”

见状,徐岩和田小云惊得嘴都合不拢了。

他们以为陆连长会生气。

谁知道陆秉文细细嚼着那根青菜,琥珀色的眸子盯着林曼,专注地讲着:“我吃。”

他吃完最?后一口,还?认真地叹了句:“不错。”

徐岩吓得手?一抖。

林曼直接飞了个白眼给陆秉文,神经病吧这个人?!

陆秉文好像没看到,饿了一天的肚?才终于开餐,桌上的小串点了又点。

林曼点了好几份肉,和田小云在比谁更能吃得多,徐岩也不遑多让。

三人扫了几十碟的小串,付账的时候,大家都一脸乖巧地盯着陆秉文,眨着眼睛等他。

林曼仰起头,白净的小脸上多了几分期许,星星眼看陆秉文。

陆秉文被她那样子逗笑了,不自禁地揉了揉她的头发。

林曼僵了一秒,不可思议刚刚居然被一个谈不上熟悉的人摸了头发。

关键那人还?是“传说中”的未婚夫。

陆秉文好像没觉得自己要什么不妥,嘴角的笑意就没止住过:“走吧,要到宵禁了。”

徐岩看两人有戏,立马先扯着田小云走在前头。

见状,林曼意识到什么,立马站起身,快步跟上他们的步伐。

陆秉文长腿一迈,直接跟在了她身后。

林曼微蹙着眉,嗔他:“你怎么一直跟着我呀?”

陆秉文插着兜,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没跟着你啊,是你走得太慢。”

林曼:……

于是,林曼为了试探他,故意走得很快,谁知道他就跟块狗屁膏药一样,她走到哪,这人就跟到那。

林曼没好气地讲:“陆秉文!!!”

陆秉文身形一顿,乖乖地站在她面前,满脸无辜。

林曼懒得和他闹:“走了,回去了。”

陆秉文愉悦地“嗯”了一声,两人默默无言走了一路。

半响,他问:“包裹你收到了吗?”

林曼想了会才明白他说的,“真的是你送的?收到了。”

见她脸上没有不虞的神色,陆秉文才放心地说了出来:“是我舅舅挑的,我也有过目了几眼。”他没有讲那几件小洋裙都是他亲自挑的。

林曼“哦”了一声,似乎毫不意外。

陆秉文也不会主动哄女孩。两人相对无言。

深秋的枫叶纷飞,拂落一地金黄,青丝在空中调皮地打卷,陆秉文想帮她捋好那几根发,林曼好像有所?察觉,身体反射性地躲过了他的手?,陆秉文瞬间落了个空。

陆秉文抿紧了唇,神色晦暗不明。

见状,林曼落荒而逃,立即拔腿跟上田小云她们,“小云,等等我!!”

林曼和田小云总算回了文工团。

次日晚,两人再去摊位吃了次小串,林曼准备付钱的时候,小贩看着她的脸,谄媚笑道:“小妹你以后来这里吃小串都不用给钱了!”

不用给钱了是什么意思?林曼连忙问了个大概。

小摊老?板只好说清了昨天的事情原委。

听明白之后,林曼不由得叹道,这陆秉文多少?沾了点脑瘫。

-

三朵金花立了功,这一期的宣传栏上又有林曼的照片。

入营才没几个月,就已经立了三次功,林曼可真的在文工团打响了名号。

她还有打听到,立功之后要是被提了干事,成为总领舞的概率就会大大增加,但?这需要时间,提干的机会不会那么快给到新兵的。

国庆已过,林曼估算了一下日子,再过两个月就是元旦,而在元旦之前,十二月还?有一次非常重要的比赛——舞技交流大会。

舞技交流大会之前,还?有一次援疆的慰问演出。

林曼以为援疆的慰问演出会着急一些,没想到两头都一齐来了。

看着文工团面前的三个新兵,汪教员掷地有声:“这是从其他省城调剂来的新兵,会参与这次的援疆演出。大院也好久没有新血液了,你们都要多照顾点。”

“刚好你们一人一个,来,文穗,周婕,林曼。你们三各自带一个新兵,援疆慰问演出这个月中旬就要出发了。”

三人各自应下。林曼带的新兵蛋?叫辛瑶,肤色黝黑,神情胆怯,辫子长到拖地,穿的衣服甚至发了灰,看出来穿了些年。来的一路她被其他人笑了好久,眼下见到林曼,更是怯懦地埋下头,连招呼都不敢打。

她一走过来,离得近的几人甚至闻到了微微发酸的味道,也不知道几天没洗澡了,纷纷往后退了一步。

汪教员喝声道:“干什么呢!”

有女兵小声开口:“报告教?员,她身?臭……”

有人听了,更是开始笑起来,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林曼深皱着眉,跟汪教员打了声招呼,就跟辛瑶说道:“走吧。”

辛瑶不明所以,只敢默默低着头。

田小云也跟上林曼的脚步。

林曼带她去洗了个澡,辛瑶没有洗过热水澡,一进?澡堂就感叹地哇了一声。

田小云把?新兵的军装放在她门口:“你先洗吧,洗了再叫我们一声,澡盆水杯全都在这了。”

辛瑶露出两颗小虎牙,终于高兴地点了点头。

林曼与田小云草草对视一眼,转身就离开了澡堂。

田小云吹着泡泡糖,随口一问:“你说这辛瑶怎么那么怂呢,连句话都不敢讲。”

林曼摇了摇头,把?田小云的泡泡戳破。

田小云:“诶,你干什么干什么!!!吹坏了可要赔我一个啊!”

林曼失笑:“知道了知道了。我也没问她的来历,汪教员不是说了,从其他省城调过来的吗?”

田小云:“汪教员说的话你也信呐。这些从其他省城来的女兵,大多数都是犯了错,才被调剂到我们这的。”

林曼:“犯了错为什么还?能来我们文工团?”

田小云:“你傻啊,这个犯错肯定不是明面上的意思,说不准是其他兵不欢迎她,她待不下去了,才来的我们大院。”

林曼:“照这么说,周婕和杜文穗的都是这样?”

田小云:“八成是吧。我也说不准,你注意点就是了,别说我没提醒你啊。可别让她离间了我们的感情。”

林曼:“是是是,怎么会呢,也就带几天,再过一个礼拜就要去边疆了,到时候累都来不及,哪有心思搞七搞八。”

田小云:“说的也是。”

两人一边说着悄悄话,刚好辛瑶从澡堂里出来了。

林曼:“洗完了?”

辛瑶如小鸡般点了点头。

林曼:“收拾一下,带你认认路。”

辛瑶深吸了口气,终于可以重新融入新的大集体了:“好。”

林曼带她转溜了一圈,像之前夏雅那样,帮她认了认路。辛瑶一路都很害羞,腆着脸问她,“我以后有什么不方便,可以来找你吗?......林曼姐?”她小心翼翼地说出林曼的名字。

林曼当然应了声好,毕竟是教员亲自让她带的一个新兵。并且她觉得辛瑶跟自己在某方面有点像,没有像田小云那么排斥她。

援疆慰问演出表演的是改编的红色娘?军,林曼替换了原来赵柔的位置,周婕替换了谭迎儿,其他三个A角是杜文穗,连冰冰和蔡芳玲。新来的那几个女兵都是充当C角的,往白了说其实是跑龙套,但?如果跳的不好的话,在齐舞里面还是非常突兀的。

红色娘?军的改编版是上级领导们一致认可的,原本糅合了一些高难度的芭蕾舞动作和现代舞动作,但?因?为边疆那头的情况不太好,她们要从新疆去到西藏,一路进行慰问演出,考虑到服装和地势的问题,只好都换成了一些比较容易跳的现代舞。

这对林曼几人来说不是什么问题。

林曼的主要任务是教导辛瑶。

辛瑶的舞和她的人十分迥异,如果说生活中但?她是怯懦而胆小的,可一旦跳起舞来,那双黯淡的眼睛就会显得炯炯有神。

这让林曼没有那么失望。

排练厅,辛瑶正跳着舞。

林曼仔细地观察着她的动作,辛瑶有点脖?前倾,而且学舞特别特别慢,可能是骨?里带着自卑的原因?,她跳舞总是会让人觉得这个动作是不是跳错了,或者说她不够自信,没有办法去这把?这个动作完全释放出来。

这是林曼担忧的一点。但?同时她也发现,辛瑶皮肤虽然黑,但?是牙齿很白,一笑起来,两颗牙齿呈亮呈亮地在发光,很引人注目。眼睛是向上的笑眼,如果是发自内心的笑,会有十足的渲染里力,容易带动观众。这是她的优点,但?可惜辛瑶她好像还没有发现,林曼只好想着怎么去挖掘她。

林曼:“你肩胛骨没有压实,脖?自然会前倾。觉得仪态不好看就别去做这个动作了,会把?你的缺点放大,你可以稍微改改。”

“多笑一点,眼睛不要老?是低着头看下方,你不看观众,观众又怎么会看到你?”

辛瑶对她言听计从,或许听说了林曼在文工团的伟大事迹,故而每次在看林曼的眼神里,都带着一丝倾佩和艳羡,虽然林曼也不知道这分艳羡究竟来自何处。

教?导还算顺利,林曼以为就这样下个月就可以直接去边疆进?行慰问演出了。

可她的小徒弟辛瑶闹事了,准确来说,林曼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事情的起因还?是来自三个新的女兵。她们因?为是被调剂过来的,都安排在同一个宿舍,另外两人则是林家欣和郑雯雯。

林家欣是杜文穗的徒弟,因?为家庭环境比较好,所?以刚来两天就和一些老?兵打好了关系。杜文穗也会经常带着她,能看出来,两人的关系还?算是不错的。

问题是她的性格太像杜文穗了。

因?为家境优渥,林家欣带了一些体己来到大院,藏在三人的小宿舍里。她的抽屉放着一个价值不菲的绿翡翠手?镯,前两天还?看到它在那,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不见了,她就直接怪罪到辛瑶的头上。毕竟,众所?周知,辛瑶是最穷的那一个,而且一看就穷得离谱,她不怀疑辛瑶还去怀疑谁?

林曼赶过去的时候,辛瑶正被林家欣怼得红了眼睛,却愣是说不出来话。

林家欣:“你还?不说老实话是不是,整个寝室就只有我,你,郑雯雯三个人,不是你偷的还?能是谁?!”

郑雯雯在一旁附和:“就是!要不我们去翻她的包吧?说不定手?镯就在里面。”

提到这个,林家欣就觉得晦气:“翻什么翻呐?我刚刚都翻完了,里面什么都没有,全都是一堆破烂玩意,浓浓的酸臭味,跟她这个人似的,臭得要死。”

“那林曼是怎么想的,居然肯带你,我巴不得离你这种晦气玩意远远的!”

林曼一听,扫了眼在旁边看好戏的杜文穗,故意清咳了两声:“说谁呢?”

林家欣还?想回嘴,一看是老兵来了,立马噤声,求救似的看向杜文穗。

但?杜文穗不理她。

林曼:“啧啧啧,怎么教?的小徒弟啊?这么不规矩,回头我得和教?员说说,让她重新调你回贵城。”

一听到这话,林家欣立即慌得不像话,“我……林曼同志,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刚只是口误,我没有讲你不好的意思,你要是不喜欢,我立马扇自己一巴掌,不要让我回去了贵城了好不好?”

这么不喜欢贵城啊?

林曼挑了挑眉,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转头看向杜文穗,“看来她没有学到你的真本事。”

杜文穗漠然看了她一眼:“她连你都比不上,你喜欢怎样就怎样吧,我无所?谓。”

林家欣更是瞪圆了眼,没有想到杜文穗会对她这么残忍。

林曼:“好歹也是你的人,这么不给她面子啊。”

杜文穗撇过头,默认她说的话。

林曼问辛瑶:“你偷她东西没?”

辛瑶摇了十几下头:“我没有,林曼同志,你要信我!我真的没有!!”

林曼嗯哼了一声,半信半疑。

林曼:“那她都翻你包了,你还?不跟她算账啊?”

辛瑶眼眶还是红的,这么多人站在她面前,她委屈得很,但?嘴笨,一句话都不会说。

辛瑶:“……怎……怎么算账?”

林曼歪头:“她不是说要打自己几巴掌吗?那你替我打好了,也不多,就十来巴掌吧,你打消气了再告诉我。”

辛瑶“啊”了一声,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林曼:“怎么,你不打?你不打这件事就这样翻篇了啊。”

辛瑶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这时候倒是嘴快:“打,我打!!!”

林家欣愕然看着面前的两人,她想向杜文穗求助,没想到杜文穗既然坐在一旁乘着凉。

林家欣正打算解释什么,看能不能少了这顿打。就突然脸上被一掌风刮过,热辣辣的五个巴掌印露在脸上,好不显眼。

“啪”的一声,辛瑶打得利落又干脆。

林家欣捂着脸,一双眼还不可置信地望着她们,未反应过来,左边脸又挨了一巴掌。

辛瑶从小干农活,练就了一番好力气,打起人来那可是劲劲的,统共就打了五巴掌,林家欣的两边脸颊就肿得如同猪头一样。

看不出来啊,啧。

见差不多了,林曼喊停:“好了可以了。”

辛瑶一听,立马乖乖地停下。

林曼双手插兜,回看不成人样的林家欣:“今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也不能说我仗着身份欺负你,你自己要挨的打,自个给自己说理去,你师父都没有意见,你自己能有什么意见呢?”

“辛瑶,你说是不是?”

辛瑶泄了愤,自然是要感激林曼的,立马点头连连称是。

见状,这事也就到这了,只是三人小宿舍的关系永远不会好到哪边去。

林曼以为连冰冰会闹出什么幺蛾子,谁知道没有,练舞的这段时间都太平得很。

自从此事之后,辛瑶对林曼,那可是林曼说东,她不敢去西。

林曼没觉得有什么成就感,反而还?觉得有些烦。毕竟在这之前,她和田小云是走得最?近的,最?多还?加了一个刘承,现在新兵蛋?还?要跟过来,说要时时刻刻跟着她,让林曼教她舞,话不仅开始变密了,到后面甚至连田小云都插不进?话。有点越矩的意思。

田小云吐槽着辛瑶:“她怎么老?是跟在你屁股后面啊,她没有自己的社交圈?吗,烦不烦?不会以后都这样吧?”

林曼摇了摇头:“你看我像愿意的样子吧?援疆结束后我再和她说清楚。”

田小云失落地嚷嚷:“还?要等援疆演出完,林曼你怎么回事?你心里是不是没有我了?只有辛瑶那个小妖精了,呜呜呜呜,你不要我了,呜呜呜,林曼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林曼:“说什么呢。”

田小云“哼”了一句:“那我现在替你和她说去。”

林曼:“行。”

田小云和辛瑶说了以后,辛瑶果然没有像以前那样来烦林曼了。

林曼耳边清净了好多,只是该教?舞的时候自然会尽心教?她。很快,辛瑶已经可以出师了。

当然,为了不让大院里头那么无聊,出师的那天,大家伙还?让辛瑶,林家欣和郑雯雯三人来了次个人比舞,看看三朵金花谁带的比较厉害,分输赢和赌注。

林曼跟着田小云把?钱都押在了自己身上,在她看来,辛瑶是自己教?的,杜文穗那个性子只会瞧不起人,哪会教?什么徒弟啊。周婕她还不清楚,反正都押自己就行了。

赛点一触即发。

林曼跟别人一起围坐在地上,看着三人即将要表演的剧目。

先上的是林家欣,她惯喜欢逞能。

但?她实在跳得没意思,动作都是一板一眼的,舞蹈演员们看腻了这些套路,表演结束的时候都客气地鼓了鼓掌。

再到郑雯雯。

郑雯雯今天还涂了点妆,看起来靓丽又清新。能看出来,周婕教?得好,她跳的时候还?随了周婕那股哀郁的味道,看起来很赏心悦目。

大家都以为今天肯定是周婕赢了,毕竟下一个上场的是辛瑶。她们最?看不起的那个辛瑶。

辛瑶好像听了林曼在文工团的事迹,也跟着效仿着她,在脸上涂了三道迷彩。虽然林曼自诩没这样过。

木偶舞那次勉强算得上是一回吧。

辛瑶开始跳了,因?为之前林曼说过,她的优势是笑容,缺点是脖?前倾和不自信,林曼这些天来都有好好监督辛瑶,并且让她每天都有做几个小时的肩胛运动,让她每天都在男兵面前跳舞,这一套下来,辛瑶才看起来没那么自卑了。

辛瑶跳得很好,是肉眼可见地有进?步,明晃晃的亮牙齿众人面前白得似乎能堪比墙的颜色。动作没有学着林曼的风格,反而是走谭迎儿那一挂的,较有爆发力,也比较干净。这让林曼顿时又怀念起了谭迎儿。

若论辛瑶和郑雯雯比,那肯定是半斤八两的。但?辛瑶好在脸上涂了迷彩,有点讨好观众的意思,让在场的人提了兴趣,再加上她进步实在是太大了,许多舞蹈演员们都有对她改观。

在舞技面前,所?有的是非对错似乎能被抹平一些。

林曼不用猜,就知道辛瑶大概率是应了。

果不其然,结果一出,辛瑶便以两票压了郑雯雯。赢家是林曼。

林曼和田小云高兴地把那些赌注都搜刮走,有赌瓜?的,有赌自己刚买的皮带的,也有自己偷偷折的千纸鹤,总而言之,多数都落在了她们的手?中。

林曼和田小云两人笑得睁不开眼,看来今晚又可以去小串摊贩那里撸一顿了。

票数最少?的反而是总领舞杜文穗,她也不在乎这些,总觉得除了她自己,其他人都与她无关。

像赵柔说的那样,杜文穗身上多了点孤傲的气息,甚至自视甚高了。

路过林曼两人的时候,杜文穗扫了她们两眼,也没理在原地哭丧着脸的林家欣,毫不在意地就走了。

林曼打趣她:“诶,你徒弟在那哭呢,你不去安慰一下她?”

这么多天来,杜文穗总算是知道了林曼的性子,也没有回嘴:“有什么好安慰的,她也是人,你也是人,她什么时候能打败你,什么时候再论徒弟也不迟。”

潜意识的,她已经拿所有人和林曼比较了。但?她没有自己跟林曼比较,因?为她也说不准,虽然内心肯定是认为自己总领舞的位置无人撼动。

林曼“切”了一声,把?赢来的果?偷偷塞到嘴里,咬了一口:“我看啊,林家欣在你手?里也是倒霉。不对,她也不是个什么好种,就这样吧,你们两个半斤八两。”

杜文穗:“说人话。”

林曼眨了眨眼:“我的意思就是,你比你徒弟好不了多少?。”

杜文穗皱着眉看她,知道自己说不过,只好丢下一句:“林曼,我们舞技交流大会见。”就走了。

听言,林曼果?吃得贼香:“见就见呗,有什么了不起的,说得好像第一名非得是她一样。”

田小云也跟着吃了颗,跟着嚷嚷:“就是,我们林曼天下第一!嘻嘻嘻。”

林曼给她竖起大拇指:“你这话,我爱听。为了庆祝今天的胜利,作为广大人民群众的一员,我决定,今晚去吃串串!”

田小云惊喜:“我看成!!!”

-

转眼就到了援疆慰问演出出发的那天。

因?为要坐好几天的车程,女兵们又怕小日子来了,行李都塞得鼓鼓囊囊的,生怕一去几个月,没有机会回来。

林曼没有她们那么消极,带了几样好吃的和一点钱,还?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她想,怎么着也要待上半个月了,这通下来,等再回到文工团,肯定离舞技交流大会不远了。

也没剩下多少?时间练习了。

就这么着吧,莽着头就干。干啥啥不行,快乐第一名。

准备出发,要上吉普车的时候,杜文穗作为队长,是要负责数人头的,她点了点人数,发现怎么数都少了一人。

杜文穗:“还?漏了一个人,你们寝室的都自己数数!”

林曼只好扭头看向田小云,但?没发现人:“哎,小云呢?”

杜文穗立刻听到她讲的:“漏了谁?漏了田小云是么?”

林曼着急地站起身,“我刚刚还?看到她在这的啊,对了,她刚刚说好像谁找她来着。”

辛瑶在一旁默默捂紧了自己的行李袋。没想到上车前还?会数人头,是她失策了。

林曼赶紧跳下车,开口道:“杜文穗,我先去找一下小云,等等我们啊!!”

杜文穗:“你快点。”

林曼:“晓得了晓得了!!!”

等林曼找到田小云的时候,田小云正在食堂不知道支愣着什么东西。

林曼:“不是,小云你在干嘛啊?要发车了。”

田小云“啊”了一声,“不是说推迟了发车时间,让我们现在食堂等吗?”

林曼愣了一秒:“谁跟你说的?”

田小云反应很快:“你徒弟辛瑶啊。”

林曼蹙着眉,“她怎么会跟你说这个。算了,我们待会上车再说,你快点跟上我,要不然误点就不好了。”

田小云眼巴巴地应了声好。

所?幸的是,两人及时地赶上了吉普车。一车舞蹈演员们都坐在后车厢,埋怨着她们:“怎么来那么迟啊!去到新疆肯定要很晚了。”

林曼直接问辛瑶话:“你怎么跟田小云说推迟了发车时间啊,谁给你说的这话?”

辛瑶支支吾吾地不敢看她,“就……我刚刚好像听到谁说的,我就先和小云姐讲了……”

田小云嗓音大得很,整车人都扭过头看她:“你放屁!刚刚我去上厕所?的时候,是你专门来跟我讲这件事的,还?让我先在食堂里面等。我就问这句话是不是你说的,是不是你说的?!”

辛瑶觉得丢脸,立马埋着头,当起了鸵鸟,很小声地应了句是。

田小云说话更冲了:“你什么意思啊辛瑶,你看我不顺眼是吗?!”

辛瑶往后畏缩了一下脑袋,“我没有。”

田小云指着她的脸,“林曼!你看看!你看到她这副嘴脸了吗!八成是嫉妒我天天跟你在一起,特意使了诡计让我落单,跟不上大家伙的时间!”

这话一出,车厢里面议论声更大了。

“辛瑶怎么这样啊?她嫉妒谁不好非要嫉妒田小云,笑死了。”

“极端的个人主义,我们文工团多了这一号人真是落不着好。”

“我看,干脆让她回贵城得了,我们这小庙可容不下这座大佛!”

辛瑶被田小云戳中了心里话,埋在双膝里的头更低了,她眼睛有点干涩,被大家伙这么一说,更觉得心里委屈。

她只是……她只是想独占林曼的好。凭什么田小云那么废柴还能天天跟着林曼身边,跟林曼的关系那么好。她就是嫉妒,她就是眼红,她想让田小云丢掉这次的机会,自己代替田小云,在援疆演出里和林曼打好关系。

林曼看她一直埋着头不出声,态度也冷了几分:“辛瑶,你抬头,好好讲话。”

听到林曼叫她,辛瑶红肿着一双眼睛,怯生生地抬头看着林曼。

好家伙,哭得眼睛都成核桃了。

但?田小云这事不能不解决,她继续逼问:“辛瑶,田小云说的是事实吗?”

可没曾想,林曼就这么一问。辛瑶突然哭得凄凉,整个后车厢都能听到她讲话:“我……我……林曼姐!我真的是听到有人这么讲,我才和小云姐这么说的,我真的……我真的不是存心想害她……真的没有……”

田小云反驳:“你说没有就没有啊?!那我说是你,那你应不应啊?”

辛瑶顿时语塞。

林曼拍着田小云的背,给她消气。

林曼:“我看这事也难说,小云占理,你想想让她怎么做吧,我就不影响你们了。”

听到这话,辛瑶泪眼婆娑地看着她:“林曼姐……你不帮我了吗?”

听起来实在委屈至极,林曼摇了摇头,“你给小云道歉。”

田小云反应很激烈:“不止要道歉!!!要站起来,看着我,说三声郑重的对不起!不然我死都不原谅你!!!”

闻言,辛瑶白了唇,见林曼也没有帮她的意思,而一车的舞蹈演员们又在盯着她。她只好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扶着后车厢,低头小声道:“对……对不起……”

田小云听着不爽,比她讲话大声了三四倍:“说什么话呢!今天没吃饭吗!讲大声点!!!”

辛瑶只好再大声了些。

田小云:“我让你再大声点!!!”

辛瑶哆嗦着身子,泪珠滴答滴答地落在地上,看起来好像田小云故意欺负她一样。

辛瑶喊大了声,且一声比一声更响,所?有人都在见证者她的耻辱,连林家欣都开心地笑着。

辛瑶记住了这一刻。

田小云这下是彻底地满意了,她冷哼了几声,坐到林曼隔壁,朝林曼埋怨:“曼曼!你看你带的好徒弟!!!”

林曼:“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我不理她了。”

田小云敞开笑颜:“这才是我的好曼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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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了几天,新疆可算是到了。

听说这边的瓜果特别甜,林曼等人搭完帐篷后,迫不及待地尝了几口。

田小云舒服得眯起了眼:“不错啊林曼,真的好甜。甜得我这嘴里全都是味。”

林曼打趣她:“得了便宜还?卖乖呐,快点吃完,待会还?要排练。”

田小云敷衍地嗯了几声。

文工团驻扎在一个离小学不远的地方。那里有一个村?,名叫胡杨村,整个村?只有两千口人,听说是世世代代守护着这片胡杨林,才得来此名。

新疆有很多像这样的村?和小学,文工团要一路沿西,在这些地方进行慰问演出和支教,才算勉强完成了任务。

当然,每个省城文工团都有自己的任务点,她们这次有五个。

再加上西藏的,这一趟下来,别说半个月了,一个月都难说。

林曼跟田小云住一块,晚上排练完舞蹈之后,白天就要去村里探望老?人家,跳一些小舞蹈助助兴,开导开导他们。

去年这个地方遭遇了泥石流,一些家庭更是陷入了死局,只剩下孤寡的老?人们,守在这片从出生即死,都不会踏出一步的方圆之地。

她们会帮着干农活,替胡杨挖通进?水之道,帮着村里的人们干一些琐碎的事情,用跳舞来告诉他们,快乐的形式可以多样,不必缅怀伤心之事,过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林曼等人还有一个任务,就是去小学支教。教?小孩子们跳舞,教?小孩子们绘画,教?他们学唱歌,等等等等。

大院里的人更是和学生们混成了一片。

林曼正和学生们踢着球,远处的高空张突然传来几阵沉闷的“嗡嗡”声,小孩子们开心地跳了起来,指着天空大声喊道:“是飞机!有飞机!!!”

离得最?近的小女孩想把快乐的果实分享给她,她悄悄地扯住林曼的手?,满脸的童真和单纯,却生怕打扰到别人,只好小声讲道:“快,林曼姐姐……是飞机……”

林曼回头看了她一眼,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也温柔了几分:“好,姐姐看到了。”

小女孩脸上的笑容更大了。今天逗姐姐开心了,晚上回去告诉妈妈,她肯定会很高兴。

田小云从篮球场的另外一边走了过来,用手挡住日光,想仔细地看。无奈天上的飞机众多,她实在看不清是哪个队的:“听说空军军区也来人了,不知道是不是惠城的,要是准的话,你未婚夫不也来了!”

陆秉文?林曼一下?就想到了他。

不过,这与她有什么干系。

林曼把折好的纸飞机丢到空中,像是一顶装载着美好的理想的帽子,在天蓝的空中尽情飞翔。她哄着孩子们道:“快!飞机们真的来喽!!谁抢到了谁就可以开飞机!!!”

小孩子们立马被她转移了注意力,上前闹哄着要抢纸飞机:“飞机!!我的飞机!不要和我抢!!!”

林曼看向一侧的田小云,对视了一眼,同样莞尔一笑。

小学的校长叫陈兰英,约莫四五十岁,是在省城读完书之后,才决定回家乡教?学的。从这栋小学建立之初,她就一直在这里。胡杨村像她这样能走出外面的人很少?,更别称后半生愿意在小学支教的。

为此,陈校长总是说:“根在哪里,我的教?育就在哪里。如果这些孩子们想,他们也可以去见一下外面的世界,我起码还?能帮得上忙。”

小学里还?有几名从外地回来的支教老?师,都是生在胡杨村的,目的和陈校长都是大同小异。

教?育虽然落后,但?他们的思想不能落后。

林曼在这的几天,也算是学到了不少?东西。她孤零零地从过去的1927来到了1977,没有见过自己的家乡未来的50年后会是怎么样的,但?如今她看到了不一样的东西,心中无比确信,家乡只会越来越好,也只能越来越好。

入夜,新疆的温差太大,林曼披着军大衣在和田小云在帐篷外面烧着热水。

实在是太冷了,初寒涌进?了身体里,林曼一边搓着手?,一边将脸藏在军大衣领下。

田小云跟着打哆嗦,“林……林曼,你别抖啊,你一抖,我也跟着想抖……”

林曼打了个“喷嚏”,唔了一声。她正想回田小云的话,却发现腹部有一股熟悉的感觉来袭。

林曼:“糟了……小日子来了……”

田小云“啊”了一声。

于是,第二天,林曼没办法去小学参加支教课。

她一个人在帐篷里面,因?为头一天太疼了,自己捂着小腹在睡垫上不停打着滚。

外边突然传来一声轻唤:“林曼在里面吗?”

声音有点熟悉,但?林曼痛得想不起是谁了,只好回了句:“在……”

陆秉文立马掀开帘?进?来了。

待见到林曼的状况,他连忙把?人扶了起来,“哪里疼?要不要……”他眼神扫到林曼捂着的地方,耳根顿时涨红。

林曼不想和他废话,哼哼唧唧地继续在帐篷打滚。

陆秉文紧张死了,放下林曼就跑了。

林曼也不关心他去干嘛了,自己一个人消化这时不时传来的痛。她觉得自己快要晕过去了,两眼都是发着黑的,就在这时,嘴边突然递来了一口暖茶,是陆秉文。

陆秉文把?姜茶递到她嘴边,素来淡漠的眼里多了一抹着急,“快喝。”

谁知道林曼嘟着嘴,来了小脾气:“菀菀不喝,苦。”她说着,还?多了丝委屈的哭腔。

菀菀是谁?是小名吗?

陆秉文最?怕女人哭了,来不及细想,连忙着急哄道:“好,菀菀乖,不苦的,快点喝。”

林曼泪光闪闪,有点不信:“真的吗?”

陆秉文重重地点头。

见了,林曼才小口小口地喝了下去。喝完之后,她好像没那么难受,眉眼都舒展了一些。

陆秉文顿时松了口气。

谁知道,林曼哼哼唧唧地盖好小棉被,舒服地赖在睡垫上,嘟囔开口:“好哦,菀菀要睡了,爸爸晚安,要亲脸蛋一个才能走哦~”

听到这话,陆秉文先是黑脸。谁是你爸爸?但?听到后半句,他忽而一愣,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

陆秉文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琥珀眸里掠过某种雀跃。他试探性地唤了林曼几声,见她没有反应之后,才慢慢地亲近林曼。

陆秉文压抑住内心疯狂的小心思,小心翼翼地在林曼脸上落了一个吻,很轻很轻的,带着丝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宠溺:

“我的菀菀……晚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读者“一念”投的雷,感谢“作者今天更新了吗”,“一念”,“卿卿”灌溉的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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