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沈烨究竟怎么了？
回家的路上,顾书言默默分析起目前的形式。
真千金顾绒绒已经出场，还跟沈烨、叶凡都见上了面。虽然就目前看来，男主男配暂时没有表现出感兴趣的趋势，但?不代表他们以后不会拜倒在她的光环下。
玛丽苏女主光环这东西,可不是闹着玩的。
为了不让前路越走越窄,顾书言暗自决定,一定?避开女主。如果避不开，就把顾绒绒当仙女供起来。
女主光环这种大杀器,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吗？
他一路心事重重,直到小周把房车开到花园门前。
顾书言一下车，就发现这里的情况有点儿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家里雇的人看他的眼神很古怪,一个个都藏着秘密。
顾书言眉头一皱，总觉得事情并不简单。他想询问,可每个人都笑而不语,默契地保持着神秘。
“怎么一群人都莫名其妙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顾书言一边吐槽,一边小心翼翼地走进房子。
书房的门没有关上,他路过门外时,隐约觉得哪里发生了变化。
等等,那个是——？？？
他脚步一顿，诧异地走向里面：“钢琴？”
书房的陈设莫名变了样，正中央凭空多出一架三角钢琴,看起来是大手笔。
他走过去仔细一看，满心的惊讶变成了惊喜：“施坦威。”
从前在现实世界的时候，他有一架一模一样的,是18岁生日时收到的礼物。事后他才得知，为了买到施坦威古董钢琴，爸爸找遍了拍卖行。
想到这里，顾书言又?陷入忧伤。
他失去了温暖的家，失去了爱的他人，只能在这里日复一日地挣扎求生。
他按动琴键，想弹一首爸爸最喜欢的曲子，却发觉音律有些?不准。
这时候的他并不知道，沈烨站在了门前。
调音师跟着沈烨身后，想提醒他们音律不准。沈烨当然知道，却示意不要打搅里面的人。
顾书言坐在钢琴前，修长的手指下，流泻出一串串音符。
夕阳斜照在他身上，却无法驱散他的哀伤。
有那么一瞬，沈烨竟觉得，顾书言很脆弱。就像薄薄的瓷器，只要轻轻一碰，便将崩裂成碎片。
短暂的恍惚之后，他回过神，暗自嘲笑自己胡思乱想。
顾家夫妇调丿教出来的人，什?么?风浪没见过，哪会这么?脆弱？
大约是因为调音师还没有校准，而音准失衡的琴声自带忧伤的调子。
钢琴前，顾书言终于感知到身后有人。回眼看去，撞上沈烨深邃目光。
琴声戛然而止，他像触电一样猛地站起来，远离钢琴。这副模样，好似一只警觉的流浪猫。
沈烨对他说：“先让调音师校准。”
顾书言愣怔着点头：“哦……好。”
他刚才用没有校准的钢琴弹曲子，还弹出一堆奇奇怪怪的音符。而一向瞧不上他的沈烨，竟然没有冷嘲热讽。
顾书言悄悄看向沈烨，越发看不懂这个反复无常的男人。
对他来说，沈烨就像漆黑的夜空，神秘而遥不可及，潜藏着无尽的危险。如果可以，他想远远避开这个人。
诡异的气氛下，调音师觉得压力山大。他还以为小沈总和小情人刚吵完架，正陷入尴尬的冷战期。
完成任务后，调音师悄悄擦一把汗，暗道这笔钱不好挣。
沈烨单手按动琴键，仔细辨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顾书言本以为，他至少要说些什?么?，解释突然买钢琴的举动。但?是这家伙总不按套路出牌，竟和调音师一起朝外走。
“沈烨。”
顾书言呼唤他的名字时，他停下了脚步。
顾书言指着钢琴问：“这是什么?意思？”
沈烨回答：“一时兴起，买一件摆设罢了。”
顾书言当然不相信这种托词：“今天你出现在音乐教室外，也是一时兴起吗？”
沈烨眸光渐沉，气氛陡然紧迫起来。他让调音师先离开，说着要和顾书言单独谈谈。
调音师马不停蹄地溜了，直到走出门，心里还在打鼓。
书房的门被人贴心地关紧，谁都不敢打搅里面的二位。下一刻，沈烨在内反锁门扉。
和沈烨共处一室的时候，顾书言心里总有迈不过的畏惧感。但?是，该问的话仍要问个清楚。
“你做这些?事情，究竟怀着什?么?用意？”
他所指的，可不仅仅是沈烨现身剧组以及买钢琴两件事。
从沈烨救他走出顾家、给他最周全的照顾时，事情就变得越来越异常。
起初，顾书言还以为沈烨有特殊癖好，要拿自己泄愤、泄丿欲。可是，这家伙根本不露面，也不要求任何回报。
但?是看起来，沈烨又相当厌恶他，只因一些?巧合，就口口声声指责他耍心机套路叶凡。
沈烨的反复无常，实在让人费解。所以，顾书言急切地想要问出缘由。
这个缘由很重要，因为男主的态度，关乎他在这本书里的命运。
他凝望着沈烨黑沉沉的双眸，态度越来越执着：“在你眼里，我究竟是什么?？”
不依不饶的态度令沈烨感到被冒犯：“你在质问我？”
顾书言并不否认，事实上，他就是在质问：“请你告诉我，我在你眼里，究竟算什?么?？”
“既然你打心底里瞧不上我、厌恶我，为什么?还要帮我？”
“还是说，你在享受玩弄我的乐趣？用反复无常的态度折磨我，享受我对你的畏惧和恐慌？”
说到最后，顾书言愈发激动，态度也变得逼人起来。对他来说，这些?莫名其妙的恩惠就像主人一时兴起的赏赐，伤及尊严。
但?这点逼人的气势根本压不住沈烨，反倒是他因为过于气愤，先激红了自己的卧蚕和眼角。
沈烨的目光扫过他泛红的眼下，一瞬之后又恢复如常：“没有这回事——我的时间极其宝贵，不会花在这些?无聊的事情上。”
顾书言倏然嗤笑，满含自嘲的意味：“那就是……你和你亲爹一样，把我当成玩物、宠物。”
“大概在你们这种人眼里，无论对我做什?么?，我都得接受。”
“而对我好一点，是你们由上自下的打赏；对我坏一点，是因为我只配被你们这么?对待。”
“这真是太可笑了……你们都一样可笑。”
渐渐地，顾书言的笑?声有了更多的含义。他既在自嘲，也在嘲讽沈烨父子。
蓦地，沈烨怒喝：“不要拿他跟我比，他不配！”
下一瞬，他攥住顾书言双肩，用力抵在门上。
顾书言痛呼：“放手！”
沈烨非但?不放，还狠狠收紧双手，仿佛要捏碎掌心瘦削的肩胛骨。
顾书言第一次见到暴怒的沈烨，就像被利爪攫住心脏，连发颤都做不到。
沈烨这种人善于克制心虚，不会轻易恼羞成怒，除非最痛的地方被人狠狠戳中。顾书言终于发现，自己踩到了地雷。
他不该提沈家的老色胚的……但是后悔已经晚了，说出口的话不能吞回去。
但?他并没有料到，沈家父子竟已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顾书言，我早就提醒过你，不要自作聪明。”
沈烨的警告像警钟，撞入顾书言心底。
颤意从顾书言的心脏飞窜开来，爬上脊背，又?让后颈绽开一片寒栗。
下一刻，沈烨单手箍住了他的后颈：“说话。”
顾书言一怔，什?么?都说不出口，嗓子里就像堵了一团棉絮。
沈烨等不到回应，耐心耗尽：“说话！”
怒喝破口而出的瞬间，手臂上的陈旧伤疤再度灼痛起来。十几年的时光早已流逝，却抚不平过往的伤痛。
沈烨的颈侧有青筋凸起，要不是竭力克制，他大概会拧顾书言的脖子。
“对不起……”
这时候，顾书言真不知道说什么?才能保命，但?道歉总不会错。
他真的怕了，声音里满是颤意，也不敢对上沈烨燃烧着暗火的双目。
渐渐地，扼住后颈的手掌放松了力道。顾书言知道，自己的小命保住了。
沈烨仍没有放开他，改为缓缓摩挲满是寒栗的后颈。就像主人警告不听话的猫一般，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满含威胁。
顾书言不敢挣扎，只能垂眼回避沈烨含怒的视线。他想掩饰心底的畏惧，但?不住发颤的睫毛出卖了心中的不安。
沈烨发觉制住了不听话他，终于稍稍满意：“我不希望再听到这种话——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他，更不要拿他跟我比较。”
顾书言赶忙用力点头，默默记牢沈烨和亲爹是不死不休的对家。
终于，沈烨放开了他，又?退开半步，整理微皱的衣袖。
顾书言仍贴着墙，像受惊的流浪猫一样，警惕地观察着沈烨的一举一动。
好在沈烨没有继续刁难他，转身就走，甚至没有再给他一个眼神。
顾书言目送那人远去，直到看不见踪影时，仍惊魂未定。
看来，沈家的老色胚是沈烨的“痛处”。拿他和沈烨比较，无异于挑战沈烨的威严和底线。
顾书言不禁好奇，老色胚到底对亲儿子做过什?么?。刚才不过是提一句，竟就让一个善于情绪管理的人瞬间失控。
怎么说都是亲爹，虎毒不还食子呢，他还能害沈烨的命吗？
顾书言努力回忆妹妹说过的人设，猛然记起来，她提过男主有一个不太美妙的童年。
现在想想，男主这童年哪里是不太美妙？怕不是有阴影吧？！
都说不美好的童年需要用一生去治愈，而美好的童年足以治愈往后人生中的困顿。
顾书言很幸运，一直都是后者。但?沈烨和假千金顾舒颜，都是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