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模范家庭,父慈子孝
夏容彬来的这一趟，整整住了1周时间。
他和顾书?言之间，达成了某种暧丿昧的默契感。这种感觉就像酸酸甜甜的汽水，回味起来都甜丝丝的。
就比如?现在,顾书?言已经在餐桌边落座,却发现忘记拿汤匙。下一刻,夏容彬就带着?餐具送到他手边。
顾书?言道了声谢，夏容彬笑吟吟应声。一系列动作、对?话里,没有越界半分,但又每时每刻透露着?恋人未满的酸甜。
小周有些牙酸,一边埋头喝红根菜蘑菇浓汤，一边在心里记账——小沈总脑袋上，又添一笔新?绿。
“我来到这里的事情,你一定已经告诉沈烨了吧？”
夏容彬突然这么问，惊得小周差点儿喷出?一嘴浓汤。
小周支支吾吾：“这……这……你们不会是?想把我扫地出?门吧？”
夏容彬并没有这个意思：“你只是?受雇办事,我理解。”
顾书?言撇了撇嘴,只对?沈烨不满，却没刁难小周。
小周才准备长舒一口?气,就听顾书?言威胁：“你要是?再敢打小报告,我就砸了你的手机。”
小周委屈,但小周不能说,只有笑呵呵地把这话带过去。原因无他，就是?心虚。
几天前，他向小沈总汇报了这里的“盛况”。虽然没有和盘托出?,但夏容彬及其养子住下的事情，还是?如?实说出?来了。
那时候，小沈总罕见地沉默了。隔着?越洋电话,小周都能从沉默里嗅到危险的气息。
想想也是?，好?不容易找到落跑金丝雀，却发现已经鸠占鹊巢了。这盆狗血是?绿的，泼到谁头上，都叫一个鲜翠欲滴。
然而，这几天风平浪静。一向手段狠厉的沈烨，竟然毫无动作。
小周怀着?一份担忧继续在这里生活，内心总觉得不安。
这种感觉，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别看现在阳光灿烂，保不住下一秒就卷起狂风暴雨。
不过，很?快，他的预感就应验了。
晚餐还没吃完，沈烨就坐在了餐桌边，花园里还有一帮“特殊助理”随时待命。
夏容彬见过大场面，自然不会被吓住，依旧谈笑自如?：“小沈总有空来度假，想必国内的情况已经尽在掌握。”
他提醒沈烨要把精力放在国内，沈烨也以此回敬：“彼此啊。”
随着?顾书?言心意的流转，夏容彬终于压过沈烨一头。只要确定了书?言的心意，他就可以无视沈烨的阴阳怪气。
沈烨一向直觉敏锐，坐在餐桌前时，就意识到那两人之间的暧丿昧。
那一刻，他莫名地烦躁起来，如?鲠在喉。
饭桌上的气氛一度抵达冰点。
沈烨横眼看向顾书?言，不用?说上只言片语，气势就足够骇人。
顾书?言心头一紧：“你又想干什么？”
沈烨没回答他的问题，反倒看向摆放了一桌的晚餐，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真丰盛。”
顾书?言隐约察觉到他的怒意，却不明白原由。
顾书?言不敢招惹他。花园里还有好?几名“特殊助理”，真要动手绑票，他们毫无胜算。
好?在还有夏容彬在身边。
他看向夏容彬，像是?在求救。
“书?言，你也给?小沈总端一份浓汤来吧，让他也尝尝你的手艺。”夏容彬这么说，意在之支走顾书?言。
顾书?言心领神会，赶忙往厨房跑。但他路过沈烨身旁时，被一把抓住手臂。
沈烨正注视着?他，漆黑的眼底全是?他的身影。
沈烨对?他说：“别走，留下来。”
然后?，沈烨又看向夏容彬，唇畔浮现出?若有若无的笑意：“有什么事情不能当?着?他的面来说？”
威胁的意味昭然若揭，夏容彬悄然捏紧手掌。
“我的手段虽狠，但对?他做过的事情，都是?放在台面上的。”
沈烨的言下之意是?，夏容彬对?顾书?言做过见不得光的事情。
夏容彬眼帘一挑，回望过去。他终于撕破温柔的皮囊，露出?堪称凛冽的锋芒。
沈烨笑意渐深，拿起茶匙缓缓搅动着?红茶，漆黑的眼珠子划过雪亮的锋芒。
无声的交锋全都落在顾书?言眼里，让他感到心惊肉跳。
顾书?言看向夏容彬，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对?视的一瞬，夏容彬眼底的锋芒复又消散：“书?言……”
顾书?言忽然就懂了——这种眼神，一定是?隐瞒了某些事情。
沈烨再度看向顾书?言，笑意之下，满含锋芒：“不如?，我来告诉你？”
顾书?言摇了摇头，推开沈烨的手，目光只停留在夏容彬一个人的身上：“我只相信你的话。”
沈烨闻言，笑意散尽。顾书?言所说的话，无异于当?面给?了他一巴掌。
但可笑的是?，他才是?唯一没有欺骗过顾书?言的人。
夏容彬仍在犹豫，沈烨蓦然开口?：“需要我稍作提示吗？”
“你们去瑞士之前……”
“沈烨！”夏容彬拍案而起，喝止他的话。
沈烨再现笑颜，好?整以暇地说：“看来，你还没有忘记那次的事情，为?什么不敢告诉他呢？”
夏容彬愧疚地移开视线，一转头，又对?上顾书?言质问的眼神。
顾书?言是?聪明人，已经隐约猜到了真相：“回到顾家的日子里，我一直都在想，瑞士发生的事情是?否太过巧合。”
“难道说，根本不是?巧合？”
夏容彬陷入沉默，怀着?满心愧疚，他不敢去看顾书?言雪亮的眼珠。
顾书?言追问道：“我遇到沈烨是?你安排的？我回到顾家也是?你安排的？还有认识叶凡……都是?你安排的，对?不对?？”
夏容彬解释：“不，我从没想过让你落回顾家夫妇手里，那是?一个意外。”
顾书?言了然地点头：“所以，我遇到沈烨和叶凡，都是?你的安排？”
夏容彬没有应声，但态度俨然默认。
顾书?言倏然发笑，讽刺极了：“难怪你在录音里说，是?你害了我……原来，这就是?你对?我愧疚的原因……”
夏容彬一怔，骤然紧张起来：“录音？什么录音？有人在窃听我？”
当?然是?季可可，但顾书?言没有说出?这个秘密。他只是?不住地发笑，眼底的水光像破碎的星辰。
这时候，不光是?夏容彬，连沈烨也有些不忍。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沈烨开始顾忌顾书?言的感受，不愿看见他难过的模样。
就比如?从前，他不透露叶凡订婚，也不说照片上的人与?顾书?言相似。
因为?他指的，说出?真相除了在顾书?言心上插刀子，再没有其他的作用?。
就比如?现在，沈烨心里怀着?一丝后?悔。分明还有更委婉的方式道明真相，他却用?了最直白且讽刺的方法撕开假象。
沈烨暗自思忖着?，现在该说些什么安抚顾书?言。
然而，一向聪明又果决的他，却在这一刻想不到任何办法。
这是?沈烨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是?一个笨拙的人。
与?此同时，沈烨心底又烧着?一团妒火。顾书?言遭遇过那么多磨难都没有落泪过，而现在却为?夏容彬而噙着?泪。
沈烨心弦一跳，倏然握住顾书?言的手腕：“跟我走。”
顾书?言一时没能明白过来，脸上还带着?茫然。
沈烨继续说：“如?果你喜欢海岛，我可以送你去斐济。”
顾书?言缓缓摇头，拒绝的意思写?在一举一动里。即使和夏容彬分道扬镳，他也绝不会和沈烨纠缠不清。
不可否认，沈烨有英俊的长相、高不可攀的出?身，以及人人向往的钱和权。但这些对?顾书?言来说，比不上海边的夕阳和晚风，比不上任何和自由有关的东西。
“我不是?你的金丝雀，你也休想用?任何方式困住我。”
说话完，他用?力推开沈烨的手，激烈的模样仿佛在挣脱一道枷锁。
沈烨看着?空空的手掌心，深锁着?眉宇。那双深邃的眼里，浮现出?惊愕与?疑惑。
他从没有想过，会有人抗拒他的示好?。
在他的记忆里，围绕周围的人无不前倨后?恭。要是?他抛出?一点点好?处，就必然有各路人马蜂拥而至。
但是?，顾书?言偏要成为?他生命中的一个意外。
就在他们3方对?峙的时候，整座房子毫无征兆地陷入一片漆黑。
顾书?言还以为?跳闸了，翻找出?手电筒，叫上小周一起去地下室。
海岛的月光很?是?明亮，透过玻璃窗洒落进来，却把桌椅家具的影子照得诡谲嶙峋。
海风卷起窗帘，纯白色的布料飘飘扬扬，犹如?幽冥起舞。
此时此刻，房子里陷入死?一般的沉寂。压抑的氛围里，危险渐渐涌来。
狙丿击丿枪瞄准镜自带的小红点出?现的瞬间，沈烨和夏容彬先后?惊呼：
“小心！”
“卧倒！”
见过血的男人们总有过人的直觉，但顾书?言在穿书?前的20年光阴里，只是?个被家人保护得很?好?的小少爷
他甚至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被小红点瞄中了额头正中间。
下一瞬，沈烨飞扑而来，把他推倒在地上。
后?背磕在冷硬的地砖上，顾书?言却忘记痛呼。他被沈烨按住双肩压制在地面，根本无法挣脱。
鼻息里是?含着?木质调的男香，分明只有淡淡的一层，却让脑袋乱成一团浆糊。
紧接着?，沈烨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是?谁想要我们的命？”
沈烨伏在地上，看向实木桌脚，眼中陡然绽开锋芒。
顾书?言循声他的目光看过去，惊觉桌脚上嵌着?一颗子丿弹。刚才要是?没避开，现在的他已经脑袋开花了。
当?然，如?果不是?男主光环普照，沈烨这时候也该后?背中丿枪了。
这是?他穿书?之后?，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一股凉意沿着?脊背流窜开来，顿时，全身都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小沈总，您还好?吗？”，门外，沈烨带来的人闻讯赶来，“附近的房子都断电了，一定是?有人破坏了总电路。”
沈烨告诉他们，按照子丿弹的轨迹去附近的高处搜查。
小周迅速按动遥控器，放下窗帘及门帘，遮挡一切有可能暴丿露位置的玻璃窗。
危机暂时解除，沈烨起身时，不忘朝顾书?言伸出?手。
顾书?言撇开脸，强忍后?背的隐隐作痛，撑着?地面站起来，脾气犟得很?。
他惊魂未定地说：“是?顾家夫妇找来吗？只有他们想我死?。”
沈烨沉声说：“未必是?他们。”
这一回，夏容彬同意沈烨的观点：“用?狙丿击丿手太过张扬，我也认为?不一定是?他们。”
顾书?言愈发不解：“可是?……如?果不是?他们，还有谁这么想要我的命？”
顾书?言虽然手握反派剧本，但为?了活命，从没做过伤害主角团的事情。他不明白，这样的情况下，究竟还有谁非得要他死?。
当?然，夏容彬也不明白。
沉默中，沈烨突然意味深长地说：“也许这一枪真正的目的，并不是?为?针对?你。”
顾书?言猛然想起一些人设和剧情，惊愕地望过去——也许，那一枪是?冲着?沈烨来的。
作者妹妹告诉过他，沈烨有一个时时刻刻想着?干死?大哥的弟弟。为?了弄死?他，连狙丿击丿手都用?上了。
奈何男主光环普照大地，就算是?在九死?一生的困境下，沈烨都能熬过去。
此刻，房子里一片漆黑，只有零星的月光沿着?窗帘的缝隙洒落进来。
沈烨半身沐在月光下，半身隐匿在夜色里，几乎化作一尊岿然又冰冷的石像。
纵使生死?一线，沈烨依旧保持着?冷静和理智：“房子里还有其他人吗？”
顾书?言一拍脑袋，低声惊呼：“季可可还在楼上！”
今晚，季可可以头痛为?由不肯下楼吃饭，一直躺在房间里。现在发生变故，也不知道他那边是?什么情况。
夏容彬早就想到养子，早在沈烨问话前，就率先上楼。
他推开客房的门，确认养子安全后?，终于松一口?气：“可可，快关上阳台的门，跟我下楼。”
季可可穿着?扎眼的白衬衣，站在阳台上吹风。他似乎很?享受，甚至朝着?月光张开双臂。
“可可，回来！”
这样实在太危险，夏容彬急忙上前阻拦。然而才踏入房门，他的双脚就猛地停在原来。
“季可可，你……”
他发现，季可可并不是?享受海风的吹拂，而是?在朝远处的高地打手势。
这套行动手势，夏容彬再熟悉不过——目标就位，准备行动。
下一瞬，红点落在夏容彬眉间。
夏容彬正欲卧倒躲避，却见养子陡然转身，单手持枪指向他。
“爸，我是?您精心培养出?来的孩子。想必您也不希望，我背负上杀人犯的罪名吧？”
如?果夏容彬死?在狙丿击丿枪下，那么他就是?无辜的目击证人，两全其美。
月光下，季可可琥珀石般的眼睛里，笑意森然。
夏容彬不敢置信：“为?什么……？”
季可可的笑容渐渐狰狞：“当?然是?因为?书?言哥啊。”
“爸，你是?国际刑警，却瞒了我十几年。我本可以以你为?豪，但你偏偏非要跟我争一个人。”
夏容彬不敢置信地看向养子，根本不信自己养育十几年的孩子，竟然是?一只披着?人皮的白眼狼。
将死?之人的想法，都是?最无足轻重的。
所以，季可可并不在意他的看法：“就算我不杀你，也有别人想要你的命。我只是?顺水推舟，和他们合作。”
“谁让你不自量力，总喜欢动别人的蛋糕呢？”
夏容彬冷声问：“‘别人’是?谁？”
季可可回答：“沈鸣庭和顾家夫妇。他们已经查到，是?你和沈烨暗中破坏他们的生意了。”
夏容彬大惊失色：“你怎么会认识他们？”
季可可的笑容越来越讽刺：“沃顿是?结交权贵的好?地方。”
就是?在那里，季可可结识了沈鸣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