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叶凡：我?行,我??定行！
得知沈烨入狱的半个月后，顾书言在网络上查到了开庭通知书。
人还在被扣押的国家关着，时间定在下礼拜二。如果找不到有力的证据洗脱罪名，沈烨将面临最高死刑的惩处。
焦急之余,顾书言总觉得这件事的里里外外都透露出蹊跷。
他由始至终都不相信,沈烨竟然会蠢成这样。但事实?告又?诉他,如果真的还有转机，不可能拖到面临起诉都毫无动作。
可是顾书言独自留在瑞士,腿伤还没痊愈,再着急上火也帮不了什么忙。
顾书言从没有想过,自己竟这样在意沈烨的安危。
当然，这并不代表着动心。内心深处的善恶观告诉他，沈烨不该背负这样的污名。
更令人难过的是,顾书言意识到，?切变故都是由他而起。
如果夏容彬没有出事,还能尽?份力查找真相。可是现在,根本没有人能帮到沈烨。
在愧怍和焦虑的折磨下，顾书言寝食难安。
这段时间以来,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和憔悴,腿伤也恢复得越来越慢。
小周看得着急,安慰他：“国内有很多人在为小沈总奔走,也请好了顶级律师团。罪名还没有定下来，?切都有转机。”
顾书言却不乐观：“只有找到有力的证据，才会出现转机。现在,他们找到了什么？”
小周无言以对，勉强提起的笑?脸渐渐消散。他无法回答顾书言的问题，更没办法继续自我安慰。
顾书言虽然无力改变现状,但脑袋依旧清醒：“这次的事情太蹊跷了，如果不是沈烨故意走进陷阱，那么情况就危险了。”
小周叹气：“可是，谁会想吃牢饭？况且还是跨国犯罪这么大一顶帽子。”
顾书言也不明白：“我?也不明白。”
现在，他们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
时间一晃，周一已经到来。
明天就到了开庭的日子，消息早就传回国内。无数人翘首以待，或是露出嘲讽的嘴脸，或是事不关己地看热闹。
这群人，沈烨得势的时候前倨后恭。等到他失势落马，又?流露出尖刻的嘴脸，试图扒开他的皮肉加以批判。
至于真相，墙头草从不在意。
顾书言彻夜辗转，不停地刷消息、看新闻，希望渺茫的转机可以出现。
或许是他的祈祷有了效果，开庭前2小时，突然宣布延期。
消息一经发布，顿时事情引发?片哗然：
“看吧，我?就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不是，沈烨这种人想脱罪还不是易如反掌？”
“就算脱不了罪，人家也能找理由遣返回国，然后继续美滋滋地过小日子。”
“卧槽，还有这种骚操作？！”
“上面的都不懂了吧，真的有这种操作。”
“沈烨可以先动用关系，找理由遣返回国。回来之后，再也不去犯过法的相关国家，就当这辈子都没犯事、没牢坐~”
“艹，谁看了能不说，有了钞能力就有了超能力呢？”
“太黑暗了，天下乌鸦一般黑。”
…………
顾书言飞速翻看热评，气哼哼地为沈烨鸣不平：“神特么杀人放火金腰带。”
沈烨在书里，虽然不是什么伟光正大男主，但也没坏到这种程度。这群键盘侠，风一带就歪了脑袋。
顾书言万万没想到，竟也有自己为沈烨鸣不平的?天，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当晚，小周在餐桌前喜上眉梢：“好消息来啦！”
想想也知道，是沈烨的好消息。
小周不卖关子，打听到什么就说什么，好让顾书言安心。
原来，国际刑警也参与了调查，昨晚提交了最新证据。证据表明，沈烨有被冤枉的可能性。而真正的罪犯，直指顾家夫妇及沈老头子。
这案子由两国联合办理，小周听说，目前国内警方已经扣押相关嫌疑人。
顾书言听完小周的话，良久不言，陷入深思?。
从才穿书到达这个世界，他就猜测到沈、顾两家生意的背后，水深得足以淹死人。
现在发生的事情，应证了他的猜想。
顾家俱乐部水晶灯下的漂亮男女，挥霍尊严换取生存，难道每一个都是自愿的吗？
真有特殊癖好的权贵大有人在，如果有办法全身而退，他们为什么要?默默忍受？
顾书言知道，?定还有人和自己?样，不得不成为一只提线木偶。只不过，他拿到了重要?角色的剧本，比那些人更幸运?些。
要?是警方真能借此机会捣毁顾家俱乐部，那么也算沈烨做了?件好事。
顾书言稍感安慰，又?开始担心另一个人。
他又?向小周追问：“叶凡那边，有没有动作？”
小周早就打听那边的事情：“说起叶少，就更加奇怪了。谁能想到，是叶少在关键时刻，把沈老头子的罪证甩了出来。”
顾书言不敢置信地瞪圆了眼睛：“这么说，是叶凡帮了沈烨一把？”
小周点头如捣蒜：“我?听说这话，也惊讶坏了，明明半个多月前还喊打喊杀呢。”
顾书言心知，原来整件事情真的是沈烨的计划。而假装发狠叛变的叶凡，是沈烨的搭档。
他又?追问：“然后呢？又?是怎么查到顾家夫妇身上的？”
小周笑得愈发开心，嘲讽地说：“沈家老头子瘫痪了，遭不住问训，直接配合调查当了污点证人。”
顾书言也不禁嘲笑：“就该让他们狗咬狗，咬出越多东西，就死的越快。”
好消息传到耳朵边，顾书言心情好转的同时，也有了食欲。
明明眼前只是简单的晚餐，他却胃口大开，饭后还多要?了两只舒芙蕾奶蛋酥。
小周也心情大好，托着下巴笑嘻嘻：“书言少爷，你就承认吧，你是关心小沈总的。”
顾书言手?抖，叉碎了松软的蛋糕：“我?当然关心他……他要?是出事了，我?迟早要被顾家夫妇逮回去。”
奈何小周是个实?诚人，认真地帮顾书言分析：“他离开瑞士之前，给你留了?份生活基金，每月时间一到，钱就自动上账。”
“有了这笔钱，你可以跑到天涯海角过潇洒日子，还怕顾家人追过来？”
无论穿书前还是穿书后，顾书言这辈子都没缺过钱。就算最困难的时候，叶凡也会送他综艺和代言通告，等同于送白花花银子上门。
所以，他对钱不钱的还真没多少概念，更不知道生活基金的事情。
他惊愕地问小周：“生活基金又?什么？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小周一五?十地告诉他：“那是小沈总临行前的晚上，交代给我?的。他知道有可能你不愿意收下，就让我?代为保管。”
“那时候他还嘱咐过我?，如果察觉到情势不妙，就带着这些钱送你离开瑞士。”
说到这里，小周不禁感慨：“现在看来，他早就意识到要出大事儿。”
顾书言听完，才惊觉在很久以前，自己就被沈烨安排得明明白白。
或许在计划开始的时候，沈烨没有全身而退的把握。所以，他选择在离开之前，为顾书言开辟?条没有荆棘的前路。
不可否认，沈烨是一个细密又?强大的男人。如果他想张开双臂为一个人遮风挡雨，那么灾难和噩运都将无法近身。
顾书言感谢他的帮助，却不能原谅他曾经的所作所为。
现在的这?切，就全当是他的补偿吧。
这样想着，顾书言的心里安慰了许多。
之后的日子里，顾书言时刻关注着案情进展。
沈烨依旧是嫌疑人，还被收押在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岛国。不过好消息是，叶凡已经派人花重金保释他。相信再过?段时间，沈烨就能出狱了。
而国内的情况，则更不明朗。
沈烨的人传来消息，说沈老头子很可能保外就医。但他已经主动认罪，是板上钉钉的犯人，又?间接承认了嫁祸大儿子的事情。
等到沈烨回去，他的日子不可能好过，甚至是生不如死。
而顾家夫妇只抓住顾太太，顾先生先?步逃到了没有引渡条例的地方。更绝的是，这对夫妇早就把大部分资产转移到了国外。
也就是说，顾先生还能在国外过上挥金如土的好日子。
“这畜生真是狡猾！”顾书言咬牙切齿。
小周也跟着骂，骂到口干舌燥都不解气。
不过，这也算?个好消息。
顾家夫妇拆伙垮台，再也不会四?处搜寻顾书言的下落。从今天开始，他终于能过上平静又?安稳的生活。
但顾书言没想到，这?切竟然是沈烨用半条命换来的。
?时之间，他百感交集。
漫长的?个月后，沈烨终于获得保释。因为还没有洗清罪名，他必须待在小岛国。
而国内的案情则有重大进展，在顾太太的交代中，牵扯出了?桩将近20年的老案件。
顾书言来不及仔细询问这个老案子，因为登机的时间即将到来。
经过将近两个月的疗养，他已经能一瘸一拐地慢慢走路。这?趟，是赶去见沈烨，还有……叶凡。
还有?些事情没弄明白，还有?些话没来得及说。顾书言担心，等沈烨洗清罪名回来，有可能不让他见叶凡。
而现在，正是一个合适的时机。
3小时后，叶凡亲自开车到机场接人。
1年多的时间没有见面，他们变得生疏起来。
叶凡一边打方向盘，?边悄悄看向后视镜里顾书言的脸，几度欲言又?止。
顾书言也抬眼看向后视镜，和他目光碰撞好几回，又?倏然回避。
?时之间，尴尬的气氛徜徉在车里。
小周有些窒息，忍不住打开车窗通风。
车窗外是热闹而喧嚣的集市，此刻正逢周末，阳光正好。
顾书言突然说：“得买一捧花。”
小周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是了是了，是得带一捧花送给小沈总。”
叶凡会意停车，小周跑向花店。顾书言顺手关车窗，隔绝窗外的喧闹。
现在，这?方小小的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
叶凡再也忍不住，回身凝望他：“听说你跟着夏容彬跑了，我?就像遇到了晴天霹雳。我?错了，但请你不要?用人间蒸发这种办法惩罚我?。”
顾书言质问道：“我?不走，难道还要?留在国内做你的地下情人，继续遭受唾弃吗？”
叶凡急忙解释：“订婚是假的，我?和李姝签订了假订婚协议，我?们清清白白……”
顾书言打断他的话：“订协议之前呢？”
叶凡一噎，竟无法辩驳。
顾书言继续质问他：“在你不知道李姝是否同意订协议的时候，就已经决定订婚了吧？这种事情，和背叛有什么区别？”
叶凡说：“那是因为老头子用你的安全威胁我?。那时候。我?还有没有掌控叶家，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书言，我?错了……如果时间能重来，我?会选择和你?同逃去国外。”
叶凡本以为，选择订婚是在保护顾书言。可是现实?告诉他，这么做也伤害了顾书言。
顾书言曾对他动心过，本来就快开花结果。谁料半路杀出一起订婚事件，彻底摧毁了他们之间脆弱的感情。
冗长的沉默过后，叶凡问他：“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了，对不对？”
顾书言深深叹一口气：“在你选择订婚的那一刻，就再也不可能了。”
他有自己的底线与尊严，怎么可能原谅?场背叛？
叶凡点了点头，认命一般靠在椅背上，喃喃说道：“我?很难过，但不后悔当初的决定。”
“只要能保护你，我?愿意做任何事情、付出任何代价。”
叶凡知道，当初的选择无论是什么，对他们来说都像剜肉补疮。
订婚，伤了顾书言的心，让他们再也没有复合的可能性；私奔，在叶、顾、沈三?方势力夹击下躲躲藏藏，惶惶不可终日。
他们走到这?步，是早就注定好了的。
叶凡谁都不怪，只怪自己早年过得浑浑噩噩，事到临头时保护不了顾书言。
但现在不?样了，沈烨入狱前曾设下让叶凡破产清算的局，意在让所有人误以为他们关系崩裂。
叶凡利用沈烨的方案，清算了亲爹名下最后的股份股权和资产。看起来，就像他们叔侄互掐，波及无辜。
叶先生的财产被查封拍卖之后，又?被躲在幕后的叶凡买回自己手上。
这样一来，他可算彻底革了他老子的命。
叶先生得知真相后，气得差点儿心肌梗塞，提起高尔夫球杆就要教训忤逆子。
那时候，叶凡笑吟吟请他坐下，表示将来愿意保障他将来的生活质量。
叶先生气得发抖，却又无可奈何。
大权旁落之后，他就算强势了?辈子，也得识时务。
就此，叶凡在叶家成功上位。
他再也不是被掐住七寸的蛇，而是制住他人咽喉的枷锁。
到了现在，他把这些事情都说给顾书言听。
顾书言心情复杂：“原来，不仅是我，你也发了这么多事情……”
叶凡脸上忽现浅笑?：“我?们都是风暴里的船，都在尽己所能地乘风破浪。”
要?是放在从前，叶凡可说不出这种文绉绉的话来，
顾书言不禁感慨：“你变了。”
叶凡也不禁惆怅起来，却故意轻松的语气说话：“树挪死人挪活，总不能一辈子没长进吧？”
气氛终于好转了?些，顾书言跟着露出笑容。
渐渐的，叶凡的笑?容里多出些许苦涩。
那只百达翡丽还在他的口袋里。
他原本想着，只要顾书言愿意原谅他的错误，就让手表物归原主。
然后，就算深夜沈烨真的让他破产清算，他也要?带顾书言走。
可是，顾书言拒绝了他，态度坚定无比。
有些事情?旦发生，就再也无法弥补。他们走到这?步，不能怪任何人。
就在气氛又?变得低迷时，小周捧着花回来了，正在敲车窗。
叶凡打开保险，让他上车。
顾书言?看花束，顿时瞪直了眼睛，差点儿把小周揍翻。
“谁让你买红玫瑰了？！”
“你特么在逗我?吗？！”
小周懵了，弱弱地问：“那个……白玫瑰呢？”
“起开，让路！”顾书言推开小周跳下车，走向花店，“还是自己挑比较好。”
最后，顾书言拿着?捧紫色桔梗花走出来。
对他来说，沈烨便如这?捧紫色的花束，神秘而遥不可及。
叶凡酸溜溜地扭头瞧，羡慕沈烨幸运，还能收到顾书言亲手挑选的花。
由于扭头次数太过频繁，顾书言不禁担忧他们的安全：“认真开车。”
叶凡这才作罢，脚踩油门，直接呲溜到目的地。
在陌生的国度获得保释后，沈烨依旧过得不错。因为短期内不能出境，他还特地新租了小洋房。
顾书言站在门前感慨；“果然嘛，有了钞能力，就有了超能力。”
叶凡拍了拍他的肩膀，提醒道：“我?可没告诉他你要?来，进去之后是惊喜还是惊吓，还真不好说。”
顾书言按响门铃：“要?是提前告诉他，他非得让人把我?绑在瑞士。”
小周一听这话，赶忙表忠心：“书言少爷，你是知道我?的，我??直对你……”
话说到一半，门已经开了。
欧助理瞠目结舌地看着顾书言，几秒钟后，忍不住惊喜的表情——看起来，小沈总的春天快要来了！
“谁在外面？”
沈烨的声音传来，低沉又?警惕。
小助理这才回过神：“小沈总，书言少爷来了！”
说话间，他侧开身体，好让沈烨看见站在门外的人。
沈烨循声望去，看见了手捧桔梗的顾书言。门外的阳光正好，跳跃的碎金洒落在他的身上，就像梦里?样。
恍惚间，沈烨走入了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