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会泉只是在说调侃话。
假如沃修真的这就在媒体面前指名道?姓,公开?发表他将要追求的人就是“昔日宿敌”的想法,那恐怕已经延期的天灾核心清扫项目还得往后再拖,已经为启程准备了数月的工作人员们眼看?就要迎来曙光,下个月初项目终于?要正式推进,为特训做了双倍训练的联合部队能够出发了——沃修指挥官一句话就把一切“打回原形”。
他本人还得因为疑似骚扰已婚人士,被?判断为不适宜跟崖会泉继续共事,那整个队伍都?得重新调度,最?高指挥官要临阵变更。
上到不想再拖进度的另一位指挥官及宿敌本人——崖会泉,下到大大小?小?无数工作人员及联军战士。
大家非得集体围殴沃修。
更矜持一点的文员们不好动手,武力值也堪忧,他们能去特殊部队指挥官办公室门口表演集体上吊。
沃修和黎旦旦之?间的关系也不是说公开?便?能立即公开?,这不是桩上下嘴皮一碰,就轻松达成的事,前后还有一些琐碎环节需要处理,而那势必也会拖慢联军出行的进度。
崖将军近期的工作狂“症状”已减轻很多了,结果正事临前,沃修本来征询过?他的意见,大猫黏糊糊的表达了想要“合法上岗”,从此名正言顺跟人回家的想法,还为此好好撒了一通娇。
崖将军思考一晚,被?大猫的撒娇撒软了腰,心还是坚强的,觉得应该以正事为重,进度流程不能再拖,他做到了身动心不动,第二天清早冷静回绝沃修的要求。
沃修大感震撼。
当时,在清晨薄透的晨光里,沃修像猫忍不住玩毛线球一样玩崖会泉的头发,指尖上黑色发丝缠绕,他感慨:“你这是教科书一般的吃完翻脸不认行为。”
老实说,崖会泉觉得这话不对,有个小?王八蛋疑似得了便?宜还卖乖,谁吃谁是个值得仔细商榷的问题。
但这位姓崖的先生?知名喜好面子,沃修主动把主导权推到他身上,这“主导权”虚不虚假姑且日后再说,他一边不对,又?一边隐隐受用,将小?王八蛋薅过?来,捏着对方下巴亲了一下。
“这说明你又?该换换新招了。”他说,“旧的正逐渐变得不管用。”
沃修听完,非常同意,当场变出了大猫尾巴和圆耳朵骚扰他。
暂时不让人公开?的决定是崖会泉自己做的,然?而以玩笑?口吻挑剔人家“不指名道?姓不算表白”的也是他。
这位先生?谈起恋爱来难搞程度不减,得亏沃修不怕。
“好了。”崖会泉轻拍了把沃修的背,感到有个又?粗又?毛茸茸的东西擦过?他手腕。
为了证明自己的表白很真心实意,沃修方才一边重新认真把人亲了一遍,一边尾巴又?晃出来,那条灵活有力的长尾巴堪称对方“第四条腿”,沃修的手臂环在崖会泉腰间,膝盖卡着人的腿,尾巴移动得相当随心,以脚踝为起点撩过?崖会泉腿侧,在腰间随手臂一块逗留片刻,密实的绒毛隔着布料蹭得那片皮肤一阵痒,再才绕至手腕,毛茸茸的尾巴尖朝人掌心里拱,在手腕至小?臂一线画圈。
“感受到我的表白了吗?”沃修赖在人身上不走,他贴着崖会泉的耳朵问,“这一次它有没有达到你定下的标准?”
崖会泉怀疑沃修的新招数是跟“挠痒痒”挂钩的,那条大尾巴挪来动去,专往皮下神经末梢分布最?密,皮肤角质层也最?薄的地方扫,扫得饶是崖将军忍功惊人,也忍不住被?他连缠带扫得带出一声笑?。
“达到了让人起鸡皮疙瘩的标准。”崖将军嘴上不饶人地点评。
“真的?”沃修见惯不怪地接招拆招,他飞快啄上眼前人不留情的薄唇,又?着重亲亲唇角,手同时往人衣摆下伸,“让我看?看?……别?推啊,我看?一下,才好继续给你做出补偿嘛。”
“你的眼睛是长在手上的吗?”
“不是,但你再凶我,我也不是不可以变异一下,比如我的眼睛要和嘴长一起去了。”
蒙特星上四季分明,严冬的雪早融化了很久,现在这个季节,下午时分窗外的阳光依旧很亮。
崖会泉的外套进家门时就挂在了玄关,已经被?勤劳的百里收走整理了,他身上剩的那件衬衫本来齐齐整整。
他只穿简洁的衬衫加长裤,也能穿出一种一丝不苟到冰冷的秩序感。
然?而因为养了一只大猫,猫分分钟能将这份冰冷破坏殆尽。
崖会泉的衬衫下摆被?抽出来,松松垂在皮带上,他的领口扣子解开?了两颗,沃修还在“残害”第三?颗。
阳光斜着从窗外溜进屋内,让暖烫的光爬上沙发,又?攀到沙发上的人身上,仿佛一个第三?者,正试图“加入这个家”。
可惜,沙发上的两人实在黏得太紧,他们契合到了无法再合的地步,光这样的第三?者都?有心无力,只好沿着他们无可奈何描了圈边,承认他们难以插足。
宁博朗对外宣称是公开?了全部调查结果,所有复原的数据资料已事无巨细面向公众通报。
但实际上,宁代理院长其实还是留了一份小?小?的私心,他扣下了部分截取自崖倚松和俞见月私人通话的内容,将它们单独发到了崖会泉的个人终端上。
“宁副……”崖会泉叫宁博朗以往的头衔太顺口,他顿了顿改口,“宁院长的意思是,反正发给我等于?发给你。”
沃修懒洋洋从背后抱他,下巴压在人肩凹:“是这个道?理。”
那是一份两对青年男女间的闲聊记录。
它不涉及任何关于?理念的探讨,不涉及那些牵扯太深的资料,来自不同地域的青年们交换见闻,向见不到面的朋友描述自身,字里行间是满满的生?活气息。
有的地方甚至看?得使人发笑?。
比如,崖会泉完全想象不到,他记忆里做事一板一眼的父亲也会和人偶尔聊起个人感情。
崖倚松曾一本正经的向康克发信:“我的未婚对象是一个非常理性?的女性?,我十分欣赏她。”
康克回复:“真的吗?我的女朋友是脾气火爆的母老虎。”
一百多年前的崖博士也是出身优越,在蒙特星土生?土长的大少爷,比较讲文明礼貌,他可能对着远方友人的回信左看?右看?,实在觉得不妥,所以下一条回信里他措辞严肃:“我认为对女性?使用‘母老虎’这样的形容词汇并不礼貌。”
康克的下一条回信就多出了三?个感叹号。
公老虎靠标点符号“呐喊”着回:“不,等等!你可能误会了!这是一个名词,她真的就是母老虎!”
就因为疑似不太尊重女性?,康克一度险些被?崖倚松质疑人品。
等这个关于?称呼的误会解开?,他们的关系也已经更进一步。
崖会泉对父母一直欠缺一些……他难以说清道?明的情感。
理性?角度,他已经得知了足够多的那两人的另一面,也条分缕析地看?过?他们为探索道?路做的付出。
他尊重他们,远比以往更了解他们。
但从情感角度出发,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变得比以往更亲近他们。
崖倚松和俞见月,他们是为理想奔走的人,是两个都?惯于?内敛,又?奇妙理解彼此灵魂的人。
因为他们产生?共鸣的方式过?于?不显山露水,像仅有彼此能捕捉对方信号的蓝鲸,所以很多时候在外人看?来,他们的相互模式甚至是冷漠的,两人仿佛一场教学范本般的政.治联姻。
崖会泉过?去也这么认为。
后来他被?告知他的父母原来竟有感情,只是那份感情他们很少外显,似乎也没有对着孩子去展现的必要,他从中感受到微妙的落差,隐隐约约猜测自己可能多余。
伴侣是货真价实的伴侣,婚姻也是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婚姻。
可是孩子,一个彻底独立于?父母双方的存在,他确实有几率被?视作“可有可无”的。
当年的崖会泉还太小?了,他既理解不了父母在做的事,也分担不了任何责任与压力。
他与那两人拥有最?紧密的血缘关系,却?没有遗传到父母的“奇妙电波”,被?放置在双向信号塔台外的孤独空间里。
两个性?格都?内敛的人,并没有生?出一个活泼外向敢于?去主动索要关爱的孩子。
崖倚松和俞见月是伟大的理想家,是和平的探路人,是值得信赖的同伴与朋友。
他们对崖会泉来说,是有距离感的父母,这一点纵贯过?去与如今,未曾改变过?。
“他们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崖会泉往后靠了靠,沃修蹭了一下他的鬓角。
“嗯?”沃修说。
“要考虑的太多,人的精力不是无穷无尽的。”崖会泉放低声音,“情感也一样,所以我应该是‘无暇他顾’的那个‘他顾’。”
沃修就沉默片刻。
大部分时间里,沃修都?喜欢撒娇耍赖,喜欢黏黏糊糊,他纯粹当猫的时候会展露出超越凡猫的智慧与稳重,当人的时候又?总猫里猫气,反倒给人不太沉稳的的观感。
然?而他认真起来,正下神色,身上那股年轻人所特有的轻浮会褪去。
“我来找你了。”沃修收起那些耍滑的小?动作,他让崖会泉清楚看?见自己的眼睛,庄严宣誓一样把话继续,“我是专属于?你的那个万里挑一的频道?,永远以你为优先,开?通期限是没有上限。”
沃修之?前去打了一通漫长电话,他还没告诉崖会泉,那通电话的接收者是乌珊莎。
沃修已经在着手天灾核心清扫项目结束后就正式宣布长期留驻,加紧让自己跟崖会泉间更名正言顺的事。
他暂时还没准备把这消息提前透露给人,想要留它当一个小?小?惊喜。
崖会泉指尖擦过?沃修近在咫尺的脸:“你是主动跑来碰瓷的频道?。”
“毕竟我盯上你很久了。”沃修说,他用一个“很久”带过?他从卡修尔变成沃修,又?以沃修身份遥遥凝望星盟,悄然?记下崖会泉名字的许多年。
“来不及了将军。”听出崖会泉的心情好转了点,沃修的嘴角也又?翘起来,他低头与崖会泉抵上额头,像大猫和同类打招呼一样将人拱了拱,“猫盯着你盯了那么久,猫也一向很有耐心,你注定是得跟猫结婚的。”
崖会泉便?想起自己被?猫碰瓷的第一天,还想起信息登记中心里那台告诉他撤销指令失败的机器。
他从鼻腔里轻轻哼了一声,将两人距离拉开?,伸手在沃修脑门上弹了一把。
但他也没否认沃修的说法。
来不及了,和猫结婚吧。
作者有话要说:正文到此完结,零散的小日常与if线都放到番外里写,番外等我休息一天后再开始更新!
感谢大家长达半年的陪伴呀~
下一本开:《什么都捡的X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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