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夸奖,蕴含的意义深远。

朝中大官小官从皇帝简单的一句话中提炼出多个意思。即便心底再瞧不起已经落魄的贾府,可也不敢明面上作践。

此时全场寂静,真正听懂杨清话语中蕴含着别的意思的老夫人们暗自摇头。王子腾家的与马家的,真是不知事。也是个蠢的,年纪轻轻的,还想与史氏较量,真是不知道死活。

厅堂中有与瑞亲王府的走的稍稍亲近的女眷,见场子冷下来了,忙帮忙热场子。

场子很快热闹了起来,几位年龄相当的老夫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一起,聊儿孙聊养老的生活。

杨清也参与其中,听着她们聊八卦。

有人耐不住好奇还是问了,“史妹妹,你家前段时日闹那么大动静是为了什么?”

却银子,骗骗那些没脑阔的后辈还行,骗她们很难。贾府可是军功起家,陪着□□皇帝打江山的大将,能获封国公封号,想想吧,都是军功极大参与过许多大战的将军。

就这样的将军,没有搂足,她们不信。那时候可不是贪军饷贪粮饷,就光缴获敌人的财宝就能发家。

特别是荣国府,那可是两代大将,立国以后,贾代善同样征战四方,打的周围的那些蠢蠢欲动的小部落还有一些隐藏的前朝余孽溃不成军。

得到的好处多了,那时候四方都有一些不安定的因素。贾代善可是掌一方之军事,得到的好处能少得了。

对于那边的那些传言,她们是一个字都不信。

还三十万两银子放在一般大官府上,会伤筋动骨,可放在贾府绝对不可能。

这不有人没有忍住,低声的问了出来。

杨清望了望眼前的几位老姐妹,有关系特别亲近的,也有关系一般的。她淡笑着说,“在家发现了贪财的硕鼠,打打老鼠,趁机清理一遍。

今时不同往日,得为后代多考虑考虑。先辈们留下的再多,也比不上后辈们会嚯嚯,趁打老鼠的机会,裁掉一些下人,府中也能每月节省几百两的开支。

那几百两能让一个普通家庭过上好日子。要开源也要节流,不能随意让孩子们祸祸。”

“对,史姐姐说的对。咱们的子孙好日子过惯了,真没有觉得几百两能干多少事,对于他们,那是极少的一个数目。

可真要说起来,几百两放在普通人家,能干不少事。是得节约一些。”

“对对对。”

“……”

别看这些人跟着附和,心中也有不少的触动,可要是过一会儿,立马就忘记了。回府后百分之九十九不会这样做。

依然还是如同以前一样过富贵生活。

节约,不存在的。

三月,京城如冬天一样,依然寒意刺骨,寒风凛冽。

年轻人出去赏红梅,也有老人坐在温暖的厅堂内闲聊。

在另外一个厅堂,全是文官的家眷,张氏坐在母亲身边,与母亲闲话家常。对于女儿府中闹的那些事,张氏的母亲是知道的,也就不用再问。

可别人不知道。

有张父的对头人家的女眷,此时一位年龄与张氏相差不了一两岁的年轻妇人一身蜀锦,穿的极其富贵。

她笑的肆意,眼光瞄到张氏的时候,与关系好的姐妹嘀咕几句,逗的姐妹也跟着一起“咯咯咯”的笑起来。

三人的眼神注视着张氏,好不得意。

她们与张氏都是熟悉的,父亲都是文官,还都是品级差不多,品级也就相差一个大阶。

差不多的圈子,自小在不同的宴会场合时常碰见,张氏素有才女以及贤惠,知书达理,善解人意的好名声。

搞的她们时常被人私下说娇纵,脾性不好,加上父辈之间的争斗,关系就越发的不好。

只是后来,张氏没有嫁进文人圈子,反而嫁进了武将世家的勋贵圈子荣国府,倒是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贾赦是京城有名的纨绔,虽然没有干什么作奸犯科,天怒人怨的事情,但名声也不咋地。

为此好些不家不了解张父的操作,诧异了许久。

也就给了自命清高的几位与张氏不对付的女子,在张氏面前耀武扬威,阴阳怪气的机会。

几人“咯咯咯”笑完,对着张氏说,“张姐姐,前段时日,贵府忙的哟,全京城都知晓。莫不是贵府已经揭不开锅?”

几人一脸的看笑话样,让张氏无端觉得膈应,只是被洗脑半年来的张氏,早已岿然不动。还是婆母说的对,有钱没钱,自家人知道就行。没必要让别人知道,日子是自己过得,与他人没啥相干。

有个没钱的名声没有什么不好,至少少了打秋风的人,也少了他人的觊觎。

安生过日子才是王道。

想的明白的张氏,望了一眼四周,淡然处之,“是,还完户部欠银,府中是日渐拮据。老夫人就交代,裁掉一些不必要的下人,节省开支。府中的一些营生,也不知道是经营的不好还是本来就不怎么赚钱。一年所赚还不够府中的开支。

多年来,一直是吃老本。老夫人说,吃老本不是个事,不管怎么样至少要做到收支平衡。不得已,只能从对余的下人下手。

唉,也真是没法子。

现在好了,裁掉一些多余的下人省了他们的月例,还有他们的吃嚼,衣裳,打赏等。还趁机从一些府中的大老鼠家中搜到一些早已不见经年的古董字画首饰银两。

给库房增加了不少,现在也能做到每月收入与开支平衡。为此,家里日常的蔬菜,鱼,鸡,羊肉,猪肉,都是从庄子上送来。也不用花什么银子在外面采买,又节约了不少。

几下里来,也许今年还有盈余。总算能让公中收入多一些,手中也松快些,到时候说不定还能过个富足的年。

我们家可不能与几位姐姐妹妹们的府上比,据说你们几家,每月的日子过得奢靡到极致,可一点也不用担心没有银钱。可见几位府上,都是有大把的收入的。

下次有机会,我一定找几位府中掌管中馈的长辈或嫂子学习学习,生财有道啊?

也不知道做的什么大把来银钱的生意,居然能把日子过得比皇亲国戚还富贵。啧啧啧,我自认没有这个本事。”

张氏的话,吓傻了几位惹事的,一位穿着青袄红裙的年轻妇人气的原本比白墙还白的脸,瞬间惨白,颤抖着伸出右手的食指指着张氏怒吼,“你血口喷人,什么奢靡到极致,我们怎么就奢靡到了极致?别想诬赖我们?”

“张妹妹(张姐姐)往素您可不是这样的人,怎么嫁去荣国府才几年,就变成现在这样?”

“荣国府怎么了?有什么不妥吗?”杨清走了过来,她是过来与亲家母打招呼的。

也是想出门走动走动,一直坐在厅堂,她受不了。

突然走进来的杨清,厉眼扫过那就几人,气势逼人,让几位年轻的妇人立马变鹌鹑,不敢直视杨清。说人家的坏话被抓包,多少有些难堪。

她走到三人面前,“咚咚咚……”的敲响三人边上的桌子,再次问道,“几位说说吧,荣国府怎么了?是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还是杀了你们家什么人,抢了你们几家的财宝?

今儿不说出个一二三来,老身就上书皇上皇后,问问,几位的娘家父母是怎么教育你们的?家里管不好,管到我荣国府的头上。老身还没死呢,可不是你们能随意作践的?”

几人被一身煞气的杨清吓的不轻,畏缩着不敢出声。

几人的婆婆不管,但娘家的亲娘要管,有人就开口了,“史老夫人,那还是几个孩子,您一大把年纪,与她们计较什么?她们也没有说荣国府有什么不好,只是语气夸张了些,没有恶意。”

“呵呵,多大把年纪也不能听着别人奚落自家也不在意。荣国府怎么了,做了什么祸国殃民的事情了吗?还是我家的孩子做了什么坏事?说的好似那是地狱一样,今儿我就想问清楚。不说清楚,那说明你们是胡乱造谣,既然这样,你们闲的到处扯闲篇,东家长西家短的。

有这个精神那不如去庵堂住上十年八年,天天念经诵佛,一定能让诸位的长舌边短舌。”

几位年轻的妇人吓的瑟瑟发抖。

去庵堂住十年八年,那她们都不用活了,也不用再回来。

一位二品的安夫人好似看不下去,忙出声打圆场道,“史太夫人没有必要这样子下几个孩子。好了好了,追究那些个气话做什?”

安夫人年龄与杨清差不多,家里的丈夫与嫡亲的长子都极有出息,手握实权或者有潜力。

别看她只是二品诰命夫人,在一品诰命夫人面前那也是有面子的,几位家里的子孙不争气的一品诰命夫人与安夫人交往还低一头。

她笑眯眯的望着杨清,眼带笑却又向杨清施加着压力。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多和善,其实她打从心眼里就瞧不起出身勋贵与嫁进勋贵家庭的史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