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红裙的女帝插着腰站在门口,怒气冲冲。

“刚说话的是谁?站出来走两步!”

加班时间竟然在背后说领导的坏话?还能不能行了!有种你当着我面说啊!

鸦雀无声。

许暄妍冷冷的目光从头刮到尾,最终停在了一脸不屈且正义的黄淑婉的脸上。

“呵。”

我就知道是你!

她撸着袖子上前一步“刚刚是谁说做不出来的?!啊!”

“是臣!”

黄淑婉噗通一声下跪“陛下,琉璃烧制实在劳民伤财,我们已试了三次,皆都失败,陛下……”

“那是你们不行!”

许暄妍一把将人打开“我来!”

底下已经出了一批成果,因为是初次实验,竟然还是按照烧制瓷器的方法,甚至还给上了釉。

坦白说,都挺好看的。

而且简简单单,虽然都是小碗小杯子,可是胎薄瓷亮,放在地上照着灯光卖相非常好。

“陛下,这、这些……”楚江荷匆忙行了个礼“都是残次品,还没来得及处理。”

“一般怎么处理啊?”许暄妍拎起一个小碗来,胎薄的很,对着灯光一照,竟有玉器的触感,温润似玉,白如冰雪。

“砸碎后掩埋。”

“……这个,就不用了。”

败家玩意这都不是钱造的啊!

“开个柜子,收好,朕自有用途。楚江荷,这些东西就交给你保管了。”

“是!”

许暄妍检查了一下,发现即便是她已经说过了制造流程,但是这群人,依旧没加碳酸钠。

淦,是哪个小兔崽子浪费我的钱?!

“是谁主持的烧制?”

“是臣!”

黄淑婉挺起胸膛。

“朕之前说过,除了石英砂,还要石灰石,你为何不加?”

“臣……”黄淑婉一咬牙“臣没有,臣已运来了石灰石……”

“你当朕是瞎子?!你运来了却没有加进去,这些烧出来的是瓷器不是琉璃!”

琉璃需要在一千多度的高温下来烧制,光是这个窑就非常的不合格,她虽然不知道窑是啥样的,但是这他妈盖个大屋子,还是木头的,把窑放大屋子里,再在周围土里拽瓷器出来。

当我是煞笔吗??

那瓷器能埋土里吗?!!

她气得火冒三丈,上前一把把土里埋着的瓷器给拽了出来“你说说,这瓷器是搁土里烧制的吗?”

“臣、臣……放在这里,是为了降温,陛下,瓷器刚刚烧制出来……”

“降温个屁!你当朕是傻子!开窑之前就冷却好了你降个屁的温,萧细雨把她给朕压起来!!!”

许暄妍气炸了。

“臣冤枉,臣冤枉啊……”

萧细雨一马当先将黄淑婉压在地上,她犹在叫嚣“臣是为了陛下,是为了大兴啊!”

“堵嘴堵嘴堵嘴!浪费朕的钱还敢说为了朕!”

“这琉璃的确烧制不出……唔唔唔。”

“烧制不出来是吧?”许暄妍拿着小碗拍了拍她的脸“朕要是烧制出来了,你怎么办?”

“臣、臣……”黄淑婉答不出来,半晌咬咬牙道“臣愿献出全部家财,除去司匠之职,只做普通匠户就是。”

哦哟!厉害了!普通匠户这待遇,简直就是奴隶,家生子一样的待遇,除非走了天大的运能在技艺方面脱颖而出成司匠,不然一辈子都给皇家打白工。

“可以,可以。”许暄妍笑眯眯的拍了拍她的头“那朕就等着了,细雨,把她压着,待会就跟着朕走!朕今天就叫她看看,怎么烧出来的琉璃!你学艺不精做不出来就甩锅给别人?朕让你吃这个教训,让你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拍了拍手“少糊弄朕,给朕个虚壳,带朕去琉璃窑那。”

就这屋里的糊弄谁呢?真当她没去过淄博那个琉璃之乡啊?

这又不是商周时期的琉璃小作坊,杂质多,用小炉子烧,用的是钳锅。

这他妈都啥时候了!连官窑都出来了!

火都是现烧的,柴火还是湿的呢。

黄淑婉被押着带出去,楚江荷战战兢兢的擦了把冷汗“是,陛下请。”

刚出门去,黄淑婉就嘶哑着声音吼“臣对陛下,忠心耿耿!当真是这琉璃烧不出!陛下执意烧制劳民伤财啊!陛下,陛下您万不可因为贵君就……唔唔唔。”

她被堵了嘴。

萧细雨皱着眉,抬头四顾,夜风之中只有树叶沙沙的响声。

“干得好!”

许暄妍给自家得力干将点赞,一抬头就见他四顾,神色凝重。

“怎么了?”

萧细雨迟疑了片刻,答道“这周围……似有他人。”

话落,一阵鸟叫声响起,院外的梧桐树上,鸟雀惊枝。

一只猫紧随而来,扑了下来又快速的跑了过去。

“想来是有鸟雀和猫打闹。”许暄妍没在意“走吧。”

“是,请楚大人先行,属下断后。”

……挺谨慎的,行叭。

许暄妍点点头,她跟着楚江荷走了,独留萧细雨押着人,走两步一回头,像是在找什么。

待他们的身形隐没了,院外的高树上,茂密树叶中飞出了一只白鸽。

“……好敏锐的人。”

有人在夜风中轻叹。

真正的窑是建在了半山上。

许暄妍一路爬山差点把自己累死,好不容易上去了,这才明白萧细雨之前说的话。

这是个用了不少时间的旧窑。

旁边还散落着木料,不远处有拆了一半的木屋,显然是工人照看窑时候所住的。

“开窑!现在就开始烧!”

她发了狠心,又对萧细雨道“你书信一封回去,就说朕偶感风寒,要将养几天,免了朝会和请安,朕知道你有本事,能瞒的下来。”

“是,陛下放心。”

黄淑婉身子一颤,不仅萌生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亲,亲你干嘛来?萧细雨掉马了!】

“呵呵。”

许暄妍冷笑两声。

——你以为五年内她们能出的去?

开什么玩笑,琉璃做好了就是奢侈品,垄断生意!更别说这两个庄子都是要进行秘密研制的,放这群人出去泄密?

当然是以皇庄为中心打造家属院,至少五年内,谁都别想出去!

她恶狠狠地想,包括黄淑婉。

这人看着邪性,次次挑衅激怒她,不是一句性情耿直就能解释的了的。

说是窑,其实是这一片都是被圈起来烧制瓷器的,流程复杂。

许暄妍穿越之前也搞不大清楚,她就记得是两个方式,用小钳锅或者窑。

在烧瓷的窑里折腾半天,出来的一批接一批,都是失败品,不是看不出样子就是又靠向了瓷器。

天边从黑暗到了白天,曦光初露。

工匠们累的不行,生怕触怒帝王,强打着精神盯着窑炉。

许暄妍心烦气躁,把这群技术人员全都按头休息后,在那头脑风暴了起来。

“……臣已说过了,并非是臣无能欺君,是琉璃难烧。”

“闭嘴!”

许暄妍火大,绕着窑走了两圈累的不行。

眼看着金乌西坠,黑暗再度升了起来,她一狠心。

“来人,换办法,上小钳锅!”

玻璃工序比较简单,大致来说,就是四个,配料、熔制、成形、退火。

配料简单,一般都是石英砂、石灰石、长石、纯碱、硼酸混合。

她盯着配料混合好,特意多加了点石灰石。

令人现挖了一个钳锅窑,放了小钳锅进去,许暄妍隐约记得,这玩意是可以一次性放二十多个的。但是为求保险这次就放一个。

工匠们估计着火温,在烧制的时候,火温需求非常高。

“大大大,加大火!!有多大加多大!”

火温至少要上一千度才行,现代烧制时期,一般要在一千三到一千六左右。

她眼看着锅里的配料成型,也顾不得什么了,第一次不太顺利,赶忙让工匠拿了准备好的管子,对着这将要成型成固体的材料吹了起来。

里面还有不少气泡,管子顺势就进去搅拌了起来。

“成了!成了!!”楚江荷看着这里面还带着颜色的玻璃不禁大喊“陛下!成了!成了,这是琉璃,是琉璃啊!!”

那小钳锅里的配料已经成了固体,在明灯下显出一股剔透的色彩。

虽然里面仍有颜色,但不难看出,就是琉璃啊!

“成了?成了……?”黄淑婉如遭雷击“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琉璃……琉璃怎么可能……”

女帝席地而坐,拍地大笑“哈哈哈好好好,成了,成了!此次便是成功了!”

她大为解气,转头道“黄司匠,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

黄淑婉呆呆的看着她,目中神色变换。

她的身形颤抖起来“臣、臣……”

“求陛下赎罪!!”

她蓦然伏倒在地,嚎啕大哭。

与此同时,萧细雨霍然起身“谁?!滚出来!”

飞花摘叶成刀,钉入了黑暗中。

许暄妍大惊“怎么回事?!”

【亲啊……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

系统吞吞吐吐【有人在跟着你啊!!!】

【已经跟了你一天一夜了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