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是冤枉的!”

“奴从未蛊惑陛下!”

“胡说八道,给我打!”

一时之间,碰撞声、哭喊声不绝,楚姜川被按倒在地,一条鞭子抽上去,只觉肌骨尽断。

他咬紧牙关,口里全是血腥味,面前的顾贵君神情倨傲,那双潋滟水波的眼里满是恶意。

“楚贵人怎么不叫啊?是你们打的不够重吗?”他上前一步,正正好好靴子就碾在了楚姜川的手上。

“唔——啊!”他猝不及防的痛呼一声。

咬着牙低头“求、求贵君…恕罪…”

意料之中的冷嘲热讽没有来,楚贵人大着胆子抬头,就见顾贵君怔怔的望着一个方向。

“妈耶!”

许暄妍刚到场就被一声尖叫吓得脚下一滑,差点坐倒在地上。

幸亏萧细雨在身后托着她的腰,将人提了上去。

目光齐刷刷的射过来,被公开处刑的许暄妍恼羞成怒,火力全开。

“干什么呢?!!都看着朕?!谁准你们动私刑的,停下停下都停下!!”

艹,还指望着让这个企业家继承人去建设商业帝国成国企呢。

这给打坏了算谁的?楚姜川要是有事,她就掐死这个作精!

“陛下!”顾贵君疾步走来,到她面前行了个礼“陛下怎么来了?刚惹了风寒,怎么不好好休息?”

他满目怜惜,一抬头目中就晶莹一片。

“我让小厨房炖了冰糖雪梨,你嗓子都哑了,快和我回去喝一盅罢。瞧,你额上都是汗……”

说罢拿着手帕就凑了上来,许暄妍跳开三步远。

“走远点别碰我!!!”

她现在气到爆炸,一把将人推开快步行到楚姜川身旁。

男人勉力睁着眼,手攥紧成拳撑着用力,却因为剧痛而无法起身,许暄妍在一边看的心惊胆战。

“你、楚贵人,你感觉怎么样?来人,快请御医,快快快!”

“奴、奴……”他狠狠一咬唇,血珠沿着唇瓣流了下来,更衬得面色惨白“……陛下、陛下万安……奴,咳,奴起不来身,陛下、陛下恕罪。”

说罢头一歪就倒了下去,许暄妍连忙弯腰把人搂住,吓得都破音了。

“来人啊!!!!”

“陛下,让属下送贵人回宫吧。”萧细雨不知何时立在她身后。

女帝搂着满身血污的人,将人抱在怀中,紧密而不可分,实在刺目。

“别,你去令人搬个担……春凳过来,铺上软被,楚贵人不能轻易移动。”

顾湮下手真他妈狠啊,现在可是秋天。

许暄妍抱着人,一摸一手血,差点给吓哭了。

还是别移动了,万一里面肋骨给打折了呢?一移动插内脏里就坏事了。

女帝慢慢的看了过来,顾湮打了个激灵,高声道“陛下明鉴!奴对陛下忠心耿耿一片痴心,奴全是为了陛下啊!是楚贵人他放诞无礼,在养心殿中迟迟不归,害的陛下受风寒之苦!”

放诞无礼……?

她呆住了。

“奴本来只是想小惩大诫……”见女帝不语,顾湮快速的膝行而去拉住了女帝的臂膀“结果楚贵人非但不肯悔改,还对陛下无礼,说这与他无关,全是陛下一人的事啊!”

他非常的真情实感“若不是他蛊惑陛下,陛下怎会与他胡闹一夜惹了风寒呢!!”

“好了你闭嘴。”

许渣皇麻木着脸,抬手捂住了她的嘴“把贵君送回福寿宫,禁足三天,朕暂时不想见到他。”

“陛下!陛下!阿湮对你一心一意,绝无二心啊陛下!”

“后宫诸人皆爱陛下的权势,可阿湮只望你平平安安啊!!”

怀中人的身体颤抖起来,许暄妍忙把人塞了塞,衣服披上抱紧“没事没事哈,马上御医就来了,人呢都死哪去了?!把太医给朕带过来!!”

……

夜凉如水,明月高悬,系统的版面上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

而许暄妍,正坐在楚贵人的‘明月宫’里等待太医给治病。

太医来来往往,她坐在这镇场,还把萧细雨给拉着一起坐下。

夜宵很香,尤其是这个鸡汁蛋卷闻起来诱人的。

但是没心情,也不好意思吃。

“陛下,用些夜宵吧。”

萧细雨挑了一碗碧梗米端来,女帝叹了口气“姜川生死不知,朕没有心思。”

端碗的指尖颤了颤,萧细雨垂目敛色“楚贵人乃是后宫君卿,若是因贵人只顾令陛下凤体有碍,传扬出去令人责难。”

他语气生硬“纵是为了贵人,也请陛下保重凤体……”

顿了顿,复又道“若是贵人有碍,恐怕牵连贵君,陛下爱…喜爱贵君,就是为了……”

“别和我提他!”

一听顾湮她就脑壳疼“我瞎了眼才会喜欢他!”

“不过你说得对!吃饱了才有力气收拾他!”

这个绿茶作精!

竟然提前将太医院里的太医都派了出去,令人去找的时候,不是被派遣去宫外给宗室王爷世子看病,就是直接被施恩给大臣家里看病去了。

就剩下一群学徒,连开药方的资格都没有!

平时没看见你这么热爱慈善事业,这时候装什么大白兔?

#劝你善良#

许暄妍给气得够呛。

这是谋杀啊!虽说早就知道顾湮作,封建等级森严不把人当人,但是直面了这个残酷事实后,她真是又气又怕。

楚姜川伤的不轻,伤口从后背蔓延到腿,许暄妍看了一眼就头晕目眩。

这么大面积的伤口,很容易发生感染,破伤风一旦出现就容易要命。楚姜川已经有发热的征兆了,太医院开了药后许暄妍又特意从凤卫中拨了人出来,从熬药到喂药所有的程序全让凤卫经手。

#宫斗后遗症,炮灰死于内奸#

一直折腾到半夜,困过劲去,坐的腿脚都麻了。

“好好照顾贵人,朕会派人来看着,不得有任何闪失。”

她挪着发麻的双脚往外走,萧细雨便在一旁跟着。

许暄妍甚为愧疚“辛苦你了,今日太晚了,你暂时宿在养心殿的偏殿里吧,来日朕给你安排个位置。”

“为陛下效忠是属下的福分。”萧细雨低着头,在抬眸转眼间显出犹疑来。

“属下本就是陛下的……人,应当随侍左右。”

他跟在女帝的凤撵旁,一抬头就能看到困倦阖眸的少女,心里莫名的感情涌了出来。

他想……是不是可以赌一赌?

许暄妍已经很累了,才进养心殿就想躺下,她看了看身旁的萧细雨,不等开口,对方却突然跪了下来。

她一下就清醒了。

“细雨啊,你又是怎么回事啊??”

今天是啥日子啊,不宜出行吗?怎么一个个的全都要给她放大招?

萧细雨跪在地上,脊背压得极低“恕臣斗胆,想请问陛下一句……陛下,可还、可还对顾贵君爱重?”

他迎着少女讶异的目光,喉结滚动了两下“可、有半分不满吗?”

这个……

如果是昨天他问这个话,那她一定会保持恋爱脑人设。

但是在看过了楚姜川的伤势后……

“不!”

许渣皇一脸冷漠“朕不喜爱这样狠毒的男人。”

“朕本以为他是爱朕这个人,朕韬光养晦多年,时时刻刻不敢多走一步,只因见惠宁太女幼年早夭,死的不明不白,如今连记着她的人都没有。”

许暄妍转头打了个哈欠。

萧细雨便见女帝转过头来,隐有露珠落在眼中。

“朕想活着…不论是母皇还是太傅,或是那些大臣家公子们,明面上对着朕奉承,暗地里却都笑朕蠢笨如猪,一个个都想利用朕,从朕的身上得到些什么……”

“陛下……”

“朕以为阿湮是不一样的!可如今看来……他只是藏得更深罢了。”

女帝一脸落寞“直到今日,朕才知道,他是如此的狠毒。”

她闭上眼,一滴泪落了下来。

萧细雨攥紧了衣襟。

“陛下,明熙女帝山崩之前,曾命属下保管一样东西。”

他见女帝诧异的睁眼看过来,心中一颤。

“明熙女帝曾说,这样东西,需得等陛下厌……看清楚了顾贵君的真面才能呈上。”

“如今,时机已到,陛下…可要这样东西吗?”

他看着女帝面色一变再变,心中苦笑。

还是太急了吗?

哪怕是看到了顾贵君的另一面,他们还是有着多年的情分……这样东西,她会看吗?

还是会,彻底的销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