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

许膳闻到了一股清新?的香气,眼睛一亮,迈着小短腿快步跑了过?去。

“哟,小膳真乖,今天又是第一个呢。”负责做饭的林大厨白白胖胖,慈眉善目,知道许膳小小年纪没有了亲人,却十分乖巧懂事,每次打饭都不由自主的给他多打些吃的。

有时还会私下塞一些吃的。

林大厨飞快的往左右瞄了瞄,对许膳招了招手?“小膳过?来,林大伯给你个好东西!”

“不用了林大伯,您先吃吧,现在还早呢,我等大家来了再吃就好了。”

从前母亲还在的时候许膳就有晨练的习惯,一直延续至今。

他起得早,又锻炼了一通自然?饿的快,有时就忍不住来食堂里等着。

“你这孩子?,还和林大伯客气?快吃,这可?新?鲜着呢!”

说着,他飞快的拿出一根翠绿的黄瓜,在案板上切了段拍了几下,又合着蒜泥加了醋,小小的一碟子?,闻起来清新?又开胃。

许膳咽了咽口水,理智回笼后轻咦一声“大冬天的,哪来的黄瓜啊?”

他先前是看到了一片绿色,情?不自禁哇了一声,没有细看。这一细看,就见厨房里堆着一小堆翠绿黄瓜,颜色宛如上好的翡翠。

他趴在玻璃上,呵出的气都凝成了一层雾。

“还是你小子?眼睛尖!”

林大厨竖起了大拇指“说起来,还是我们小膳的功劳,若不是你那天遇到了陛下提到咱衙门?里的小花得吃菜,陛下说不准还想不起要?让人种菜呢,这不,这就是了。”

“这么快啊!”

许膳扒着玻璃,小圆脸上满是惊讶。

“那当然?了,这可?是陛下亲自吩咐的!”

林大厨晃了晃大勺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人来显摆自己的灵通消息“我可?是听说了,这事是陛下亲自吩咐的,种子?也是陛下亲自选的,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他放下勺子?,神秘兮兮道“我听说啊,这些里还有陛下亲自种的呢!”

许膳被吸引了注意力,连连赞叹“大伯您知道的好多啊!”

“哈哈哈哈那当然?了!”

林大厨哈哈大笑,见外?面天色还没亮,一片黑漆漆的,知道要?吃饭还没这么早,干脆就和许膳八卦了起来。

他抬指敲了敲这透明的玻璃,骄傲道“我家那口子?,可?是军营里的斥候,从前就是千里眼,顺风耳!这方圆八百里城内城外?有什么风吹草动绝对逃不过?她的耳目!”

许膳眼睛都亮了起来,期待的看着他。

哪知道林大厨却摆摆手?“……若不是被那群王八羔子?害的,现如今,也能和我们一起享福了!”

“大伯……”

自知说错了话,他有些诺诺的住了嘴。

“害,看我,都说多了!”

林大厨笑着打了打嘴,眼里还有泪“没事不怕!都过?去了!小膳你看,现在咱们日子?过?得多好,别说是能吃肉能吃菜,就是咱们住的地方,陛下都让人给装了琉璃。”

“是啊,我听外?面每天来送菜的大官姐姐们说了,这些东西都可?贵可?贵了!但是陛下都舍得给我们!陛下是个好皇帝!”

“诶对!”

米粥熬好了,林大厨先舀了一碗热热的米汤“来,润润肠胃,喝完了还有稠稠的米粥,你瞧这多好的稻米,多香啊……”

许膳吸了一口,心满意足的眯起了眼,雀跃着“指定是今年的新?米!好香啊!”

新?米统共就没多少,更何况是这么大批量的供应。

许膳心里涌起了热流,暗自发誓以?后一定要?对陛下效忠。

林大厨仍然?在喋喋不休的介绍着“来,再来一碗,这米从昨夜就用小火熬上了,米油都熬出来了,从前咱北地没有奶的男人,都是拿这种米汤喂孩子?的……唉。”

他说着说着,忍不住叹气掉了两滴泪。

从北地一路来,中间不知死了多少人,许多孩童跟随着大人过?来,走着走着就病死了,林大厨不知看过?多少。

就连他自己腹中的遗腹女,也是这么没得。

“可?怜我家那口子?……就这么一根独苗苗。”

他喃喃叹道。

若是那时候能有这些好东西,也不会活活饿死在他怀里了。

许膳抱着碗猛吃的动作停了停。

“没事,大伯没事。”

他擦了擦眼泪,感怀道“现在好了,你看咱们小公子?成了侯爷,以?后能不想着咱们这些人吗?到时候我就让我家小子?去小公子?账下效力,以?后照样有出息,来来来,快喝,等人多了你就喝不着了!”

说着,又添了一碗。

许膳点点头,乖乖的坐在一边喝起了第二碗粥。

林大厨和善,喜欢孩子?,每次只要?见到孩子?总会给他们点吃的来。一点都不想衙门?里的其他男人一样,见到女娃娃就给吃的亲亲抱抱和蔼可?亲,见到男孩子?就冷冷淡淡的。

许膳最喜欢来他这了。

不过?他最近发现了一个小秘密,自从他被陛下带出去玩之后,衙门?里的叔叔伯伯姐姐弟弟们就全?部?都喜欢他了!

他欢喜的按下了自己的小秘密。

心里想的却是,等长大了,他要?想小公子?一样,也进宫去陪陛下,在身边保护她!

捧着碗一仰头,许膳干掉了一碗粥,擦嘴的功夫,天色渐渐亮起来,早已在外?下地干活了一段时间的人,披着薄露,饥肠辘辘的冲了进来。

又是美好的一天呀!

许膳伸了个懒腰,拎起了自己的小篮子?蹦蹦跳跳的回了家。

他要?继续去开垦土地啦,荣养衙门?分给他的份额,他还没开完呢,大官哥哥姐姐们都很忙,许膳还是想要?自己来!

而且陛下还给他留了一包种子?呢,说种出来的话会有惊喜!

许膳想要?种种看。

……

许暄妍一睁眼江山社稷就在桌前,身旁是温香软玉,皇夫今日难得起了个大早,自己亲自动手?端了水,站在一旁一颗一颗的扣着扣子?。

清清冷冷的人站在面前给扣扣子?,许暄妍闭着眼睛默念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刚想夸一句皇夫怎么今日如此体贴。

就听这清贵君子?悠然?道“今日是顾氏行刑之日,陛下要?去观刑,还是穿的暖一些好。”

心上一凉,许暄妍的笑容凝固了。

她匪夷所思“你说啥???”

他妈的,这种事怎么没人通知一下我?!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去亲自监刑的???

“嗯?陛下忘了吗?”

谢兰泽细致从震惊的女帝手?中抽出衣料来,轻轻一拍。

话语轻柔无比“这不是祖宗定下的规矩么,对这等罪大恶极之人,要?有陛下亲临刑场,以?示天恩浩荡,天女圣明。”

许暄妍“……天恩浩荡?”

圣明这个我能理解,抓出来贪污受贿的我肯定要?机智又圣明的。

但是天恩浩荡是什么鬼?

“此等贪赃枉法之人,不知贪污了多少民脂民膏,若非陛下整治,又岂能肃清朝堂,还财于百姓?”

他的笑轻轻柔柔,像一根羽毛“这岂不是天恩浩荡吗?”

许暄妍“……是的呢。”

#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笑容#

#去你的天恩浩荡#

不是狗皇帝自己把?人提上来去贪污的吗?!

这都什么破逻辑!

她心里骂骂咧咧慌得一批,面上稳如老狗,和风轻云淡的谢皇夫好生商量“朕近日公务繁忙,恐怕没有时间去,不如就让武安侯代劳了吧。”

谢皇夫云淡风轻一笑,端的是风华摄人。

许暄妍急中生智“要?不、皇兄也行!!”

“陛下说笑了。”

他给人整好了领口,淡淡道“此等权力,能定人生死者至高无上,唯有帝王一人。此等殊荣,也只得帝王一人独享,岂能落入旁人之手??”

许暄妍“……”

这他妈到底是哪个傻——哔定的破规矩?还殊荣?权力?万一皇帝他晕血呢?!当场上演一出紧急救援吗??

她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忍不住槽道“这福气给你要?不要?啊?”

“臣不敢!”

谢皇夫干脆的跪下了。

许暄妍一口气堵在胸口无处发,又不好对自己刚正不阿尽职尽责提醒办公的谢皇夫发,只能愤愤的一整衣裙,抬脚走了。

跪在地上的谢皇夫低着头,唇角上勾。

外?头坐在凤撵上去看杀人的许暄妍悲愤不已,心说怎么当个皇帝和当班主任一个样。

以?前我当班主任的时候天天学校有事不告诉我,直接告诉我班助,搞得我一问三不知满脸懵逼仿佛局外?人。

现在我成了皇帝了,他妈的皇夫流程比我清楚,我还是个一问三不知的沙雕!

她不由悲伤。

#难道我永远都摆脱不了一问三不知的命运#

#猛虎落泪#

凤撵旁的赵玉成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竟然?凑上去对她笑容满面的说着俏皮话“奴才?这些天听底下的人说,外?头都说陛下是个明君,圣君,能够为民做主,半点也不为儿女私情?所困,能够处决了顾氏。”

许暄妍“……”

那是因为我穿来了啊大哥!

你换之前的原身试试,谁敢动她真爱,她能刨了谁的祖坟!

想想自己还不如原身呢,至少世?界线里原身各种作妖杀了不少人,也没人硬生生叫她过?去监斩啊。

只有我……

……这简直就和职场是一个道理,要?脸的好员工最终会被不要?脸的王八羔子?所打败。

#哭辽#

#人间不值得#

她抹了把?脸,赵玉成毫无所觉,仍旧还在讲“……外?头的人都说,陛下您是大青天,为民做主!”

许暄妍“呵呵。”

你可?真是太高看我了。

她扶着头挥了挥手?,闭目养神,赵玉成的声音就低了下来。

不免心中讽刺,做都做了,如今却又做出这幅不忍的胆小模样又是何必?

好似当时下旨朱笔勾了死刑,判了全?族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未免虚伪。

心慌的一批许暄妍并不知道这些七里八里的事,她被抬到了刑场。

上面跪满了人,皆穿着囚衣,披散着头发,看不清面容。

“陛下驾到——”

太监拉长了声音,叫的许暄妍背后脊背都生寒了。

“参见陛下!”

“叩见陛下!”

她这才?注意到四周都是文?武百官,杨晏就站在前列。

许暄妍“……?”

艹,这种杀人的血腥场面让崽崽来干啥!还没成年的崽崽呢,朝堂这帮老狐狸还做不做人事了!

结果她一转头,杨晏正满眼兴奋的和她行礼呢,眼里都是雀跃。

许暄妍“……你怎么会在这呢?”

杨晏理直气壮“臣也是苦主,如今罪魁祸首受到了惩罚,臣自然?要?来观刑了,也好到母亲父亲以?及雀水营死去的人坟前烧纸,与他们好好说道说道。”

许暄妍“……行叭。你开心就好。”

崽崽都如此开心,我又能说些什么呢?

#微笑就好#

她露出了一个营业微笑,踏着脚软的步伐伸出了手?。

“陛下,奴才?来扶着您,地上滑您小心。”

赵玉成机灵的凑了过?来,下一刻就被紧紧地抓住了拳头。

“咳。朕知道,走慢些。”

……妈耶地上这么滑到底是啥啊!是血吗?!

她心惊胆战,迈着六亲不认的螃蟹步伐,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好不容易到了桌案前。

腿。腿软了QAQ!

“午时三刻已到,陛下,可?要?行刑吗?”

许暄妍环视一周,知晓底下跪着的都是顾氏之人,首当其冲的是顾右相,连头发都花白了。

惊恐、感伤、不忍等等一系列情?绪交杂一起,下意识的点了点头“行刑。”

“午时三刻已到——”

“行刑——”

监斩侯投出令牌,落地声与刀刃一同砍下。

“——!!!”

她握紧了椅子?的扶手?,面前被血色占据。

年轻的女帝那秀丽的面容上,一瞬间血色尽褪,惨白无比。

给、给跪了!

她盯着满地的血色,喷溅出来的血液,蜿蜒流下的,以?及周围围观百姓那欢腾的声音,许暄妍甚至还看到有人拿了两个满头去沾满地的鲜血。

…不能晕不能晕!

她努力催眠自己,没关系没关系这个很普遍的,然?而……

“——呕!!!”

年轻的女帝扶着桌案,转头就吐了出来。

“来人啊,快请太医!!!”

作者有话要说:_(:з」∠)_解释一下,这周基本没休息,周六日开始就监考二建。

从早晨七点多到校开会监考到十二点,一点开会去了,然后又去监考一直到下午四点。

_(:з」∠)_今天才监考完回来睡了一个下午又起来做饭到校,继续开会+晚自习。

臣妾累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