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秀才?从来没觉得读书有这么好!!

“秦坊主,您看这怎么做?”

“秦坊主,雕版在招二十个人够不够?”

“秦坊主!!!临县来人啦!!”

底下人一脸喜色,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坊主坊主,临县问咱们这书怎么卖?卖多少,说是学子们将要开学了,缺书呢!!”

“啊?这、这……”

秦金玉手足无措,呐呐道“咱们这印的是启蒙的书,不,不是陛下让人从京里送来的四书五经啊……”

来报信的人乃是赵郡守的亲信,为人机灵能干,见此立马悄悄一拽袖子,悄声道“坊主,人家定的便是这东西!”

“啊?!”

秦金玉摸不着脑袋,又是第一次做了这样大的官,见里面门道许多心?里慌得很?“不了,不了,我不敢,啊不不这个我不卖。”

见他?这样,亲信不由哂笑,过去解释道“大人说坊主您谨小慎微,最?是负责不过的,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什么?”

秦金玉诧异。

亲信笑道“坊主有所不知,这笔生意是楚公子特意派人过来的,咱们这天工坊刚开张,又是官家的,寻常人得罪不起,也不好下单子,这不,大家都在观望呢,有楚公子来吃第一口螃蟹便好了!”

秦金玉眼前一亮,心?知这是要打出名声的意思了!

她这些天成了赵郡守办个手下,明里暗里的也知道这位楚公子不简单,与宫里似乎还很?是得脸!

心?下又有了别的犹豫,她期期艾艾的“这……这能成么?官家的工坊,万一陛下知道……”

“这就是陛下的意思了!”

亲信高深莫测一笑,提醒道“陛下说了,日后等这天工坊稳定下来了,卖出去了多少,等年底了总一总,都是您的好处了。”

说罢对她行了个礼,恭喜道

“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随后就默默的退了下去。

徒留秦金玉一人砸了咂嘴,反应过来,立马喜上眉梢。她对上了旁人的眼神,忍不住抬手对京城方向拜了拜“陛下仁慈啊!!!”

说罢,便投入到了印刷当中。

常言道,有钱能使鬼推磨,楚姜川一句话下去,底下自有人为了讨好他?将整套的雕版送了上来。

包括了《千字文》《三字经》这等从京城出来,她地没有的东西,甚至还有附赠了一本手抄本的《天工开物》。

里面所记载的东西,让从小在商家打滚的楚姜川眼里异彩连连。

“怪道世人都想做官,有权在手,果然很好。”

他?忍不住叹道。

若是还在后宫之中,楚贵人也不过是个小小的君卿,在他之上有蒋贵卿,有温君,有荣宠六宫的顾贵君,还有父仪天下的谢皇夫,他?又算什么呢?

能庇护的了家人一时,但等日子长久了,家族发现他其实并不受宠,也不得陛下的心?意,连家族都无法拂照太多的时候……

天气在瞬间就冷了许多,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楚姜川站在书房里,手指摸着这一排排的雕版,不禁笑出声来。

“公子,陆小姐又来了!”

“啪!”

楚姜川赏玩着黄花梨的雕版,冷声拒绝“不见!就说我病了。”

“这、这月都来了三次了,次次都说病了,是不是……”

他?的声音低了下来“是不是不太好?”

“有什么不好?”

楚姜川施施然的敲打着雕版的边缘,语气平板无波“我已说过了,我是定了亲的人,是她一意孤行,与我何?干?”

自以为是的深情罢了,何?曾想过他?的处境?

“可是公子,这陆小姐当?真是个很?好的人,您真的不……”

这是从小陪着他?长大的小侍,知晓一切。

楚姜川身形晃了晃,苦笑道“何?曾有人问过我的想法呢?她好与不好,与我何?干?我这样的处境,还能有第二个选择吗?”

他?只能成为陛下手中的工具,为她敛财,为她收拢势力,活的没有七情六欲。

“你看,她打着深情的幌子……所有人都说她对我情深义重,谁又问过我愿不愿意呢?”

凭什么你说喜爱我,我就必须要同样喜爱你呢?

我明明,根本不想牵扯到这一切里啊。

“行了,不用说她了。陆小姐看人的眼光怪,从前不知道看上多少寡夫丑男,我啊……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他?抬手揉了揉额角“我是陛下的人。”

楚姜川在一起强调道“我是陛下的楚贵人。”

……哪怕陛下也嫌弃我,嫌弃的连一次都不肯碰。

越想越觉得辛酸,楚姜川甩了甩手,眼睛酸涩了起来。

小侍听的叹气“可您看,陛下现在哪还有这意思?”

见主子沉默,他?心?里便活跃起来,不忍看他?终身寥落,试探道“奴才之前?在府衙的时候,人手不够,赵大人让奴才给?大殿下送茶,听见她们、她们……”

“嗯?”

楚姜川目光如电的射过去“说了什么?”

他?气势一起,小侍便吓了一跳扑通跪倒在地,不敢隐瞒“说、说是看陛下的意思想来是记不得外面还有这么个人了!宫里面美人无数又要选秀,前?些日子陛下才?说您干的得利,不如、不如就在外面算了……”

他?哭丧着脸,战战兢兢道“还说左右也不是什么姿色出众的,既然陆小姐喜欢,这、也、也算个归宿,就……”

越说心越抖,眼看着主子面色青青白白,身形颤抖,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小侍一把扑上去抱住了他?的脚“公子,公子您怎么了!您别吓唬我啊公子!”

摆了摆手,楚姜川心?里越发悲凉。

他?声音幽幽,宛如无根浮萍,小侍更是着急,连滚带爬的起来扶住他?,连连保证“公子您放心,奴才是混在一群人里去的,连头都没抬,送了东西便被叫在一旁侍候了,一句话都没说,绝对没人发现的!”

他?摸了摸脑袋,有些傻呵呵的“若是有人知道,也活不到今日,您说是不是?”

“真是个蠢材。”

楚姜川一把撩开他?的手,脚步踉跄的扑到了这一排雕版上,挨个摸过,目露不舍之意“这哪是你不小心听到?这是故意叫你听见回来告诉我哪!”

越是深想,越是愤慨。

他?紧紧的攥着雕版的一角,手背上青筋都暴露了出来。

小侍扶着他?,一叠声的唤着,一口气堵在胸口里出不来,楚姜川仰着头,目光之间全是高顶精设,就连天空都是四四方方的一角,迫人害怕。

他?悲从中来,不禁骂道“我也是陛下的君卿!!!”

“是生是死,就是哪天陛下不要我了叫我滚出去,那也要陛下亲自发话!他?们是什么东西啊!”

他?捂着心?口,五指绷起,衣服都攥成一团,上面团着一条玄底金莽皱成了蛇。

“他?们、他?们——”

他?两行泪在眼下止不住,喘息着几乎要昏过去“——他?们凭什么就定了我的命了?!”

嫁给?谁,嫁不嫁。

若是陛下发话也就罢了,他?就认了。

但他?们又算什么?!无亲无故,既不是天地,也不是君,更谈不上师长与父母,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将他?这一生的归宿拿到台面上,说笑与府邸仆从们听?

“公子、公子——!!!”

小侍惊慌失措,叫出了破音。

亮堂堂的屋外,一片乌云缓缓移来,遮天蔽日,宛如换了天地。

而庇护着楚氏一族的木棉树还未来得及舒展枝叶,便被狂风吹倒。

他?根基未稳,又有暴风骤雨,又会怎样?

……

“哦?病了?”

赵郡守正在撸着袖子大干一场,蹲在天工坊里与秦秀才?你来我往,数着数,印着书,想着要到手的钱,不成想当头一棒。

“不是,他?怎么就病了呢?这不年不节的最?近也没刮风下雨?”

“咳!”

秦秀才?轻咳一声,抬了手肘轻轻怼了一下。

“啊不是,我,本官的意思是,怎么就病了呢?要什么好药尽管说,本官都有!”

挠了挠头,骂人骂到一半,想起了这是谁的人了,她讪讪的住了口。

“害,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问问。”

她叹了口气,心?说宫里的人就是娇贵,出了宫也是一样的,得好好哄着捧着。

“去,把咱们带来的百年老山参拿一棵出来,晚上合了咱家的天王保命丹一起送过去,记得带着陈老先生过去。”

“诶,是!”

丫头飞快的跑了回去,赵郡守心?里骂骂咧咧,回过头来继续搞事。

“来,秦坊主,咱们再细说,你看这第一批咱卖印多少?楚公子虽没说话,但总得有个章程。”

“可这又如何?知道呢?”

秦秀才?瞪着这一堆的东西,难得发愁了“你瞧瞧这么多东西,都是近日里新让人制出来的,为的就是要赶工呢,就这些……还只十之一二,更有大批大批的在路上,可如何?是好?”

她犹疑万分“大人,别到时候没人来买,咱们砸手里罢?”

“怎么会!”

赵郡守抬手一挥“咱们这么好的东西,那些清流世家,天天讲什么诗书传家能放过?”

“就是她们不要,我要了!”

赵郡守大包大揽“我们赵家别的都缺,就是不缺银子!真要是没人买,我全要了!”

笑话,她们赵家,可是有一座祖传的银矿呢!!承蒙祖荫,传到她手里还能再吃个几十年!

秦秀才?露出惊容。

赵郡守矜持一笑。

这年头,别看有些人表面是个平平无奇的郡守,实际上可是家里有矿的富婆呢!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有学生赌博,处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