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的感觉,真好?!

许暄妍心?满意足的搂住了桌案上的银子。

“蚊子再小也是肉,这都是钱啊——哇!”

她抱着银子眯着眼,陷入幸福之?中。

钱,它?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它?是万万不能的!虽然知道这银子换算下来也就不到一百两金子,甚至还是加上了帮人找牛种痘的钱,但是!

它?还是钱啊!

“好?歹十分之?一我给赚回来了啊!”

许暄妍很是欣慰。

身旁的球球蹲坐在地?毯上,仰头看着自己家的主人眯着眼肩膀颤抖,它?后腿挠了挠身子,跳了上去?。

迟疑半晌,抬爪推了推。

——主人你怎么啦!!!

球球被吓坏啦,以为主人突然就坏掉啦!

“我的球~”

许暄妍搂住她又抱又撸,万里?长城踏出第一步,后面的就容易多啦!

杨晏进来的时候,球球正被按在女帝的手?下,底下是一大盘银锭子。

小猫咪喵呜喵呜的叫着,小爪子疯狂摇摆。一口小尖牙在衣料上磨着。

杨晏“……陛下您这是……”

他挠了挠头,行了个礼后便疑惑的站在一旁“和球球在玩耍吗?”

许暄妍被噎了一下。

崽崽你到底是怎么看出来我和球球玩耍的?

明明是这只没良心?的猫猫单方面殴打我好?吗?!

他疑惑的目光就落在了桌案上“陛下是担心?球球无聊,所以特意让人拿来银子给她磨爪子吗?”

许暄妍“……”

我像是这么奢侈的人吗?

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打个银镯子都精打细算的,还能有这份阔气?

她自己都被这话惊呆了!

傻傻的低头看了眼猫猫,杨晏却是误以为说中了她的心?思,当下拔了自己头上的雀头钗,在猫眼前一晃。

“哟哟~”

他勾了勾。

“喵呜~”

猫咪伸了爪子!刚被猫狗房修剪过的爪子只有一点小尖尖,银子的触感不错,猫咪叫了两声就在上面挠了起来。

杨晏便用?雀头钗给她梳毛。

一人一猫玩的不亦乐乎。

正在工作的许暄妍“……”

敲,这到底是是我的猫还是你的猫?

待杨晏回过神来,女帝的手?旁已经堆了一堆奏折,因着他和猫占据了大部分地?方,奏折都被放在了一旁,他不由?尴尬的收了手?,见女帝没说什么,抱着猫摸了摸肚子就给放下去?了。

“喵呜~”

球球叼着一块大银锭,头都不回的跑到了角落里?磨爪子去?了。

“陛下,近日来京城周边许多人都来找牛呢。”

他靠在桌旁,亮如晨星的眼睛眨了眨,直看到人心?里?去?了。

“陛下怎么一点都不惊讶啊?难不成?您早就知道啊?”

少年郎这么一看,许暄妍放下笔,心?头软了下来调侃他“现在才想起来?你最近去?街上就没发现多了什么吗?”

“多了什么……?”

杨晏愣了愣,有几分呆呆的“近日入冬将近年关,街上多了许多卖红纸的,剪得模样倒是好?,除了十二生肖还有时兴的花草模样,臣还看见一个年兽的,威风又霸气!”

“还有呢?”

“还有……”杨晏犯了难“还有,臣就真的不知道了。”

“诶?”

许暄妍有些诧异“你们?年轻人爱玩爱闹的,平常去?酒楼茶馆的时候就没听见人说书?”

杨晏一口茶含在嘴里?,脸色涨红,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释“前段时间臣不是忙着种痘吗,您也说了这东西有人种了会?发热出疹子,万一处置不好?情况严重,臣怕那?些太医们?随意糊弄,打个瞌睡再不尽心?,所以便在那?看了几日。”

他叹了口气“陛下您是不知道,都是一群捧高踩低的人,对?着后宫的君卿们?也就罢了,对?底下的宫人太监敷衍得很,臣有次在偏殿住着让个小太监去?拿药,等了好?几个时辰才来。”

“什么?!”

许暄妍顿时火冒三丈“竟然还有人敢怠慢你,是谁!”

哪个王八蛋不想活了敢欺负我的崽?!

“陛下息怒,那?太医以为是小太监自己用?,上次已经和臣赔礼道歉过了!”

杨晏不欲闹大,赶忙上前解释。

“那?也不成?,这次种痘里?太医院谁消极怠工不干活的,你写个名单上来。”

“这……”

小狐狸有些犹豫。

“就在这写,快点!”

随手?抽了张宣纸过来,许暄妍不由?分说塞了只毛笔给他。

杨晏随口一抱怨就被当真,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动还是该怪自己嘴贱,他哭笑不得,抱着毛笔认命的低头写名单了。

“陛下,您还没说到底是多了什么呢!”

写完了名单,杨晏还眼巴巴的问。

他被吊足了胃口。许暄妍把人逗弄够了这才揭晓谜底“你就没奇怪过为什么这牛痘的消息传的这么快?”

“臣奇怪过啊!”

杨晏理直气壮“臣在宫里?辛辛苦苦的带着人忙活,还都觉得臣是要趁机对?他们?下毒手?,外头忽然就传起来牛痘能治天花,别说是风言风语了,臣刚进宫的时候底下人来报,说是荣养衙门在外的庄子上,被一群老?农给围了,说要借牛来用?用?,嘿!”

他摸头狐疑道“奇了怪了,说是借一次给十两银子,这么贵加些钱再买头牛痘成?了!”

许暄妍忍着笑八卦“那?借了没有?”

“没啊!”

杨晏颠了颠手?中的雀头钗“本来想借的,但人太多,说着说着竟还吵起来了,庄子上统共就两头牛,还要留一头耕地?呢,今年衙门里?孩子多了饭菜都不够,现在他们?要借哪那?么容易啊!这不,他们?就吵起来了,说谁出的价高给谁,现在正出价呢吧?”

“想知道消息从哪来的?”

杨晏点点头,女帝对?他招了招手?,小狐狸就跑过去?了。

一桌子的银子一推,发出哗啦啦的声响,许暄妍将银子一拍“这从哪来的,那?风声就是从哪放出去?的。”

杨晏不禁张大嘴,他三观都受到了冲击,联想到进宫时候碰到的几个人,忍不住结巴了“那?、哪个、那?些人……好?像是外面说书的??”

“对?哇!”

杨晏眨巴了几下眼睛,好?奇道“您怎么做到的啊?那?些说书的您怎么找来的啊?”

他敬佩道“那?么多的说书先生,您是怎么买通她们?的啊?光找人就得找不少啊!”

“可真是个傻孩子。”

纤纤玉指抬起一点,杨晏额头都跟着热了起来。

“平时那?么机灵,怎么这时候就笨了?”女帝笑眼盈盈“我做什么非要买通她们?呢?我直接让我的人去?说书不成?吗?”

“啊!”

杨晏恍然大悟“还能这样!”

他一下就来了兴趣,见许暄妍桌旁的折子矮了一批下去?,正在一旁揉着手?腕。

奏折推到一边,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

这满桌的奏折,笔墨纸砚摆了一堆,杨晏不期然想起一月前刚刚从大皇子府里?回来的时候,女帝匆匆忙忙的将他拉过来,亲自动手?为他种了牛痘……

心?里?一颤,他声音不由?软了几分“陛下,您和臣说说吧?”

“嗯?”

正当韶华的少女轻抬着眼,两侧烛火照耀着明光,鬓边的水晶海棠钗反射出光来,亮晶晶的,让杨晏想到了天上的星星。

天上星,亮晶晶。

谁如我,拥入身?

他在诗词上向来不通,却不知怎么就冒出来了这几句胡言乱语,待反应过来脸都烧了起来,不免轻咳两声“陛下,您就告诉臣吧,臣从小在北地?长大,都没听过这么好?玩的事?。”

少年郎嗓音本就清亮干净,这次又有几分撒娇。

一直云养儿的许暄妍哪里?顶得住!

“好?,都讲给你听。”

她恨不得将人拉过来好?好?摸摸头,抱一抱他。

“这也不是多稀奇的办法,市井流言都是三人成?虎的,听得多了就信了,你想想民间传话最快的地?方是哪?”

“自然是那?些做买卖的,街坊邻居或者是酒楼里?,吃饭的时候你一句我一句什么话都能出来,还有……”

他蓦然住了口,望见女帝眉间柔和之?色,才面不改色的出口“还有那?些勾栏风月场里?。”

“真聪明。”

她眼里?尽然都是宠溺纵容的神色。

杨晏不知怎么,本来想讨巧逗趣的心?一下就被刺了一眼。

明明陛下比他的姐姐大不了多少岁,但这目光却让他想起了父亲还在的时候……。

“这真是太奇怪了……”

他喃喃道,不自觉的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什么奇怪?”

杨晏摇了摇头,揉红了眼睛“陛下,您继续说呀。”

许暄妍抬手?拍了拍他,听到北地?二字便知晓是他想起了小时候的事?了,这么大的孩子不论是现代古代都是将将要成?年的年纪,马上要成?家立业的人,自己要有一个小家了,怎么会?不想父母呢?

心?中唏嘘,嘴上就说的更加欢快些,力图将他那?些胡思乱想压下去?。

“若是要找说书先生去?,说书的水平高低不一,就是给了她们?话本故事?也说不出效果来,所以朕便自己找了些过去?,让那?些说书的休息几天——”

实际上是给他们?放了几天假。

“京中有名的酒楼,街头巷尾里?的茶馆小摊,多去?些人,一边卖东西一边聊几句,这话不就传了出去?吗?”

至于其他地?方,暂时辐射不出去?,许暄妍便做了两手?准备,多线投资。

一面派人出了京城,兴国疆域广阔,许暄妍也没打算一步到位,只是令萧细雨在皇庄和荣养衙门里?选了些机灵能干、能言善辩的学?徒,分别前往京城周围的县镇里?。

这些学?徒都是当年跟随着顾湮下江南的那?一批,原本是随着太医院的太医们?学?医的,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快,顾氏一被抄家他们?的去?留就成?了个尴尬的问题。

放出去?吧,知道的秘密太多。

不放出去?吧,留这么多人吃白饭许暄妍也觉得亏得慌,而且好?像也没啥必要。

搁置良久后终于找到了最佳处理办法。

学?徒们?背上自己的医药箱,再带几本惯常用?的医术笔记,一路摇着铃说着书从京城出发,往周围的县镇走去?。

既能传播牛痘的信息又能做个赤脚医生科普救人。

#完美#

#我真是机智#

另一方面,让人在京城里?说书,再安排人捧场,散布流言。生天花的人虽少,但真想要打听也不是找不到,更何况是这样一生就是绝症的病症,寻常人家无法,要么丢弃在外,要么任由?其自生自灭。偶有那?心?肝宝贝一样对?待的,则是到处求医。

只是后者少多了,古代小孩子死亡率高,死得多生的也多,又是女尊世界,女孩子的出生率比之?现代社会?不知低了多少。

许暄妍曾经心?血来潮翻阅过户部,里?面的户口普查她粗略一算,男女的出生比例在10:1左右。

好?叭,这个女尊世界男人不值钱。

“那?为何百姓们?相信,可后宫的君卿们?却不肯相信呢?”

杨晏不由?委屈,他到底还是个孩子,从前被母姐保护的好?,突然的成?长如同揠苗助长,看似能力超群,实则一步一行。

“那?是因为他们?是君卿啊。”

陛下看着他,目中有温柔之?意,循循善诱“他们?既不缺名利也不少富贵,更不急着求人救命,为什么要以身犯险呢?”

“这天下的人这么多,等别人都试过了办法有用?又无害再用?,这不好?吗?”

她声音又轻又柔,杨晏听得晕乎乎的。

懵懵然点了点头。

他想,今天的陛下可真的和以前不一样。

是因为今日陛下有空,御书房中只有他们?二人的缘故吗?

人少了,所以陛下从前在人前不好?对?他说的话,展露出来的温柔全都可以在这里?对?他展露吗?

他不禁胡思乱想了起来。

许暄妍看他的眼神越加柔软。

人的习惯真是可怕,明明穿越前也不过二十出头,但实习过后却落了影响挥之?不去?。

看谁都像崽!

她清了清嗓子,继续讲了下去?。

有了陛下的吩咐,凤卫在京中逛了一圈便找到了数十个染了天花的小乞丐。染了天花的自然不能用?疫苗,但小乞儿们?都是报团取暖,剩下的几个便被打了疫苗,暂时放在庄子上观察。

“如今都已大好?了!”

她喜滋滋的,杨晏听完全程点了点头“陛下,怎么忽然那?么多生天花的呢?”

他若有所思“若只是小乞儿生天花,那?日日东奔西跑的应当染了不少人才对?,怎么就只有这一窝呢?”

他一说这个,女帝本笑容洋溢的脸顿时就阴沉了下来,怒而拍桌“那?当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她将那?员外郎的事?一说,杨晏也不由?大怒“好?个丧尽天良的东西!她的女儿是女儿,难道别人的孩子就不是爹娘生养的吗?陛下!一定要严惩此人!”

“这是自然。”

许暄妍拉过他的手?,在手?心?里?一拍!

“陛下?”

杨晏不解。

“这便是给你的任务了,去?罢,现在定然还没来得及消灭证据,人证物证俱在,正好?杀鸡儆猴,免得再有那?丧心?病狂的贼子效仿!”

自己又要得重用?,杨晏眼睛一亮“是!”

目送着杨晏远去?,许暄妍轻轻舒了口气。

“万事?开头难,这只是第一步而已啊。”

不过不急,牛痘的风早晚都会?被吹到兴国各地?的,女帝端坐在御案上,奏折高高的堆起如小山,笑容僵持了一秒钟后,许暄妍心?头涌起了浓烈的疲惫感。

#熬夜,就这样吧#

#还能咋的,以为教务处不在就不用?赶教案了吗?#

#天真#

她却不知道,这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杨晏一走,长宁宫中便得到了消息。

谢兰泽攥着手?中的凰钗,眼神闪烁不定。

“陛下又招武安侯进宫了,还让他带着□□进来!在里?面呆了有一下午了,您看这日头都下去?了才出来,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他不满的嘀咕着“也不知道有什么好?的……”

谢皇夫自镜前转过头来,冷声警告“慎言。”

镜中的男子早已过了双十年华,寻常人家都该有孩子了,他却除了一个皇夫的名号外,一无所有。

容颜未改,韶华仍在。

风华更胜当年。

……仍旧比不过他人。

他轻叹一声“武安侯进宫自然是有要事?,日后这等事?不必再回来禀报。”

摘下了小侍刚刚为他簪上的金凰钗并红宝金冠,谢兰泽自顾自的换了个素雅的玉冠。

“公子!”

小侍又急又不解“那?武安侯那?么受宠,今年都快十六了还在陛下身边围着转!您又没个孩子傍身,马上就要选秀了,您——”

“住口!”

一柄檀木梳掷了出来,小侍立刻禁声。

谢兰泽端坐在镜前,面容清冷肃然“背后议论他人,非君子所为。”

“你的心?走偏了,叫人领你回家吧,告诉父亲,日后我身边不需家里?再送人来侍候。”

“公子!!”

他猛然跪倒在地?,清贵公子却已换了华贵的衣装,掀了帘子进房读书去?了。

宫里?鸡飞狗跳,宫外也不逞多让。

自打安平郡主出了花,赵玉成?便寸步不离的守在房中。

天花来势汹汹,安平郡主几乎夜夜噩梦,不得解脱。

赵玉成?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幸好?陛下临走时发了话,不许许汝再接近,就在其他房间里?安心?养病,不然赵玉成?觉得自己怕是要疯了。

“……爹,爹……呜呜。”

安平郡主勉强睁开眼,模模糊糊只见一个人影,恍惚中竟觉得是看到了自己早已失去?的父亲。

她烧的都迷糊了,颤巍巍的动了动手?指想要抓痒。

“不能动,不能动!”

赵玉成?都来不及擦眼泪,一把握住了她的手?哄道“顺娘乖,不能挠,挠了就留疤了。”

他的眼泪一滴滴的砸下来,哽咽着“小爹就在这,顺娘不怕,小爹就陪着顺娘。”

“小爹。”

安平郡主的泪一下就掉下来,她不知从哪爆发的力气,一把扑了上去?。

“小爹救救我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