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手到底寂寞不寂寞,就只有高手本身知道了,可丁鹤并不说话。
两人一起慢慢走着?,江入云想起丁鹤的那只鹤,就问道:“你养那只鹤呢?怎么一直不见踪迹?”
“怎么?你很喜欢?”丁鹤微微一笑。
“它长那么大应该能带人飞上天吧?”江入云想起骑鹤遨游的?仙人,眼底露出憧憬,他很想知道自由在天空畅游的感觉。
江入云刚说完,身体就被一股大力拉住往上一抛,高高升起然后自由落体,江入云完全没有反应的?机会,就落在了一个洁白宽大的背上。
一声鹤鸣,仙鹤舒展开身躯,翅膀一扇,划出优美的弧度腾空而起,江入云紧张的?抓住鹤背上的?鹤翎,却仍然差点掉下去。
一只手臂及时扶住了他,江入云转头看向身边,丁鹤在鹤背上坐的?稳稳的?,任凭鹤盘旋翱翔,仍然纹丝不动,风吹起丁鹤的白衣,他悠然举起水囊喝了两口,就像真正的骑鹤仙人。
再看看自己,他两手抓住鹤翎,趴着缩在鹤背上,姿势简直怂爆了,江入云干笑了两声,做仙人也要有本事坐稳才行啊,显然目前他还没这本事。
他说话转移注意力,忘记自己丢人的?姿势,开口时风却灌的?他说话有些艰难。“很冷啊,你怎么不怕风吹?”
丁鹤一只手扶着江入云,眼中带着一点笑意,不紧不慢道:“你不是想试试骑鹤么,怎么能怕冷怕风吹?好好体验吧!”丁鹤说话的?声音和平时一样,一点也没被风吹散。
丁鹤话音刚落,仙鹤猛的?一个盘旋,冲上云霄。
“啊~~~~~~”江入云惊叫出声,紧紧抓住鹤翎,随着仙鹤冲天而去。
这只鹤浑身洁白如雪,不像当初在莲塘镇见到时脏兮兮的,夜色中,基地变的越来越小,他感受着?风从身边飞过,心中畅快无比,不由闭上眼睛,想象着?他化身仙人,在空中飞翔的?感觉。
丁鹤放任仙鹤自由自在的飞,在天空中不知转了多久,夜风很大,江入云从鹤背上下来后有点摇摇晃晃的?,还打了个喷嚏,兀自有点舍不得?从鹤背上下来,恋恋不舍的?问道:“你的?鹤儿飞去哪里都很方便,天上也比地上安全,你为什么还要走路?”
丁鹤笑了笑道:“有时也不安全,不然它怎么会?受伤。”
“也是!它好养么?”江入云想起初见那只鹤时的样子。
“没受伤的?话,它会?自己找东西吃。”
江入云羡慕嫉妒恨,养这只很省心,又能当坐骑,又能养活自己。
“还有酒么?”丁鹤问道。
“就这么喜欢酒?”
“很少?有酒能让我喜欢,这酒很特别。”
江入云摇摇头拿出小葫芦想给他兑酒,又想起丁鹤水囊里已经有酒了,就把这个小葫芦递过去道:“都给你。”
丁鹤拉他出了沼泽,既然这么喜欢梅花酒,那一葫芦酒他还是舍得?的?,这酒等他完成淬体生灵法,长生锁里要多少?有多少?。
丁鹤颔首道了一句谢,收好了小葫芦对江入云道:“若有困难,可以来找我。”仙鹤重新隐入云中不见,丁鹤带着?小葫芦,背影消失在黑暗中。
江入云揉揉被风吹的木然的脸,重?新回房间,进?门就被在门口不知看了多久的?宫宇吓了一跳。“大半夜不睡觉,还不点灯,想吓死人么!”
宫宇的?声音有些疏离冷淡。“大半夜不睡觉,你跑去和人约会?去了?”
“什么约会,你瞎吗?”江入云嘴角一抽道:“你表情真可怕,我没吵到你吧。”
“没有,快睡吧,明天还要赶路。”宫宇还是没把灯点上,直接背对着江入云躺回床上。
江入云不知道他哪根筋不对了,也没去碰钉子,转过头也睡了。
等江入云睡下之后,宫宇蜷缩起了身体,他无法忘记半夜发?现丁鹤来找江入云,两人一起出去时的背影,也无法忽视他心中叫嚣的嫉妒和不满。“不,不行。”喃喃自语着?,宫宇捂住了耳朵,好像这样就可以堵住心中那不该有的?念头。
早上宫玉衡来敲门时,看到来开门的宫宇俊脸上大大的?黑眼圈。“哥,你晚上去偷鸡了?”宫玉衡诧异道。
宫宇心烦意乱的摇了摇头没理他,江入云慢腾腾收拾好出来时,却没看到独住一间的丁鹤出来,进?门一看,行李空空如也,人也不见了。
“这人,要走也不说一声。”宫玉衡闷闷不乐。
江入云心里有数,丁鹤昨夜喊江入云出来应该是告别的,想起丁鹤说有困难了找他,郁闷道:“倒是留个地址啊,没诚意,让人去哪找。”
“你说什么?”宫宇知道丁鹤走了之后,一扫早上的?颓然之势,变的?容光焕发?。
“没什么,你嗑药了?”江入云看了看宫宇奇怪的表现摇了摇头。
又变成三人一齐上路,这次他们改换了路线,沿途路过的?补给点很少?,补充物资不方便,宫宇就租了个大车,车上放满了补给。
“就是这里,丈青山!”宫玉衡拿起一张描画的地图对照着地形,终于发现了标志景物。半山腰上有个亭子,三人登山在亭子里停下,宫玉衡喊着?说累了,正好在这里歇歇脚吃点东西。
江入云坐在亭子里看光秃秃的?山,围观宫家兄妹在亭子里忙碌做饭,他们吃了一顿烤肉。
宫玉衡吃东西时脚下踢着石块,有一搭没一搭把石块踢成一个奇怪的图案,吃饱后状似不经意用一块皱巴巴的兽皮纸擦了擦手,就丢在石块形成的?奇怪形状中间,江入云在上面隐约看到了红色痕迹,不像是擦手后留下的?污迹。
“咦?”江入云感觉石块摆好后,周围的天地元气突然改变了,一个个天地元气形成的?小气旋把那石块摆成的?图案包裹住了。
有意思,这对兄妹果然有秘密,江入云嘴角一扯,笑了笑问道:“继续上山吗?”
宫家兄妹点头,三人一齐去山上走了一圈,在山上江入云却没有发?现有人居住的建筑,但半山腰却有个亭子,宫家兄妹说是要逛逛,其实对山上根本没什么兴趣,像是完成任务一样,草草逛了一圈就一起下山了。
等离开山上后,江入云坐在车上遥遥望了半山腰的亭子一眼,却看到山腰有一张奇怪的东西飘着?往山顶去了。
“云哥,你喝水。”宫玉衡突然递了水过来。
江入云刚想看清楚一点,就被叫住了,摸了摸鼻子心道,紧张什么,又不会?拆穿你们。
一晃两个月过去,江入云跟随宫家兄妹走了许多地方,这对兄妹专门往偏僻的地方走,每到一个地方,必然借着?各种名目留下点什么,有时还会?支开江入云,江入云无意窥探别人的?秘密,懒得?理会?他们。
这两个月,每多过一天,他就多一分后悔,他一边告诉自己他能行的?,没有吴妄,没有玉牌,他一样可以过的?不错,一边每做什么事?都会先?想起吴妄,若是吴妄在,一定会?早早给他准备好了,不用他操心。
宫宇虽然对他越来越殷勤,可他总觉得?隔着?什么,开始还会?让他帮忙做一些事?,后来能自己完成的?就不要宫宇帮忙,宫宇想帮忙被拒绝时,表情很失落,但江入云并不愿意别人帮他做事?。
吴妄和别人不一样。
不知什么时候,这个念头已经稳固在心中,难道只是因为上过床,所以不一样吗?还是因为,他盼望吴妄能给他一个奇迹,一直在心底为他留下了一个位置?
江入云低低叹了口气,他突然很想知道吴妄现在怎么样了,从二月初他被江水冲入莲塘镇,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从穿的?厚实到现在只穿单衣也不会?冷,吴妄是不是已经有了别人?
“接下来,我们从这条路过去,这边很长一段路没有补给点,下次就要到兴东基地才可以补充下了。”宫宇指了指地图。
江入云恍然发现,现在他们居然距离五原很近,如今走的这条路,正是和吴妄一起去兴东城走的?那条路,这条路,到处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迹。
那时,他玩的很开心,他和吴妄在一起很高兴。发?现这个事实后,江入云不自觉捏紧了拳头,要去兴东城了啊,吴妄是离开了那里了,还是回五原了?或者都不是,他已经去其他地方了?
尽管心情?复杂,他还是踏着?曾经和吴妄走过的?路,和宫家兄妹来到了兴东城。城中繁华如昔,只是陪在身边的人不再是那个他一度想要托付的?人。
宫家兄妹从来没有到过如此繁华的大基地,不停的?叽叽喳喳问这问那,江入云叫他们两个把兜帽都拉下来,这里可不比别处,宫家兄妹长相都不错,可别惹出了什么事?。
此时三人都是一模一样黑袍兜帽的打扮,宫玉衡开始像是没经历过末世的?人心险恶,吃了几次亏,被宫宇和江入云护下来后,终于不再觉得?江入云冷血了,也不随便施舍她过剩的正义感和同情?心了。
宫玉衡能有此成长,作为兄长的宫宇很欣慰,两人就都学江入云,换上了遮盖容貌的?低调打扮,这才少?了那些因为相貌姣好惹出的事?端。
“那是什么地方?好大一个坑。”宫玉衡指住一块占地面积巨大的?位置,那个大坑就在兴东城的中心位置,江入云心里一突,那不是原先?城主府的?位置么?这里发?生什么事?了?
旁边路过的?一行几个人中,也有个年轻人发?出了同样的疑问,另一个带领他们的中年人回答了问题。江入云三人都放慢了脚步支棱着?耳朵听着。
“那里原本是城主府的?位置,两个月以前,城中原本有五大掌权势力,排在最末最不起眼的善德堂居然一反之前的?做派,强硬力压三大势力,还顺势灭掉了原本第三大势力的?耀兴社。”
“那一战打的?,善德堂那个新堂主纪无妄特别厉害,一个人堵了城主府的?大门,山洪海啸一齐爆发?,整个城都差点被淹了。”
年轻人问道:“您怎么知道的??”
“当时水就倒挂在半空,兴东城水看不到啊。”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城主府被冲塌了呗,大语帮联发?会?和军方撤出来,置身事?外,留下耀兴社面对善德堂,好像善德堂就是来找耀兴社的?麻烦的。”中年人说道这里长吁短叹道:“耀兴社要和纪无妄谈和,他不肯,带着人就杀上门去,耀兴社那时足足死了好几千人,全是被纪无妄一个人杀的?。”
“传言吧,一个人再厉害也不可能独自杀几千人啊。”年轻人撇嘴不信。
中年人吹胡子瞪眼道:“我说的都是实话,亲眼所见,不信你随便找个兴东城的人问问,那天在城主府门前,他拿着一把刀,一句话也不说,眼睛是血红色的,没有一点人类该有的?情?绪,被他杀死的人都在一瞬间变成干尸,连一滴血都没见,他就那么砍了一天都不知道疲惫,第二天起来一看,人头都堆成山了,竟是砍了一夜,这哪里是人?这是魔啊!”
年轻人听到这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打了个寒颤道:“他和耀兴社是有什么仇恨,非要杀人才行,总要有个理由吧!”
“理由?”中年人想了想道:“说要找什么点火的人,杀完了总能杀到对的?人。”
“就这样一个没头没尾莫名其妙的?理由?”年轻人抚了抚竖起来的寒毛,眼中却放光。“魔就是魔,一言不合就要灭人满门,但真的?,好厉害啊!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这样的实力就好了。”
“你?还是算了吧。”中年人嗤笑了一声,带着几个人离开了。
剩下江入云呆呆的?站着?,宫玉衡听的毛骨悚然,问道:“云哥,你不是在兴东城待过么?那纪无妄真的?那么可怕么?”
可怕?不不,他一点都不可怕,有时还很傻很可爱,有时还很狡猾,总想着怎么多占他一点便宜,明明他想用强,自己也反抗不了。江入云低下了头,过了一会?儿才道:“我想去找个人,谁推我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