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 让我再看他一眼,就一眼。”

洁白的光芒刺眼不能直视,男人的声音嘶哑痛苦, 带着无尽的祈求,“求您, 一眼就。”

“混账!你看他一眼的结果是什么?他都不记得你是谁, 看了有什么意义!你已经为了他做到这个地步了还想怎么样?他的死与你无,他的活也与你无!”冰冷的机械嗓音如同一根冰锥『插』入男人的心口, 带着毋容置疑的冷漠, 击碎了男人所有的期盼。

“他记得,他记得……”男人喃喃说着,赤红双眸中的悲伤几乎能把人溺毙。

秦思筝正在啃剧本, 看到初敬死的时候,丁沉海仿佛疯了一样去找他, 两人到底没有见到就阴阳相隔了,后就是他的思觉失调症彻底爆发,开始走向疯癫,然后再被治愈。

他有点抓不稳情绪,侧头去看陆羡青,忽然发现他像做噩梦了, 双手祈福一样的姿势握在胸前, 额头满是冷汗,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四哥?”

陆羡青猛地惊醒,伸手抹了下额头的汗, “我睡着了。”

“你做噩梦了吗?”

陆羡青不答反问:“你怎么没叫醒我,几点了?”

“六点多了。”

他睡了四个多小时?陆羡青己都有些诧异,他在外是不怎么能睡着的, 居然就在这张椅子上,别人的注视下睡了四个多小时。

秦思筝说:“您是不是最近太累了?”

陆羡青说:“真是不意思,说教你,结果我己睡着了。”

秦思筝忙道:“您已经教我很多了!”

他的戏份并不太多,陆羡青其实给他理得差不多了,今天过来也是想看看他,“天就开机了,演,被周长江骂的话可不说是我的学生。”

“我演的!”

“我打个电话,你先走吧。”陆羡青说。

秦思筝不疑有他,拿起己的剧本跟他道别就下了楼,出去的时候看到外的何幸跟安宁连忙问,“四哥睡着了,耽误您了。”

何幸说:“我知道,快回家吧,天进组别迟到。”

秦思筝点点头下了楼,沈长风没在车里,一直站在楼下的电梯口,像根柱子一样守护着,见他下来便伸手接过剧本。

“你怎么不在车里等我?”

沈长风说:“在车里有什么事儿不能第一时间知道,在这儿看着一点。”

秦思筝感慨他的细心,有他在省心多了,己不懂娱乐圈的一些事情,他都提前确认一遍,用那张严肃的脸唠叨。

“长风辛苦你了,晚上我煲汤给你喝。”

沈长风听见这个字脸都白了,“不用,我不爱喝。”

“你前还说己爱喝汤的?晚上煲一个猪骨鱼头番茄萝卜汤给你尝尝怎么样?”秦思筝眯着眼笑,在看到他脸白了几度的时候忍不住哈哈大笑,“逗你玩儿的,晚上煮银鱼羹给你吃,还有上次你说吃的腌笃鲜跟桂花鱼。”

沈长风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走在前去开车了。

秦思筝钻进车里,“四哥说我最近做菜有长进,多亏你帮我试菜,谢谢你啊。”

沈长风说:“我能不继续当小白鼠了吗?”

秦思筝说:“当然不行!大不了我私人给你涨工资,多给你加一半!”

“哦,谢谢老板,希望我还有命拿。”沈长风冷漠的启车,无表情的补上下半句:“下次做点人能吃的菜吧,你四哥也不一定喜欢那些胡萝卜冬笋茶树菇鱼汤。”

秦思筝说:“他挺喜欢的啊,我刚给他都喝了,还说特别喝,是你不欣赏吧。”

沈长风:“当我没说。”

秦思筝:“哦。”

-

第二天就是开机仪式,沈长风跟他说过机器盖红布,演员创们烧香敬天地,祈祷拍摄顺利类的惯例和注意事项免得他不懂出纰漏。

秦思筝来得早,是第一个到剧组的演员。

大家都在忙己的事,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看见他也都略过去了,最后还是一个小助理跑过来给他递了瓶水,“您来得也太早啦,那边有椅子您可以先过去休息一下,导演有一来呢。”

咖位在这个见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第二个来的是男二号陈秋,童星出道但一直是剧红人不红的代表,即便如此剧组也不敢怠慢,忙迎了上去。

陈秋看见坐在角落的秦思筝,快步走过来跟他打招呼,“你我叫陈秋。”

秦思筝站起来同他握手,“您,秦思筝。”

“哎你怎么来这么早啊?开机还早着呢,经纪人无事忙非让我早点到,困死我了。”陈秋说着打了个呵欠。

“像有点下雨了,咱们到伞底下坐着吧,一淋湿了『潮』的难受。”陈秋看起来有点话唠,叭叭叭说个不停,不过看起来挺友善的。

秦思筝点头跟他一块儿往原本用来遮阳的伞过去,不知道说忽然喊了句:“姚姐来了!”

秦思筝和陈秋一起回头,看到一辆黑『色』房车停在了口,很快上下来一个轻男人拉开车,从上来下来一个容貌精致的女子。

陈秋小声说:“她就是静大。”

姚瑾微一身定,两个助理一个帮她撑伞一个帮她提裙子,黑『色』墨镜遮住了小半张脸,像个女王一样傲的从车上下来。

剧组人员迅速围上去嘘寒问暖,不难看出对她的热络巴结。

这部戏没有女,姚瑾微饰演的女二号戏份相对多一些,剧组已经对他如此,如果是陆羡青来的话恐怕更热切。

媒体来得都很早,姚瑾微和周长江先后到场,握手打了招呼。

“还是这么美啊。”

姚瑾微抿嘴轻笑,“拍您的戏还不是扮丑,多美也没用啊,您啊有了文栎姐就不怜香惜玉了。”

周长江笑说:“为了艺术奉献,事儿事儿,你文栎姐来了也一样,你先去跟媒体打打招呼,我先失陪一。”

“您忙。”

姚瑾微余光瞥见和陈秋站在一起的秦思筝,眸光所及似乎眨了下,略带一丝轻蔑,然后微笑和各位媒体打招呼。

陈秋说:“咱们也过去吧,有点镜头也是的。”说着便拽秦思筝一起往那边走。

周长江不允许录像,媒体举着相机疯狂拍照,希望能多抢一些新闻。

姚瑾微看见两人来,侧头『露』出相对更看的右脸,优雅一笑:“快别拍了,今天没怎么妆,再拍我都被思筝压下去啦。”

虽是玩笑话,但里头七分真三分假谁都看得出来。

“还刚拍照的时候咱俩没站在一块儿,不然我这妆可就白画了。”

秦思筝说:“没白,看很多。”

姚瑾微一时居然没分辨出来他这是嘲讽己,还是一句真心客套,“哈哈哈这算是对我妆师的最肯定吗?”

媒体一起笑,说是对她美貌的肯定。

她咖位比陈秋大,比秦思筝来事儿,往那儿一站就是c位,把媒体的眼牢牢锁在己身上,偶尔有几个想cue秦思筝的都被她四两拨千斤的带走了。

“前您有跟秦思筝合作过吗?这次演不少对手戏,您有什么想说的呢?”

姚瑾微说:“其实挺期待的,他第一次拍电影就是这么大制作,跟像四哥这样的演员演戏,希望能加油呀。”

今天的媒体都属于正合作,也不深挖,多半都在客套。

“姚姐对后辈真不错。”

“姚姐这是第二次跟四哥合作了吧,不紧张?”

姚瑾微还没开口,陈秋先说了,“跟四哥搭戏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啊,是接不住戏他可是很惨的。”

他一脸愁苦的靠近秦思筝耳语,“我有一在他戏里就演了个路人甲,家伙都给我骂出阴影了,结果我发现他骂的人不是我,是他妈导演,差点给我整出阴影。”

秦思筝微愣,陈秋小声说:“这哥是真牛『逼』,上到制片人下到导演就没有他不敢骂的,我人都傻了。”

媒体道:“思筝那个小将军的宣传片拍的真,看得我眼泪哗哗的。周导说当时看综艺就选你了,初敬这个角『色』简直是给你量身打造的,你这次一定能拍过瘾了。”

秦思筝说:“这个角『色』我很喜欢,希望不辜负导演和大家的期望。”

姚瑾微低头轻笑,三言两语将注意力重新拉回到己身上,“那次不能怨四哥,我那天身体不舒服导演非让我下河,那冰碴子都冻了二尺厚下去不得脱半层皮?”

媒体们对这事儿略有耳闻,但具体什么样倒是不大清楚,姚瑾微说:“他帮我说话来着,导演也不给他子,我心想就算了,忍忍下水吧,结果四哥一脚把桌子都踹塌了。导演骂他别多管闲事,就是他也得下,有种不拍这个戏,回去当他的少爷把这剧组买了说话就算。”

陆羡青当时把剧本往他脸上一摔,扭头就走了。

导演在后头叫骂,“你他妈有本事就别回来,这戏不拍等着被封杀吧!”

陆羡青朝身后摆了下手,姚瑾微说:“说四哥还是四哥,后来导演亲上赔礼道歉,换了个导演这戏拍下去。”

“哎四哥来了!”

陆羡青从车上下来,他一直都只有安宁一个助理,穿着简单的黑衬衫黑长裤,表情看起来淡漠到有些冷僻。

媒体像是蜜蜂看见了蜂蜜般一拥而上,姚瑾微刚摆的姿势无人去拍,脸上忡然变『色』,但随即恢复笑意,优雅的走向陆羡青。

秦思筝没过去,站在原地出了。

昨天他的精很差,做噩梦的时候看起来脆弱极了,不知道今天有没有一点。

姚瑾微微笑招呼:“四哥,您今天迟到了哟,等你半天啦,路上堵车吗?”她贴心的为陆羡青的迟到找了借口,顺势伸出手等挽胳膊。

陆羡青径走过她,到了秦思筝前,低头问:“来多久了?”

?什么情况?

媒体相觑。

姚瑾微上微笑瞬间崩碎,挽尊般冲媒体笑了下,“我跟四哥比较熟,也不用那些虚礼客套哈哈哈。”说着,却是暗地咬紧了牙。

他居然这么下己子!

媒体嗅觉敏锐,发现姚瑾微和陆羡青并不是那么熟,以前那些炒作估计都是她己娱乐。

姚瑾微脸『色』难看:“了别拍了。”说完转身走了。

虽然蜂拥,但也不太敢贸然怼脸拍陆羡青,他脾冷硬,一时不乐意了反而麻烦,便在原地拍了几张照片,思忖着该不该再进几步。

秦思筝从己口袋里『摸』出几颗糖塞在他手里,“这个是长风给我买的,他说剧组有的时候拍戏太久低血糖,备点糖比较。”

媒体这边听不见说什么,忽然就看到了陆羡青把手放在了秦思筝的头上,轻轻地『揉』了下。

虽然前的综艺里他们表现不像外界说的对家,一起拍了宣传片,但那到底是工作,难保不是剧本求,但此刻看到他们的互真正确定了,陆羡青跟秦思筝一定是朋友。

媒体疯狂举起相机拍照,将那个『揉』脑袋的照片记录了下来,这绝对是今天这个开机仪式最大的爆点。

秦思筝被他『揉』愣了,陆羡青低声说:“别,让他们拍。”

周长江扬声喊:“过来准备了。”

媒体们也过去就位。

陆羡青收回手,安宁刚听完沈长风说八卦,走过来说:“这些媒体就是狗眼看人低,觉得你咖位小就敢忽视你,是知道你跟四哥系,他们就不敢小瞧你了。”

秦思筝不知道还有这层,安宁冷哼了声,压低声音说:“不然为什么那么多人蹭热度,姚瑾微刚说那些也是这个意思。”

秦思筝说:“踹桌子那件事吗?”

安宁说:“不是那样的,四哥就是精衰弱加上脾超…………烂!懒得听他们吵架而已,根本不是为了她打抱不平。”

秦思筝恍然,原来是这样。

安宁说着,忽然指了指他的手一脸怨念,“宝,我也。”

秦思筝忙递给她一颗糖,安宁“嘿嘿”一笑,竖起手遮住嘴继续说,“她可讨厌了,就那部戏后整天炒什么四哥一怒为红颜,四哥搞不连她是谁都不记得。”

陆羡青侧头看她,安宁说:“干嘛?我说的不对吗?”

“糖。”他伸手,眸光淡淡的看向身侧少女,安宁后退一步,“不给,这是我偶像给我的,我收藏!”

陆羡青说:“你牙疼不能吃。”

安宁:“我上个月疼的,早就了,你相信阿莫西林胶囊的能力,它消炎去火很在行。”

陆羡青说:“防患于未然,预防重于治疗,拿来。”

秦思筝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一颗糖而已,这两个人至于吗?

“那个,四哥不然你就让一颗给安宁姐,她……”

陆羡青说:“我有点头疼。”

秦思筝大惊失『色』:“怎么回事?”

安宁可太懂他了,翻了个白眼把糖扔给他,“小鬼!”

陆羡青接住糖,头也不疼了,一脸淡定的说:“不疼了,可能是幻觉吧。”

秦思筝:“……”

周长江在催,两人一起过去,秦思筝男三号所以站在比较靠边的地方,跟着角们依样画葫芦,也算是完美通过了开机仪式。

接下来就是比较系统的答媒体问,陆羡青一向不跟他们打交道,稍微说几句就算了,秦思筝也乐得当背景板,姚瑾微和陈秋倒是说的口干舌燥。

“思筝,准备一下妆了,下午先拍两镜。”沈长风走过来提醒他,礼貌『性』跟陆羡青点了下头。

陆羡青也得去妆,先拍的两镜里其中有一镜跟他是对手戏,他从秦思筝的手里拿出一颗糖剥开了递到他嘴边,“别低血糖。”

秦思筝咬走糖块,含糊说:“那四哥一见。”

“嗯。”

陆羡青和姚瑾微有单独的妆间,秦思筝跟陈秋则共用一个,两人一块儿过去。

他拍这部戏需剃头,造型师拿了理发工具来将头发剪成板寸紧贴头皮,因为偏白所以上几层粉底将脸弄得麦『色』偏黑一些,眼角还给他画出了一条疤。

从眉骨到脸颊长长一条蔓延下来像是一只细小的蜈蚣,一个冷硬一身痞的“小流氓”跃然出现。

陈秋侧头看他:“哇酷,阿敬哥哥再爱我一次!”

秦思筝一笑,陈秋说:“对了,咱俩晚上住一间房,你习不习惯?剧组拍摄一般都这样,有时候一起住的人那打呼磨牙根本睡不着,特别糟心。”

秦思筝说:“我不打呼也不磨牙,不过我打人。”

陈秋大惊失『色』,“不吧?”

“不,开玩笑的。”

陈秋瞪了他一眼,“吓死我了,我看你综艺里那徒手碎玻璃,这是打我,我直接裂开。”

“秦老师了吗?导演让准备了。”小助理过来催。

妆师说:“快了,换个衣服就行了。”

他换完衣服,妆师稍微整理了一下,给他右手套上了一个黑『色』护腕,周长江正在跟陆羡青确认戏,“在你的眼里,西华街这些人都不能称得上是人,跟垃圾、蝼蚁没什么两样,就算死在你前也是脏了你的眼睛。少偷你东西,你嫌恶己的东西被弄脏了,所以在初敬来找你的时候,你只有羞辱,但是忽然发现这小孩儿眼里有傲骨,你就想折碎这个傲骨,证他也是蝼蚁。”

陆羡青点头确认,丁沉海这个人前期是没有感情的,冷漠到罄竹难书。

周长江就喜欢跟他讲戏,根本不需费心,说着扭头跟秦思筝说:“如果说丁沉海是结了冰的大海,你就是一团火,照亮整个西华街,不量力的把他们全扛在肩上。所以在你的朋友偷了丁沉海东西的时候,你根本不管是什么后果就去替他道歉了,在你心里朋友家人就是一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秦思筝点点头:“甘心受罚,不折傲骨。”

“对!”周长江欣赏他的悟『性』,完全不知道这是陆羡青前就教过他的,“今天咱们争取多拍一点,我看过天预报,今晚月『色』应该不错,来得及就把夜戏一起拍了。”

陆羡青说:“您别叫周长江了,叫周扒皮算了,头一天这么拍。”

周长江扫他一眼,“少说话没人当你哑巴,少在我这儿护短,我不是孟真,不吃你这套,你以前连续拍三个大夜也的。”

秦思筝忙说:“没系的,我能拍。”

陆羡青笑了下,知道你能拍,周长江突然白他刚句话的真正意义,一口差点没上来,“少在这儿跟我分斤拨两。”

陆羡青一脸无辜:“闲话也不让说了?”

周长江懒得理他,扭头跟秦思筝说:“时刻注意安全,有任何不对及时说,你的打戏比较多,别伤到己白吗?”

秦思筝点头:“白。”

周长江走到机位后,朝两人比了个手势,得到了同样ok的姿势,拿起扩音喇叭,“《善恶间》第一场一镜一次!action!”

秦思筝手里拿了个苹果边啃边往西华街里走,看到一个小姑娘摔倒了,把苹果塞在嘴里啃着,俯下身把她扶起来,“来,让我看看哪位仙女下凡脸着地了?”

小姑娘本来就疼,正委屈呢,这么一听就开始扁嘴,初敬冲她大惊道:“哎呀,鼻子没有了,丑哦。”

小姑娘放声大哭,他哈哈大笑,“没掉没掉,可漂亮了。”说着直接将她拎起来放在肩上坐着,照着拐角一个反光片,“你看,鼻子的呢。”

小姑娘这止住哭,他把小姑娘放在家口,把手里的半个苹果也给她了,然后转身往里走准备回趟家。

“阿敬什么时候回来的?”

“阿敬你小心三婶儿骂你,这么大了没点儿正形,一藤条炒肉哟。”

“这次出去有没有找到女朋友呀,三婶儿想抱重孙都想白头了哦,你还不赶紧找个媳『妇』儿,安安分分结个婚生个娃,疼人家。”

初敬大喇喇坐在一个破油桶上,“九叔做的酱肘子香啊。”说着伸手去捏,被拍了一巴掌,“不许碰,没熟呢。”

初敬收回手,九叔递给他一块卤了的肉,他接过来坐在油桶上吃。

西华街很脏、很『乱』,到处都充满着贫穷肮脏的下等息,入眼可见的破败油腻,摇摇欲坠的筒子楼拥挤至极,店铺牌子锈迹斑斑。

白天为了省电掉的灯牌残旧,理发店口的旋转牌也不『插』电,到处都是破损掉皮的电线,人脸上也写着穷困。

他吃完了肉,随便在水桶里洗了手,跟九叔道别往家走,他住楼上,经过成人用品店口,把挡路的牌子掀起来,“俪姐你吃饭家伙跑人家去了。”

俪姐正涂指甲油呢,闻言伸了只白皙漂亮的脚出来,“臭小子,给姐姐涂指甲油,我涂不。”

初敬嘻嘻一笑,“我不搞姐弟恋,你找别人涂。”说着便跑上楼,咚咚咚的,俪姐在下叫:“你小点静,楼都让你踩塌了!”

不知道谁探头喊了句:“没俪姐昨晚的静大,我们家的墙皮都让你喊掉两层。”

俪姐:“哪个狼羔子背地里说我?”

初敬抬手敲,还没碰上去手机就响了,他一接起来对就哭了,“阿敬,救……你快来救救小宇。”

“你们俩干什么去了?”初敬边说边跑下楼,惹得俪姐一顿骂,等他跑到地方的时候看到了鼻青脸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三洋。

“阿敬,你快去!”

“发生什么事了?你脸让谁打的?我早跟你说小宇整天偷鸡『摸』狗,你别跟他一起鬼混!迟早得把命交代出去!”

“你就别骂我了,我劝小宇不去了,他说那家没有人住,他已经观察很久了,没想到去了就没出来。”

初敬大概也白什么事,小宇除了偷鸡就是『摸』狗,“那你脸怎么回事?”

三洋说:“我□□想过去看看情况,结果看到那个人院子里养了多只狼狗,我害怕,摔下墙,摔的。”

初敬抬头往对那座房子看了眼,“就那儿?行,你先回家等着,我去看看情况。”

三洋一把拽住他:“不成,咱们先想想办法,这么贸然去不仅带不回小宇你万一出点事,三婆能把我打死!”

“行,那我走了。”

三洋拽住他,“阿敬你不能不管小宇啊,你不救他他就完了。”

“那你他妈赶紧滚啊,我带着你更救不出人,赶紧滚回西华街,以后再跟小宇一起偷东西我就把你腿打折!”初敬厉声骂,三洋被他吓住,呆呆点了下头扭头就跑了。

初敬双手在脸上胡『乱』糊了一把,对那个房子修得跟欧洲吸血鬼的古堡似的,外爬满了绿叶的藤本植物,灰『色』的墙砖脱落的红油漆,大白天看着都阴森森的。

他走过去,利落翻上墙差点一头栽下去,“嚯,养这么多狗,卖狗的?”

院子下少说有十几只斗狗锁在笼子里,精瘦的身躯看起来凶残无比,他是掉下去能活活被撕碎,“狗哥哥别激,我遛弯儿,遛弯儿。”

他小心站在墙上保持平衡,快步跑到另一墙上跳到屋顶,看到小宇被反扣着手半跪在地上,脸上被打的血肉模糊,头低垂着不知道死了没有。

初敬下意识攥紧了拳,挪了下身子往屋里看,小宇对坐着一个男人,被窗帘挡住了大部□□子,只能看到一截西装裤和锃亮漆黑的皮鞋。

狗疯狂叫起来,窗帘被一下子扯开,他与男人四目相对,差点从墙上跌下去。

秦思筝不是在演,他是真的脚滑了一下,险些从墙头上摔下去,还及时站稳了。

房子里的陆羡青剑眉凌厉,双眸凛然若海,黑『色』的西装穿在他身上更添了几分如刀的锋利冷漠,就连『露』出来的一截雪白衬衣袖扣都显得那么精致。

他从来没有见过有人能把西装穿的那么看,简直就像是为他而生的一种衣服,他入了戏的样子和平时判若两人,像完全褪去了陆羡青这个名字。

他是丁沉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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