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秦以霜恢复点力气后,他忍下叫他眼前一黑的眩晕感,蹬蹬蹬地跳下床,跑到浴室用冷水往脸上泼,清凉的水在发烫的脸上冲刷,倒是叫他舒服了不少。
可是叫林夙的瘟神还在他身后慢条斯理地喝橙汁呢。
秦以霜软绵绵的趴在洗漱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从刚才那刻开始,他已经有了判断,一定要离林夙远点,林夙就是个恶心的病菌,从开始的泼奶茶,到现在的送白菊花,把口水擦到他脸上——这一切的一切一定是故意的!
只要他不承认,他完全可以当作不认识这个神经病。
回头顺便也把那份林夙的资料照片删了,现在林夙两个字看见就叫他生厌。
他已经懒得管真假林夙了,尽管那不同的相貌还是叫他心生疑惑,但只要不影响他继续接近顾宁宁那也可以当作是空气。
他是很希望林夙死,也能再次找人出手,但是林夙的态度太过于古怪——哪有受害人面不改色的跑来确认主谋(虽然他没承认自己主谋)还能悠然自得地吃东西,就跟自己家似的?
再说了,他也不想引起哥哥的注意。秦以霜握紧的拳头悄然松开了。
姑且,将林夙当作空气好了。
林夙一边吃东西,一边斜眼观察卫生间里的秦以霜。淑姨烤的小饼干很好吃,可他却是机械地用牙齿压碎,再生硬的吞咽下去。
秦以霜在浴室里毫不自知,他还想到林夙刚刚所说的话,气得太阳穴突突的跳,他用力地踹了一脚浴室的门,手指牢牢扣在洗漱台上。
他妈的这人是傻逼吧?暗示谁神经病呢?!这种孤儿还是出门被车撞死算了,省得看着晦气。
秦以霜也不知道怎么样恍恍惚惚地拖着身体回到床上的,他脱离暂时失声的状态后尝试叫林夙滚,但是对方借助顾宁宁的话硬是死皮赖脸的待在这里,秦以霜懒得管他,一不做二不休就晾着他等他自己无聊了就回去。
他知道林夙不会对他动手,也不会在他的地盘动手,再者,他就是烂命一条,哪怕对兄长来说也可有可无吧?
两个人在房间里居然相安无事。
林夙打了个哈欠,感觉有点无聊,他从一开始调戏对方的心思就没停过,奈何对方打死不愿跟他说句话。看见秦以霜发烧了还在捣鼓手机,他懒洋洋地探头过去:“哎,你说你到底喜欢顾宁宁什么,怎么一直换着法子骚扰她。”
秦以霜反手将聊天的显示屏盖的床上,警惕的看着他。
他喜欢顾宁宁什么?秦以霜也愣了下,好像是因为对方朝他单纯而无目的的散发着善意?可即使这样也不会非顾宁宁不可吧?秦以霜茫然了,他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但他的确要一直喜欢顾宁宁才对,似乎这样才合理。
但是林夙下一句话又将他拉扯回现实——尽管秦以霜盖手机的速度很快,林夙还是清晰看到了聊天记录,上面还有xx公司x经理的备注,那是顾宁宁所在的公司:“原来是你要求她上司关照她的啊,我还以为是她上司想潜规则她……”
想必顾宁宁的同事也知道这件事,只有她本人不知道罢了。
秦以霜开始还羞恼地无视他,到了后面还是忍不住坐起来出声反驳:“她值得最好的。”
这是顾宁宁的青梅竹马吗?怎么讲话那么不中听?
林夙继续说道:“她又不喜欢你,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秦以霜直觉不是什么好听的话,没理他,并且捂上了耳朵。
林夙咬了咬下唇,苦恼道:“就是那什么来着……叫什么……”
秦以霜掀开被子跳起来,用沙哑的气声尖叫道:“我不要听你不要说!我不听!”
林夙一拍脑袋,恍然大悟状:“就是那个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秦以霜:“……”
林夙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点开屏幕发现是顾宁宁发来的消息:林哥,帮赞一下朋友圈。
林夙打开她的朋友圈,发现是她刚刚发的一段文字:一切灾难都会过去的,阿宝加油!
文字下面还配着一张图,图上一只精神状况良好的泰迪和顾宁宁面对镜头微笑,顾宁宁单手抱着它,而它细小毛茸茸的前爪正踩在顾宁宁丰满圆润的胸脯上。
那狗脸的微笑就跟讽刺秦以霜似的。
林夙把手机拿给秦以霜看,搂着秦以霜的肩膀好哥们似的感叹道:“我收回我的话,你明明是连狗都不如。”
秦以霜:“……”
“你好烦啊!”秦以霜像是被踩到了痛脚般暴起,抄起枕头就往林夙脸上砸,他恼羞成怒地抬高下巴骂道:“我是舔狗你又是什么?婊.子生的杂种罢了,你他妈才连狗都不如,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
林夙被枕头砸了个满脸,面带微笑着正想好好欣赏这个小少爷满脸的怒容,却被对方话语中的两个字触动了精神上的开关。
林夙抓住枕头的手顿住了。
秦以霜喘着气,瞪着对面毫无动静看着他的林夙,林夙歪了一下头,全然没有那股轻浮的气息,一双毫无波澜的眼睛望着秦以霜,有些神经质地在嘴里喃喃自语:“不应该啊……”
气氛诡异得让人发麻。
秦以霜不安的感觉浮上心头,他本能地后退,像是食草动物碰到了猎食者,而对面的猎食者却僵硬得像个内部结构生锈了还在坚持运行的机器,伸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不应该啊,为什么呢。”林夙与他对视,轻轻的问道,他的力气大得惊人,叫秦以霜无法挣脱。
林夙的气息哈在秦以霜的脚踝上,秦以霜皱着眉头,感觉有一丝发痒,在挣扎中不慎滑落,背摔在柔软的大床上。
林夙顺势欺压在秦以霜的身上,松开他脚踝的禁锢,膝盖强势地锁在他大腿两侧,最后他掐着秦以霜的脖子,捏住对方的下巴,双眼无神地与秦以霜脸贴着脸,声音轻的像风一样:“不应该啊,你长得那么好看,怎么脾气那么差呢?真叫人讨厌——错误必须矫正过来。”
说完他松开掐着秦以霜脖子的那只手,在秦以霜的床头柜凌乱的翻找。
秦以霜大口大口的呼气,用尽力气依旧摆脱不了那捏着他下巴宛如铁钳般的手指。
他怕了。他再蠢也知道对方现在精神状况不对劲,但是雌伏在一个男人的姿势让他不愿放下自尊大声呼救,他惶恐又冷静,背后是细密的鸡皮疙瘩。
他也后悔了,后悔在不知道的情况用语言去刺激这样的一个男人。他是不怕死,但是不代表他愿意用这样一个姿势死在一个神经病的手里——对方的怪力叫他无法动弹。
秦以霜听见自己这样问对方:“你在找什么?”
林夙不答反问:“你有没有剪刀,或者是刀?”
秦以霜越害怕越冷静,问他:“你要做什么?”
林夙顿了顿,比了一个手势,回答他:“找刀把你的舌头割掉。我会很快的,不会让你很疼的。”
秦以霜:“……谢谢你啊。”
林夙松开捏着他下巴的手,温柔地抚摸着他又热又细嫩的脸庞,露出一个微笑:“不客气。”
“才怪——!”在林夙松手的那瞬间,秦以霜用额头恶狠狠地朝林夙额头撞去,林夙吃痛的起身,秦以霜见状不停后退,眼睛含着泪花地从床头抄起装饰用的灯,一副林夙过来就往他脑袋砸的气势。
林夙茫然地揉着发红的额头,看着陷入自卫的少年,扑哧一笑:“逗你玩的,不会真吓到了?”
秦以霜的头又疼又晕,他半信半疑地向前一步,林夙无奈地摊了摊手,满脸轻浮惹人厌。
观察了片刻,秦以霜发现林夙没有任何异常,十分自然,的确是对方演技太好将他戏耍了一遍,顿时他心里便因为被林夙当猴耍而恼火万分。
介于林夙劣迹斑斑,秦以霜还是相信了他的说辞放下了灯,他暴躁地把床上另一个枕头也扔了过去,嘴里痛骂:“神经病!有病就去看医生。”
骂完秦以霜身形不稳地倒了下来,林夙原本握着拳头放在嘴边难受的憋笑,见状手疾眼快地接住他。
秦以霜毫不领情,一把推开他:“滚出去,变态。”
林夙无奈地耸了耸肩,看了下手机时间:“刚好我也要回去了,改天再来看你。”
秦以霜冷哼一声:“不需要。”
小朋友逗起来是很好玩,但是生活也是要过的,再感兴趣也点到为止就行了。他还有一堆债,甚至没有工作,连生活都成了问题。
林夙也不多说,起身离开。
秦以霜看见他走得那么干脆,心里更不知道为何漫起一股气,他看了一眼桌子上顾宁宁带来的果篮,里面早已空荡荡。
秦以霜:“……”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来气了。
秦以霜把林夙带来的白菊花全部扔到地上,气得破口大骂。
……
林夙下楼的生活看见了淑姨,对方跟他打招呼,询问他是否也要离开了。林夙点点头,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僵硬笑容。
林夙看得出淑姨对秦以霜是真的关心,但是这关心似乎夹带着一丝忌惮?
送到门口的时候,淑姨笑眯眯地说道:“以霜脾气的确不太好吧。”
显然是将楼上动静听得一清二楚,又不点破。
林夙点点头:“何止不太好,简直差得讨人厌。”
淑姨:“……”
大可不必那么直接。
不过当作一只差脾气的宠物逗一逗还是挺可爱的。林夙想。
从秦以霜家离开后,林夙买了瓶水便找了个公共厕所掐着嗓子眼催吐,他从很早以前开始肠胃就受自身的影响变得脆弱起来,加上他刻意地在进食方面自虐,慢性肠胃炎久而久之变成了铲除不掉的劣根。
虽然后来林夙有意的调养肠胃,但还是无法像他人那般生冷不忌,更别提暴饮暴食。
穿越到书里虽然精神状况有所好转,没有之前那么严重,但是身体的缺陷还是跟了过来。
耳边的谩骂像是在嘲笑他一般,他一时分不清楚这是他在故意自虐还是有意惹秦以霜不悦。想要割掉秦以霜舌头的场景历历在目,这只有他才知道自己那刻到底是失控还是玩闹。
林夙不想做一把刀,也不会为自己找借口推脱。
林夙摸了摸还有红印子的额头。他之后应该也不会见到秦以霜了,他不了解这本书的内容,但他的确偏离了书里剧情,并且没受到任何惩罚,这说明他可以在这个不受剧情框架约束的世界自由自在的生活。而秦以霜,他猜测对方不仅不会招惹自己,没准还会避而远之。
这足够了,他要做的剩下就是还完债,最后过上孤独自在的生活,毕竟从开始的一切他也没怎么当回事。
将胆汁也吐了个干净,林夙拧开瓶盖仰头漱口,然后朝自己出租屋的方向走去。
啧。他讨厌坐地铁,每次他都要低下头,还有被人潮挤来挤去,很难受。
林夙破旧出租屋附近,有个阿婆喜欢在屋里搓麻将,而她养的腊肠狗则是不系绳,每天懒洋洋地趴在门口晒太阳,面前摆了个狗碗,等阿婆搓完麻将屁颠颠地跟着阿婆回家。
这狗听说是附近出了名的好脾气,人人都可以摸,对谁都亲热,但从来不跟阿婆以外的人走,就趴在门口。
林夙看见它长得可爱,买了根肉肠去喂,然后使劲撸着它的狗头:“好乖好乖……”
要是秦以霜也这样乖不也挺可爱的吗?那张脸可是摆着就挺好看的,只可惜性格扣分。
腊肠狗摇着尾巴欢快的吃着肉肠,并且温顺地接受面前这个人类的抚摸,林夙发现旁边有根枯树枝,捡了过来,又看了看腊肠狗摇尾巴露出来的显眼菊花,不知道想到什么,他拿着枯树枝戳了一下那摇晃尾巴下暴露出来还缩了一下的菊花。
腊肠狗狗躯一震,停下吃东西的动作,僵硬的回头,惊恐地望着他。
林夙跟腊肠狗对视。
林夙:“……”
腊肠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