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阮念摇头否认,半晌轻声解释:
“我只是在想,如果仅仅只是需要找个人结婚,那我的被选择率应该并不大。”
毕竟无车无房无存款,作为简称的三无人员,和三无产品一样举步维艰。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会选择你?”
柏颂顺势出声,原本紧蹙的眉头也因为她的否认舒展了不少。
阮念轻轻点头。
眼底有些暗淡,沉默半晌,柏颂才轻声开口,说了一个丝毫找不出毛病的答案:“因为我妈她很喜欢你。”
目的是应付母亲,那自然就要投母亲所好。
她一直都明白。
刚刚那一瞬而来的喜悦立刻被冲散了不少,她不自觉敛眸:“这样啊。”
所以会那么早订戒指是因为早就考虑好今年要结婚吧。
才不是因为她个人。
这样想着,胸腔里莫名就多了几分怨气和不平。
“那你呢?”柏颂顿了一会问,语气有些紧张:“你答应我,是因为……”
“因为我妈也很喜欢你。”
阮念勾着嘴角回答,眼底却没什么笑意,反倒是十分淡漠的。
一边的柏颂闻言立刻垂眸,眸底一暗,没能让她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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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薇平常一个人住,但偶尔也会去外甥女家玩两天。
考虑到是第一次上门,临到大院前,阮念还是选择先下车去了一趟超市,挑了点水果准备着。
阮念本想自己提,柏颂却压根没给她机会,结完账就直接接过去提着。胳膊相触的瞬间,他无名指上的戒指刚好轻轻刮过她掌心,像是无意,又像是刻意。
她迫不得已地压下了那些胸腔里不太痛快的心思。
她和少年时最喜欢的人结婚了。
相比起旁人,她已经幸运很多了。
所以就算不能成为他心目里的第一备选,她也没办法去发脾气。
毕竟打从一开始,他就给过她拒绝的选项。
是她放弃了。
“刚刚在车上,我不是那个意思。”她轻声开口。
走廊里凉风阵阵,潮气和湿冷的感觉像是从皮肤外面蔓延到胸腔。
柏颂走在前头,闻言步子一顿,扭头看向她,眉头微微一皱:“你觉得我生气了?”
“不是吗?”她反问,一路上一句话不说,不是生气还能是什么?
“我没你想的那么容易生气。”他轻声笑,眉眼依旧温柔:“而且这是事实不是吗?如果你父母从一开始就不喜欢我,那么就算我找了你,你也不会选择和我结婚,对吗?”
男人语气低沉,听着好像在笑,但又感觉没有。长身站在台阶上,他低眸看着她,清清淡淡的眼眸里像是平白聚起了一层雾,挡住了她试图看清他的视线。
不对。
她在心里应答。
但面上却什么没说,只是跟着笑了笑,这一部分就算过去了。
陈薇知道他们过来,提早就准备好了午饭。
吃完午饭,阮念本打算帮她去收拾洗碗,结果却被妇人径直拉着进了里屋。
至于柏颂,则被单独留在餐厅里收拾。
里屋里常年放着木质熏香,淡淡的清香里掺杂着一丝樟脑和薄荷的味道,有着舒人心脾的特别感觉。
“念念。”陈薇揽着她在床边坐下,手里还拿着一个古朴的木雕盒子。
从里面拿出一只晶莹剔透的我玉镯,陈薇顺势拉过她的手腕套上,眉眼温柔地开口:“这手镯还是当初结婚的时候,阿颂奶奶给我的,现在就给你了。”
冰凉的触感接触皮肤,阮念眸光一时呆愣,没有出声,只任陈薇继续呢喃:
“本来应该领证前就给你的,结果你们现在的小年轻都喜欢自己做主意,结婚这种大事也不提前说一声,只能拖到今天才拿给你。”
微微勾起嘴角,阮念点了点头:“谢谢妈。”
“这有什么好谢的!”陈薇扬了扬眼尾,半晌眼眸突然一暗,像是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而且再说了,以你的个人条件,其实可以找到比阿颂更好的人的。毕竟我们家的事,你应该也听你妈妈说过,阿颂他……”
“妈。”她低声叫她,手掌覆盖到她的手背,像是轻轻的安抚:“我既然决定和柏颂结婚,那就代表我已经接受他的所有。而且再说了,柏颂条件真的不差,您不用妄自菲薄。”
“你啊……”陈薇眉眼溢出点笑意,闻言不禁出声喃喃,手掌轻轻摸了摸她的短发。
午间阳光正盛,光影撒在地面,形成了一个个小小的光斑。
从陈薇家离开,柏颂便陪着阮念回公寓去收拾搬家的东西。
阮念前一天边主动收拾好了一箱,今天过去主要目的是打扫下卫生,顺带扔掉一些不怎么用的杂物。
Lion乖巧地趴在床边的猫架上,见到长相陌生的柏颂走进来时也没有什么敌意,反倒是好奇地一跃跳到地面,走到他脚边试探性地伸出鼻子闻了闻。
“这就是Lion?”
柏颂蹲下身子,试探性地伸出了手指。
把卧室里的行李箱推出来,阮念点头嗯了一声,半晌眉头一拧,有些歉意地开口问:“你会介意和猫咪住吗?如果介意,我现在就可以去找朋友帮忙代养。”
“不介意。”柏颂笑着摇了摇头,旋即站起身子,走到她身边接过行李:“就这两个箱子吗?”
“嗯,不过还有一箱要扔的东西。”
阮念答,说完扭头就去一边搬起了堆着满满杂物的纸箱子。
低头看了看手边的行李箱,柏颂几步走到她旁边:“你提行李箱吧,这个可以拖着走,纸箱我来搬就行。”
考虑着胸前略微有些遮挡视线的纸箱,阮念沉默几秒应了声:“好。”
杂物最上面是一些不用的书籍笔记,柏颂把箱子放进垃圾桶时,一张纸片轻飘飘地从里面掉了出来。
“大学期间要做的几件事:”
纸片最上方是这样几个字样,下方是阮念列出来的几个计划。
拥有一个相机。
去海边看一次日出。
不要挂科。
存够出门旅行的钱。
最后一行,是谈一次恋爱,不过已经被人拿笔划掉了,喝上面的不要挂科一样划掉。
男人眼底无端有些黯然,放好行李箱走过来的阮念没有发现,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问他怎么了。
遮掩搬地握紧了纸片,他没说出掉落的东西,轻轻勾唇:“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