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飞飞脸颊上染着一层粉红。
沈星泽仔细看了眼赵飞飞。
这女孩又高又漂亮。
她背着手望着沈星泽的时候,眼底的紧张几乎都要溢出来。
沈星泽站起身,跟着赵飞飞去了门外。
从走道上路过的时候,沈星泽和张虎对视了。
脑袋上缠着绷带的张虎眼神几乎压抑到了极致,盯着沈星泽的时候,郁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沈星泽越过张虎走出了教室。
赵飞飞低着头想和沈星泽诉说喜欢,沈星泽却插着兜笑了,他眯着眼睛看着赵飞飞的头顶,努力斟酌着语气:“谢谢你的巧克力,不过我还是希望我们能专注学习。我看你字写得挺好看的,肯定是个优秀的女生。”
“……”赵飞飞红了眼眶。
在沈星泽以为她是为了拒绝而难受的时候,赵飞飞压抑着嗓音说道:“你根本就没看过我的信。”
沈星泽:“?”
沈星泽有点心虚。
他确实没看过赵飞飞的信,只是沈星泽无论如何都想不出,赵飞飞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赵飞飞跺了跺脚。
她转身大步离开,背影没有丝毫的留恋。
沈星泽歪着头。
他始终想不出自己哪里漏了破绽。
燕如歌缩在角落里瞄着沈星泽的方向。
他看到赵飞飞离开的时候,嘴角轻轻翘了起来。
——燕如歌记得他打开信封时,满张纸上如同蜗牛爬似的歪歪扭扭的小字。
那字迹甚至比不上张虎。
沈星泽开口就踩到了女孩的心上。
沈星泽百思不得其解,他回到教室趴在桌上,左想右想都不明白自己哪出问题了。
后来沈星泽把问题归结于女生的直觉。
“要理解青春期的孩子真是太难了。”
沈星泽无奈的感慨着。
他低下头继续准备留给燕如歌的卷纸。
沈星泽和燕如歌两个人一整天没有任何的交流。
张虎也格外反常的没有再找燕如歌的麻烦。
沈星泽将整理好的卷纸卷了卷,趁着放学的时间将卷纸给了燕如歌。
燕如歌诧异地看着卷纸,而沈星泽仍然懒懒散散的眯着眼睛笑:“给你准备的。亏你基础还行……你需要查漏补缺的点,我帮你标出来了。多复习,多练习,加油。”
燕如歌握着卷纸呆站着,直到被下一个出门的同学撞了一下,他才如梦初醒般的舒了口气。
他背着书包,呆呆地走回家。
一打开门,燕如歌就闻到了冲天的酒气。
他下意识将卷纸放到了身旁的鞋柜上,然后蹑手蹑脚的朝着屋内走去。燕如歌很快发现了躺倒在地上的父亲,对方的眼睛睁着,死死地盯着燕如歌。
燕如歌只觉得后脊发凉。
他下意识打算逃跑,还没转过身,父亲手中的酒瓶就朝着他砸了过来。
他躺在地上嘟囔着什么,各种各样污言秽语都砸在燕如歌的身上。
燕如歌来不及思考,他忍着疼去拽门,却被扯着头发拽了回来。
摔到地上的时候,燕如歌小心用手臂挡住了头。
*
沈星泽难得起了个大早。
他洗漱完就提着包准备出门,临走前被早起的母亲塞了一怀抱的小零食。
“去学校吃,这边的事情快要办完了,估计还要一周,你就可以回去了。”母亲温柔地望着沈星泽:“不用起这么早,初中生睡饱才能长个子。”
“昨晚睡得早。”沈星泽揉了揉头发。
他不知道怎么接受一个陌生女人的善意,只能对着母亲点点头。
母亲笑盈盈的跟他挥手再见。
沈星泽满心柔软。
他提着一袋子零食到了教室,一边拆封着绿豆糕,一边单手翻着书。
“你瞧,我以为多厉害呢,又挨打了。”
“他爸怎么不干脆把他打死算了……又脏又臭,看见他恶心死了。”
沈星泽回头看了眼。
燕如歌坐在座位上,手掌捧着一只眼睛。
他能清晰地看到燕如歌额上青黑的痕迹和他满是划痕的手背。
沈星泽还没起身,班主任已经到了教室,他不得不坐回去,将一桌的零食先塞回了桌斗,然后翻开了语文书。
班主任简单维持了下班里的秩序,然后笑盈盈地走到教室最后面。
“你爸拿什么打的你啊?”
沈星泽听到老师的笑声。
“木棍吗?那怎么够,应该拿铁棍的。”
燕如歌不仅拖差了班级的纪律,也拖差了班级的成绩。
一个被所有人欺负的孩子是没资格说自己疼的。
沈星泽捏紧了手掌。
他张了张嘴,却第一次犹豫了。
——如果他起身帮了燕如歌,那在他离开以后,燕如歌怎么办?
燕如歌仍旧有一个嗜酒如命的家暴父亲;一个热爱奢靡的母亲;一群欺软怕硬的混混同学;一个记仇又阴暗的老师。
他的帮助不仅不能救燕如歌,反而会让他陷入泥潭。
沈星泽作为一个成年人,他突然感觉到无助。
游戏中的沈星泽甚至懒得看人物背景,可当他真的沉浸在背景当中时,却感觉到了无与伦比的心凉。
——自己要怎么办?
沈星泽在心里轻声的询问自己。
他必须找一个稳妥的方式,在短时间内将燕如歌从泥沼中拉出来。
他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着。
“后天有一场全市范围内的考试,考试成绩是要参与到燕市的排名的,大家尽力考。”
班主任站在讲台上严肃道。
沈星泽半眯着眼睛趴在座位上,毫不在意。
“沈星泽,考试你也要去,别以为天天懒洋洋的不学习就没事了,你家里有钱怎么了?将来不还是废物?”
班主任冷眼看着沈星泽。
沈星泽从桌上爬起来,翻开语文书第一页。
成年后的考试和成年前的考试往往不同。
成年后的考试是为了进阶,却往往对人生不会有特别严重的影响。
成年前的考试却决定着人生的走向。
沈星泽难得认真默记课文。
“记者采访他时,他表示:‘人的生命……’”
沈星泽顿了下。
他看着记者两个字,手指在上面抚了抚。
——似乎真的不止一条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