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希言凝固了。

什么叫越描越黑,这就叫越描越黑。

他特么想?捶死自己,不是哪个意思的搞?那是哪个意思的搞?

还在梦里搞…

许希言硬生生别过视线,感觉脸上被人泼了一层油,然后再点了个火,火势一下子蹭蹭地烧起来,都快把脸皮给?烧掉了。

陈安衍冷嗤一声,黑着脸说:“叫错人了?你想?叫谁?刚才那个?”

许希言:“刚才哪个?”

车里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陈安衍的情?绪好像不太?好,车里的气?压又低又尴尬。

许希言用力揉了把脸,再抓了把头发,最后闭上眼睛靠回?椅子上挺尸。

用装聋作哑转移‘搞不搞’的话题。

没有什么尴尬是厚着脸皮硬着头皮挺,却挺不过来的。

这时,手?机叮叮咚咚响了起来,接近静止的空气?终于动了起来。

许希言像获得大赦一般,拿出手?机点开。

是周子宴给?他发的语音。

他本想?转换成文字的,车子一拐弯,他手?一滑,点开语音。

扬声器的音量调得还挺大声,周子宴浑厚的嗓音响彻整个车厢——

“老许,莫长安对你一见钟情?,想?追你,你加他微信啊,我推给?你啊。”

许希言:“……”

许希言觉得,上辈子,他一定欠了莫长安的钱没还,所以这人一天?之内能三番两次坑他。

什么蛋糕送情?郎…

什么上面?有人…

这倒没什么,但这些话全都落入陈安衍的耳中,就挺微妙的。

就跟他暗恋陈安衍似的…

车里的氛围再次凝固,气?压嗖嗖下降。

莫长安,陈安衍口中的‘刚才那个’。

许希言刚想?回?信息,陈安衍冷冽的声音传来,“叶助理,理一理刚才的工作。”

叶云星:“?”刚才不是说回?公司再谈吗?

叶云星拿出文件递给?他。

可?陈安衍没接过文件,而?是侧过头瞥了眼许希言的手?机。

许希言:“?”理工作?我不会啊。

陈安衍的眼神?像把冰刀,他目光停留在他手?上的这么一会功夫,许希言感觉自己按键盘的手?指都被他剁了。

陈安衍抬了抬眼皮,冷冰冰地说:“请关机。”

许希言:“?”

陈安衍:“我们的谈话涉及商业秘密,防止你盗录。”

许希言悄咪咪关了机,乖巧躺平。

老板一旦无情?无义无理取闹起来,欲加其罪何患无辞。

叶云星:“……”

总经理今天?,不对劲。

车遇到了红绿灯,刚好停在超市大卖场旁。

大卖场在搞活动,门口立这个小喇叭,小喇叭在喊——

打折了,打折了

全场大米七折

酱油六折

醋最便宜,五折,五折啦——

*

许希言忐忑了一整天?,没等来陈安衍任何报复性的行为。

职场上这种欺上瞒下附带辱骂老板的行为,可?称得上是职业生涯的污点了。

可?陈安衍还特贴心地让司机送他回?了家。

估计,陈安衍在憋什么大招。

不过,他很快放平了心态,老板多少有点神?秘,城府极深,什么都让下属猜到了,那还当什么老板。

老板没有当场发落,就还有机会扭转乾坤。

他只好拿出他的杀手?锏才起死回?生了。

今天?烤乳猪陈安衍没吃上,那么晚饭的主菜就由?他来做吧。

毕竟吃人的嘴短,陈安衍吃得爽了,他就还能多苟几天?。

前几次不都是这么过来的么。

还好他会做菜,要是他什么都不会,穿过来就是死路一条。

他起身去厨房溜达一圈,张叔已经买好了菜,准备做晚饭。

张叔自从看到他下厨做松鼠桂鱼之后,看他的眼神?都崇敬了几分,恨不得拜他为师。

上次按照他的做法回?家做了松鼠桂鱼,老婆孩子都夸他老当益壮,一把年纪了厨艺居然还有进步的空间。

“二少爷,您怎么来了?”

“张叔,今晚主菜吃什么呀?”

“今晚做花胶鲍鱼鸡汤和东坡肉,食材我都备好了。”

许希言了然:“那我来做吧。”

张叔等的就是这句话。

张叔很喜欢看许希言做菜,动作看似随意,其实是早已烂熟于心,所以才能行云流水,只有那股认真执拗的劲,才能做出精致佳品。

“那二少爷我来给?你打下手?。”

能让张叔心甘情?愿打下手?的人只有两个,第一个是他师父,第二个就是许希言。

许希言也不客气?,熟练地将九头鲍鱼改花刀,花胶煮五分钟后随意切成几段,切好的鸡块过水,全倒进砂锅里,倒水,开火开始焖煮。

操作平平无奇。

但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张叔看得出来,烹饪时,许希言的火候和时间都掌握得很好,所有的食材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炖汤之余,他又开始切五花肉,切成齐整整的方块后绑好摆进砂锅里,再起锅炒糖色……

忙而?有序,有条不紊。

张叔本来是来打下手?的,结果并?没有帮上忙,倒是看得赏心悦目。

不一会儿,厨房里飘香四溢,食材和火候完全融合,让人垂涎。

鲍鱼花胶鸡汤文火炖一个小时品质最好,张叔专门掐了表看时间。

许希言凑近一闻,立刻关火,张叔看了眼时间,正?好一个小时。

张叔含笑点了点头。

两道菜全做好了,鲍鱼花胶鸡汤汤汁金黄,东坡肉色泽均匀,色香俱全,似国宴精品。

张叔问:“二少爷,你不尝一尝咸淡吗?”

许希言解围裙,不可?一世地说:“张叔,三流厨师才要尝,一流厨师闻一闻就知道了。”

许希言身上沾了油烟味,对张叔说:“张叔,接下来交给?你了,我上去洗个澡。”

张叔愉快应下来,一脸慈爱地看着他:“你去吧二少爷,剩下我来。”

许希言心想?,美食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刚穿过来的时候,张叔还骂他王八羔子呢。

许希言洗完澡,抹了点润肤乳,保姆就喊他下去吃饭。

走到餐厅时,全家人已经齐整整坐好了,不过陈安衍还没来。

许希言没好意思问陈安衍死哪去了,而?是旁敲侧击,“爸妈,你们怎么这么快?”

许昌远很给?面?子:“饭菜太?香了,忍不住。”

丘梦晚也很捧场:“是啊,张叔说有两道菜是你做的,我们都很迫不及待呢。”

许希言瞟了眼陈安衍的常坐的位置,挠了挠头,装作不经意地问:“陈安衍呢?不回?来吃了吗?”

许昌远眼神?往他身后一看,乐呵呵道:“说曹操曹操到,安衍快过来,你弟弟刚还问你怎么还没来吃饭呢。”

许希言回?头一看,陈安衍顶着一张面?瘫脸,目光淡淡看着他。

许希言:“……”

许昌远这强行拉进两人关系的小心思太?明显了,许希言尬得一哆嗦,尤其对‘弟弟’这个称呼十分不爽。

陈安衍:“我只是去洗了个手?。”

许希言看他一副‘你倒不至于这么挂念我’的表情?,想?怼回?去。

但转念一想?,刚才确实是他主动发问,刚想?说‘我只是随口一问’,给?自己个台阶下,可?想?到本次下厨的目的,他起身营业,挂上职业假笑,“那快去吃饭吧。”

许希言说完,扭头就走,借扶额的动作,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狠狠嫌弃自己一翻。

两人一前一后落了座。

许昌远似乎觉得自己成功地拉进了两人之间的关系,又加大马力,特热清地说:“安衍,你爱喝的鲍鱼花胶鸡汤,希言专门给?你熬的,你多喝点,工作辛苦,多补补。”

许希言正?在搅着汤,准备给?自己舀上一碗,闻言,手?一抖,瓷勺子撞上了瓷碗,发出了‘叮’地一声响。

许昌远这话虽然肉麻兮兮的,但却十分完美地表达了他这次下厨的中心思想?。

为了表达诚意,许希言特真诚点头,再把舀好的汤转手?放在陈安衍的面?前:“是的,全家你最辛苦,多吃点。”

陈安衍嘴角抽搐,吃饭的动作都有点僵硬。

今天?晚餐格外安静,一家人都在埋头认真吃饭,许希言非常得意,这表示他的食物绝对是今晚的C位,让人只记得品尝而?忘了其他。

不一会,饭菜就见底了。

陈安衍也吃得精光,许希言心里莫名有了底气?。

消极怠工这一关,他可?能已经通了关。

他悄咪咪问陈安衍:“好吃吗?”

陈安衍波澜不惊:“还行。”

许希言垂眸,看了眼他见底的碗,得意洋洋地扬了扬眉。

口是心非的东西。

许昌远放下碗筷,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东坡肉肥而?不腻,花胶汤鲜而?不齁,希言,你都可?以到A大的食品营养与烹饪工艺专业去当教授了。”

许希言:“真的有这种专业?”

他还以为赵宇在忽悠他呢。

许昌远:“当然有了,而?且这个专业还可?以特招,小言,爸爸觉得啊,如果酒店管理难考,要不你就考这个食品营养专业,拿了本科学位,爸爸就送你出国,酒店管理的话,注重实践,你一回?国,就进公司实习。”

还没等许希言反驳,闷不吭声的陈安衍说话了:“爸,从明天?开始,他白?天?去公司实习,晚上回?家复习。”

许希言:“???”

什么情?况?

意思就是他现在不仅要考大学,还要去上班当社畜?

这是什么款式的半工半读?

穿进豪门,拿的奋斗剧本?

躺赢啊…

团宠啊…

什么都没有的吗?

许希言疯狂摆手?:“我不行的,我太?累了,我忙不过来的,我会累死的。”

丘梦晚也于心不忍:“对啊,小言会不会吃不消啊。”

陈安衍轻飘飘看了他一眼,一副‘你忙不忙心里没点逼数’的表情?。

许希言心虚一缩:“……”说好的吃人的嘴软呢。

陈安衍慢条斯理开口:“妈,他忙一点好,不然整天?出去招蜂引蝶,只想?谈恋爱。”

许希言:“……”说清楚!谁是蜂!谁是蝶!!!

作者有话要说:陈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