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言少钱觉得自己疯了。

他居然真的对这个小竹马产生了想法,还是“趁人之危”。

这是何等的畜牲行径!

自诩高风亮节的言大王立刻拍了拍自己的脸,强行把这念头拍散,随后轻轻背起沈酌往医院外走。

伤已经处理好了,继续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不如早点回家睡觉。

因为天色已亮,言少钱又能看见了,回家的路倒是开得比较轻松。沈酌在车上一直迷迷糊糊的,没说话,也不怎么动。

他居然觉得安静的沈总有些可爱,他绝对是疯了。

沈家人的正常作息,除了工作日一概九点起床,所以他现在回去的话,陶女士应该还没醒。

言少钱轻手轻脚地出去,又轻手轻脚地回,刚把车钥匙放回原位,忽然觉得哪里不对。

地上怎么多了一双鞋?

他茫然抬头,就听见卫生间有冲水声,下一刻,有人从里面出来,刚好跟他撞了个对眼。

“……叔?”言少钱有些蒙,“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沈连州也很蒙,他看了看言少钱,又看了看他背着的沈酌:“刚回来,你们这是……”

“呃……”言少钱不知该从何解释起,只好尽量简短,“我半夜不小心把玻璃杯打碎了,然后沈酌不小心踩了上去,被扎伤了,所以我带他去医院处理了一下伤口。”

沈爸爸大概不太能理解这到底是怎么个“不小心”,视线在他们身上打量好几圈:“伤得严重吗?”

言少钱:“伤倒是不严重,但是伤在脚底,医生说两周内最好不要走路,所以……”

沈连州立刻明白他的潜台词是“没办法上班了”,不禁一皱眉:“知道了,你们快回去休息吧。”

沈爸爸说完便进了卧室,言少钱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他又老了几分——这些年为了将海忱发展壮大,他付出的辛劳有目共睹,明明刚五十岁的人,头发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花白。

其实海忱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已经算行业顶尖了,但沈连州的雄心远不止于此,言少钱非常清楚地知道,这份雄心其实并不仅仅来源于他自己,还有言不悔的那一份。

当年海忱是由两个人创立的,如今一个人不在了,另一个自然而然地担负起两个人的责任,带着两个人的梦想,一意孤行地走下去。

这份梦想始终压在沈连州头上,也压在他儿子沈酌头上,父子两个始终在为此努力,从没有一天放弃过。

说实话,有点沉重。

沈酌身上那股挥之不去的咖啡味,鬼知道他在公司究竟有多努力。

言少钱把他放在沙发上,先回卧室打扫那一地狼籍。

地板上的血迹已经干了,他小心翼翼地把玻璃碎片收拾起来,装进塑料袋,用胶带缠好,并用记号笔在上面写下“玻璃”。

随后他把地拖了两遍,这才把血迹和血脚印完全清理干净。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什么凶杀案现场呢。

清理完屋子,他准备把沈酌背进来,结果发现对方已经醒了,正盯着地面发呆。

沈总刚刚睡醒一觉,估计还有点迷糊,视线在地上打量,似乎在寻找自己的鞋。

言少钱看出他的意图,立刻上前询问:“你要干嘛,要喝水吗?”

沈酌抬头:“想上厕所。”

“……”

言少钱看了看他缠着绷带的脚,表情有些复杂。

上厕所……这个……

家里又没有轮椅,又没有拐杖……

沈酌见他半天不动,露出疑惑的神情:“怎么了?我鞋呢?能不能帮我把鞋拿来?”

言少钱:“你要自己去上厕所?”

“那不然呢?还让你帮我扶着不成?”沈酌十分好笑,“割伤而已,又不是断了——快把鞋给我。”

言少钱虽然觉得那句“帮我扶着”很有歧义,可到底没说什么,把拖鞋放到他跟前:“你小心点。”

沈酌伤到了脚掌,只能改成用脚跟着地,一瘸一拐地往洗手间去了。

言少钱不太放心他,一直站在门口守着,等他出来赶紧上前去扶,架着他回到卧室,让他躺下休息。

现在刚六点多,可以睡上一觉再起来吃早饭,沈酌拍了拍旁边的床对他发出邀请:“来吧,一起睡,你感冒还没好利索,也得多休息才行。”

言少钱表现出些许抗拒,但最终还是脱衣服躺下了,并说:“刚才回家的时候你是不是一直没醒?”

沈酌一愣:“是啊,怎么了?”

“我回来的时候碰上你爸了,他也刚到家。”

沈酌听到他提到沈连州,立刻紧张起来:“他说什么了?”

“什么也没说,”言少钱放低声音,“但我为什么觉得他很累的样子?好不容易赶上周末还不在家休息,和什么朋友见面见了一整天,凌晨五点才回家?”

沈酌皱眉,沉默了一会儿:“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觉得公司内部存在一些问题,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上来,我让秘书私下跟员工们交流过,旁敲侧击,都没发现什么异样。”

言少钱不解:“那你为什么觉得存在问题?”

“直觉吧,”沈酌想了想,“说实话,我在办公室的时候,总觉得有人盯着我,也怀疑过有人偷偷在办公室里装针孔摄像头什么的,借着打扫的名义让人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却什么也没发现。”

“有人盯着你?可是……盯着你能干什么?”

“我要是知道也不会苦恼这个了,”沈酌叹气,“算了,没准只是我多心,睡觉吧。”

言少钱翻了个身,认真地注视着他:“沈酌,你一天到底喝多少咖啡?”

“……嗯?”沈酌大概没料到他会突然问这个,一时没反应过来,“怎么了?”

“我每次见你,你身上都会有咖啡味,我真怀疑你是不是把咖啡当水喝,”言少钱不自觉地又凑近了一点,跟对方距离不过咫尺,“你就不怕喝出毛病来?你确定不是你咖啡喝太多太兴奋导致的幻觉吗?”

沈酌微微眯起眼:“你在质疑我?而且,你突然离我这么近,我可以理解为你在诱惑我吗?”

言少钱:“……?”

什么诱惑,怎么就诱惑了?

沈酌伸手轻轻扣住他的后颈:“你就不能满足我一次吗?我都受伤了,好歹给点安慰吧。”

言少钱本能地想要后退,颤抖着问:“怎……怎么安慰?”

“给亲一下?”

言少钱心说你沈总不愧是你沈总,受伤了还这么能作妖,本想一口回绝,可想想沈酌为他做了这么多,从小到大不知道拒绝过多少女生的表白,就一心一意地守着他还被他三番五次地无视,未免太可怜了。

更何况……前世的他也确实对沈酌一见钟情,哪怕那个沈酌并不是现在的沈酌,可脸总归是一样的,性格么……认识第一天他就死了他也不知道。

他思量再三,似乎找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不论是哪一个沈酌,都让他不忍心拒绝。

于是他闭上眼,没有抵抗。

见到他默许,沈酌反而愣了,他非常不确定地观察了对方好一会儿,似乎在琢磨“他是真的想接受还是想趁机打我”,犹豫足有两分钟,这才试探性地凑上前,蜻蜓点水似的在他唇边落下一吻。

等待的时间里,言少钱在内心给自己洗脑——这是他的初吻,这个身体之前被沈酌亲过的通通不作数,前几天被狗啃的也不作数,穿越前他是个老光棍,寨子里的兄弟们都成双入对的就他还是一个人,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心怡的“压寨夫人”,还一时激动,死了。

现在,他的压寨夫人就在他面前,哪怕没有前世的记忆,也依然是他的压寨夫人。

他看上的就是这个人,一直是这个人,永远是这个人,也只能是这个人。

言少钱带着一丝期待等着对方主动吻他,谁成想最后落到唇边的只有那么轻飘飘的一下,他顿时不满地皱起眉头,睁开眼,满脸写着:

就这?就这?就这?就这?

沈酌疑惑地眨眨眼,还以为他要动用武力,忙道:“怎么了?我亲你了,我的愿望达成了,你现在可以继续睡觉……”

言少钱额头青筋直跳,他怒道:“你没吃饭吗?”

“嗯?确实没有……”

“你在羞辱我?”

“……哈?”

“请你用男人的方式吻我,谢谢,”言少钱严肃地说,“你好歹也是个霸道总裁,那么请你拿出霸道总裁的气势,用霸道总裁的花样吻我,ok?”

沈酌有点懵逼——众所周知,他虽然是个总裁,可他并不霸道。

这世上就不允许其他品种的总裁出现了吗?

于是他在脑中搜刮了一圈,从看过的为数不多的黄色废料里提炼出精髓:“那……不如你自己动?”

言少钱:“?”

真的以为他不敢吗!

他堂堂神鹰寨大当家,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言少钱怒从心头起,一把将沈酌按平,用力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