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这份疑问,言少钱没再继续留在海忱公司,准备早一点回家。

沈连州并不和他一起走,董事长好不容易来一趟,自然不能那么轻易离开,因此言少钱没法继续搭他车。

他拿着一堆文件,准备打个车回家,走到公司楼下时却发现有辆车在等他了。

“言先生,”司机一看到他,立刻从车里下来,“沈总让我来接您。”

言少钱点点头,四下张望,也不知道来时坐的那辆车停在哪了——他手机还在车里。

“您在找这个吗?”司机冲他递来一部手机,“刚刚沈董的司机交给我的,说是您落在他们车上的。”

言少钱接过来,发现正是自己的手机,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冲对方回以微笑:“谢谢。”

这手机里东西还挺多的,如果丢了的话会比较麻烦。

他上了车,一解开手机锁屏,就看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全是沈酌之前打来的。

他想了想,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手机找回来了】

很快沈酌回复:【刚刚出什么事了?】

言少钱:【回家再跟你说】

言大王上辈子管理着那么大一个山寨,说不多疑那是假的,每次招人入寨都得小心再小心,省得招进来什么试图端他老窝的卧底。

他曾经被这种居心叵测的人坑过,还好发现得及时,没捅出太大娄子。

二十分钟以后,他带着已完成的“竹马嘱托”回到家,将那堆文件扔给沈酌:“你公司还真是卧虎藏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沈酌没懂:“嗯?”

“你的那些员工都是怎么招进来的?”言少钱试探着问,“有关系?走后门?”

一接触这个问题,沈酌立刻严肃起来:“怎么可能,海忱一向公平公正,招聘都要走正规途径,要经过考核的,你以为想在海忱谋职那么容易吗?”

言少钱一扯嘴角,心说您自己就是个“关系户”吧。

他摆摆手:“不说这个——我刚才在你办公室,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有人在盯着我。”

沈酌神色一凝:“你也感觉到了?”

言少钱点点头:“我的直觉一向很准,但是我挂你电话之后立刻出门看了,没有人经过,我也没听到外面有动静,如果真有什么东西的话,应该还是在你办公室里。”

沈酌皱起眉:“这就奇怪了,我上次让他们打扫办公室,连地板缝都检查了,什么也没发现,而且我看过办公室的监控,我不在的时候,除了秘书和助理没人进去过。我在的时候,更不可能有人在我眼皮底下动手脚。”

言少钱也搞不懂了:“那……”

沈酌低头看了眼自己缠着绷带的脚:“等我上班了,再去检查一遍,这次我亲自来。”

言少钱十分不屑:“你可算了吧,你办公室那么大,自己检查怕不是得三天三夜。”

“……那你说怎么办?”沈酌面露无奈,“又没有证据,只凭咱们两个的感觉,难道我直接换一个办公室?装修成那样也不少钱呢,这么浪费不好。”

言少钱心说你也知道装修成那样要不少钱,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这样吧,我们来做个假设。”

沈酌把文件放在一边,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你说。”

言少钱:“假设,你的办公室里确实被安装了第三方设备,那你觉得最有可能是什么?”

沈酌想了想说:“针孔摄像头吧,如果是单纯的监听设备,不应该让你出现‘被注视’这种感觉。”

言少钱“嗯”了一声表示认可:“那么装摄像头的目的是什么?”

沈酌:“偷拍,窃取公司机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摄像头的位置应该在你座位的斜后方,”言少钱说着比划了一下,“这样,既能拍到你的电脑,又能拍到你桌子上的文件,而且不会被你本人挡住。”

沈酌思考了一番,点点头。

“我看过了,你的斜后方除了书架就是墙,你之前有仔细检查过这两个地方吗?”

“当然,书架这种容易被动手脚的位置我肯定不会漏掉,但检查的结果是一无所获。至于墙……一目了然,什么也没有。”

言少钱把剥好的橘子递给他:“所以,基本可以排除‘窃取商业机密’这一点,而且如果真想达成这个目的,直接黑进你的电脑可比装摄像头容易多了,你说是吧?”

“嗯。”

言少钱:“第一种假设排除,那么第二种呢?你还能想出第二种可能吗?”

沈酌掰下一瓣橘子递到对方唇边:“第二种可能更简单一些,获取我的不雅视频,败坏我个人名誉,从而影响到整个海忱——比如‘办公室恋情’这种东西。”

言少钱脑子里正在想事,也没注意,顺嘴就把递来的橘子吃了:“如果是这样,那么任何地方都有可能安装摄像……呸,这橘子怎么这么酸!”

沈酌一顿:“酸吗?我还没尝。”

言少钱被酸得唾液疯狂分泌,忙摆摆手示意自己不要了:“这个假设比第一个更合理一点——所以沈总,你到底在办公室干过什么,才能让人想拍你的不雅视频?”

“我冤枉!”沈酌忙道,“我要是真干过什么,早就被曝光了好不好?”

“那倒也是。”

言少钱说着,忽然捕捉到一个重点——曝光。

对了,拍不雅视频,不就是为了曝光吗?

他用指节蹭了蹭嘴角,眼神变得幽深起来:“沈酌,我有个想法。”

“什么?”

“与其被动等待,不如主动出击——你觉得引蛇出洞怎样?”言少钱将视线投向他,“引成功了替你了却一桩心事,不成功我们也没什么损失。”

沈酌唇角微弯:“愿闻其详。”

言少钱冲他招招手,凑到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沈酌听完,有点惊讶地说:“你确定?”

言少钱一撩眼皮:“不行吗?你不是成天想占我便宜,这次给你个名正言顺的机会,怎么,你不想要?”

“想,当然想,”沈酌说着凑近,“不如现在……”

言少钱一把推开他:“走开,你少给我得寸进尺,你现在的任务是早点把伤养好,不然我们也没办法进行下一步。”

“那好吧,”沈酌悻悻然作罢,抖了抖自己的脚,“今天好像该换药了。”

“……晚上给你换。”

沈酌这个货对个人形象要求实在太高,受伤了还非要天天洗澡,又没办法冲淋浴,只能泡浴缸里,把腿耷拉在外面,还说自己不方便洗,非要言哥帮他。

言少钱很想怼他一句“你伤的是脚不是手,你洗澡难道用脚洗吗”,但最终还是选择沉默,什么都没说。

只在心里祈求这祸害快点好。

这天晚上,沈酌洗完澡,言少钱把他背回卧室撂在床上,拿出医药箱要给他换药。

本来应该去医院换的,但是沈酌不想,言少钱也觉得小题大做——之前带他去医院清创是怕有玻璃碎片嵌在肉里,现在清干净了,单纯换个药他还是游刃有余的。

他们以前换药那简单粗暴多了,消毒还要用什么碘伏,根本没有,就是用酒。

他们不也活得好好的吗,现代人就是娇气。

言少钱心里这么想,实际还是乖乖按流程操作,先把自己手洗干净了,然后轻轻揭下某人脚底伤口上覆盖的绷带。

沈酌“嘶”一声:“疼。”

“……忍着。”

“哦。”

伤口愈合得还算可以,没发炎也没红肿,言少钱放下心来,帮他消了毒,再缠上新的纱布。

“我说你这到底要几天才能好?”他有些发愁,“我看你们公司事还挺多的,一个周末就那么多文件要你签字,你要是抱病在家半个月,公司事务不得堆积如山?”

“所以只能麻烦言哥……”

“打住,”他一张嘴言少钱就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叫停,“我可不会再替你跑了,你自己找人给你往家送。”

沈酌叹气:“那好吧。其实签字盖章这种事情还好说,有些会议必须得我参加,这个才比较麻烦,今天秘书找我,说市场那边出了点问题,问我能不能去一趟公司当面说,我说去不了。”

“所以怎么办了?”

“我让他们想办法自己解决,实在不行的话,明天开个远程会议。”

言少钱没忍住,试探他道:“市场部经理是叫邹仁吗?”

“丁秘书告诉你的?”沈酌也没多想,“是,怎么,你认识他?”

言少钱:“没,你觉得他业务能力怎么样?”

“业务能力不行的,在海忱根本没有立足之地,”沈酌笑,“你应该问,他业务能力是好还是非常好。”

“我觉得,比‘好’要好,但还没到‘非常好’的层次,就……挺好吧。”

这话倒让沈酌有点意外:“哦?言哥都没见过他的面吧,怎么知道他业务能力强不强?”

言少钱心说他在老子手底下做事的时候你还指不定在哪喝西北风呢,嘴上道:“我从名字猜出来的,不行?”

沈酌笑意加深:“原来言哥这么厉害,只看名字就能看出一个人的能力——那要不你也评估一下,我的能力怎么样?”

言少钱上下打量他:“你指哪方面的?”

“各个方面。”

“不知道,没试过,”他说着起身,“早点睡吧,沈总,虽然精力充沛是好现象,但我还是劝你做点有意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