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小院,还未进门,旁边胡所归就领着几个小吏和他一前一后的在门口遇到了。
胡所归看了褚子墨一眼,神情恍惚了一刻才道：“子墨来了,还未曾恭喜子墨高升。”
褚子墨回了一礼笑道：“多谢。”
“自那日庄子取了钢材之后也是许久未见了，一别数日，子墨已经是户部郎中了。”
褚子墨笑了笑：“胡公子说笑了，在这里以后还要靠你多多关照。”
胡所归点了点头,神色看不出来过多的情绪。“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你尽管开口就行。”
胡所归说完示意的看了看身后的几个小吏，他们手里或多或少的都握着一些账簿。“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好,那你忙。”
褚子墨侧肩错身从门前让开了一点。
胡所归点点头后带着几个小吏先进了院子。
“少爷,我们也进去吧。”看着胡所归的背影,石头皱眉道：“胡公子以前就瘦弱，现在看着比先前还要瘦了。”
“压力大吧。”褚子墨眼睛低垂了片刻转身就进了院子。
第二天一早，寅时刚过,田易山就穿着一个单薄的外衫等在了门外面。
褚子墨习惯早起，他在梅林里晨练了一会回来之后，田易山正依靠在门边打盹。
他上前推了推小孩：“来这么早？”
“我爹起床就把我也喊起来了。”田易山揉了揉眼睛,声音还有些沙哑：“大人这是干什么去了？”
“晨练了一会。”褚子墨拉上田易山往屋里面走去，“吃饭了吗？”
“吃了，厨房每日都会送饭过去。”
褚子墨点点头，未在多说什么就把小孩领进了院子，路过胡所归房间的时候，褚子墨看了看已经上了锁的房门抿了抿唇,他是早上寅时过了大半才起身的，那时候胡所归的房间还没亮灯，这只过了一会，她就已经洗漱吃饭出去工作了。
“大人你怎么了？”
“想到一些事情。”褚子墨对着田易山朝着自己的房间指了指：“我屋里有个饮露姐姐，她早上做了糖糕，一会你再吃一点。”
田易山呐呐的应了一声：“好。”
最初褚子墨是打算让胡所归带他熟悉一下厂子的，但是最近太子那边发生太对变故，胡为作为太子一党肯定会受到一些影响，现下太子手里除了炼钢厂也就只有这下西洋一事能让他逆转乾坤，想来定是花费了大量心血在这，由此也可知道胡为与胡所归这边的压力。
几人吃了早饭，田易山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褚子墨与石头二人，“大人是想看什么？这庄子大，有些地方我也只知道是干什么的，还没有进去过。”
褚子墨沉吟了片刻，“听说这几个月，三艘越皇宝舰已经打出来一艘了？”
“是听我爹说打过一艘，那段时间各种木料钢铁拉的都多，不过这好像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也没人真的见过。”田易山挠了挠脑袋：“这边有一所仓库，平常外面都是有人把守的，要是真的能打出来，应该就在那边了。”
“在哪？”
“在西北角呢，我们这是东南角，去那边怕是要穿过整个庄子了。”
褚子墨点了点头：“无妨，正好一路上也能看看各部造船的进度。”
“那就这边走吧。”
三人穿过梅林，虽是卯时未过，但一路上三三两两的匠人已经穿戴整齐准备工作了，路过木材库的时候，田易山远远的朝他父亲打了个招呼，他父亲朝他比划了两下，他嘟囔了一句我知道了，就领着褚子墨又去了下一处地方。
“这边各部隔的都不是很开，很多匠人其实并不属于哪一部，哪里需要人手他们就往哪去，也只有几个主要的熟手会只待在一个地方领着人干活，那些都是被称为老师傅的。”
褚子墨点点头，对着这里的运作模式又清楚了一些。
“刚刚我爹那边是管理木材与钢材原料的，他们在那边把树皮刨掉后，按照大小分好类，哪里需要哪里就会按照大小签字把木头领走。”田易山带着褚子墨和石头走到了一条宽道上，“顺着这条路就能直出庄子了，这边算是庄子的分界线，这条路把庄子分成了两半。”
田易山带着褚子墨两人走走停停，一边介绍着厂子各地的工作一边也趁机把以前没去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不到一个时辰，庄子逛了大半，褚子墨三人也来到了田易山所说的仓库。
“就是这里了。”田易山指着前面被门卫把守的大门道，“我以前只来过这里，再往里，他们就会拦着了。”
“嗯。”褚子墨点点头，“平日这边都有谁常来？”
“赵大人经常会来，还有胡公子。”
田易山想了想又道：“除了他们，外边也经常会有人过来，但每次只待一会就走了。”
褚子墨偏过头看他：“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田易山笑了两下：“以前想进去没有机会，就守在这门口待过一段时间。”
“胆子不小啊！”褚子墨笑了一声然后转身朝着仓库走去。
仓库的门宽高不过六七米，门边各有两队六个人的守卫陈列两侧，门板鲜红上面涂着朱漆看着也沉重。
褚子墨来到门前，两侧士兵目不斜视的没有阻拦。
田易山愣了愣，“大人，他们认识你啊！都没有拦！”
褚子墨有些意外，轻轻的摇了摇头又大踏步的往里面走去。
“停！”侍卫在他身后拦下了石头与田易山，就那样站着不说话，左右两把刀横拦在了路中间。
“少爷！”石头朝着褚子墨喊了一声。
“怎么回事？”褚子墨朝着门卫皱眉问道。
“胡大人有令，褚大人若进要我们奉命不拦，但其他人确是一概不得入内的！”护卫说话的时候站的笔直，抱着刀在那里动也不动。
褚子墨默默的思考了一瞬，按照他对这仓库大门的推测，不要说越皇宝舰，怕是连大一点的小船也推不进，这仓库把守严密却又如此明目张胆的摆这么一出，恐怕里面也不是多重要的东西。
“石头你们在这等我一会，我进去看看就回。”
“少爷你可得小心些！”石头不放心的道。
“嗯！”
仓库的门看着厚重，褚子墨去推的时候却发现十分轻盈，大门下面装了滚轮，推的时候也没发出多大的声响。
他推开大概一人能过的距离就走了进去，里面空荡荡的，四周没有窗户，里面幽幽的燃着一些烛火，加上褚子墨刚刚打开的门缝里透射过来一些阳光能让他勉强看到仓库深处有一个一米多高的石台。
褚子墨有往里走了走，待走的近了一些，发现周围有一些大概半人多高的小船只，船只制作精美，上面雕刻的神龙图各式各样，腾栩栩如生。
船只之间也不尽相同，褚子墨大致看了看，竟觉得有些像是这次远航事先设定的款式。
他又走了两步来到石台边，石台呈青灰色，上面摆放了数以百计大大小小的船只，其中最大的不过巴掌大小，最小的只有两个指头大小，美轮美奂，如若不是大小与真的不同，褚子墨真的以为这就是大越下西洋远航的舰队阵图。
“啪嗒！”外面门又开了一些，褚子墨回头看去。
胡所为笑着朝他走了过来：“本想等我这段时间忙完就带你过来，没想到你倒先来了，正好也可让我为你介绍这厂里的进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