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廖润的事情还没有个开花结果,我妈给我找了个差事做,这周双休日顶岗,说是一个托儿所有老师请假,让我过去看两天,也能赚个几百块,我觉得成,所以去了。
然后看管了两天,我的嗓子已经嘶哑了,感觉要废了,润喉糖能磕一瓶的。这些小兔崽子最大的才九岁,最小的才四岁,我看管的这个班有十五个人,叽叽喳喳的,仿佛关了一群麻雀。
今天下午只要守到六点钟,我就可以功成身退了,我忽然觉得这几百块的工资大概够我挂个耳鼻喉科,看看我的嗓子。
看看墙上的钟表,才中午一点钟,距离六点钟还有五个小时,我那叫一个望眼欲穿啊。和我搭班的还有一个小姑娘,如果年纪小的小朋友去厕所,还需要看管着。
三点多的时候没成想接到了廖润的视频电话,工作期间不能摸鱼!我差点吓得把手机丢出去,一着急就挂了电话,我生怕这响声吸引这些孩子注意,然后一个个十万个为什么就围过来了。
很快,廖润发来了信息。
廖润:[你敢挂我电话。]
小样,挂了不是挂了,你漂洋过海来打我呀!心里这么想着,我面上带着三分不羁,三分狰狞,四分得意,在手机上按动打字:[忙着赚钱,勿扰。]
廖润:[找新工作了?]
我:[托廖总福,日新三万八,厉不厉害。]
廖润:[听你放屁,接视频。]
这个男人怎么这么俗气!对不起那张脸!想了又想,权衡利弊下,我还是悄悄走到后门那边接了他的视频通话,他真的是随心所欲地找我,完全不考虑我在做什么,方不方便的。他要是真心喜欢我,我直播倒挂吃面。
视频里的廖润像是在大街上,我看到了熟悉的汉字招牌,噫,他回国了?和我一样好奇的还有这位爷,瞅着我这边半晌,他开了金口。
[好吵,你怎么带了一堆孩子,你打入人贩子团伙了?]
“……我觉得廖总你也没少看电视剧。”
[说,你在哪。]
“我家里人让我帮忙去托儿所看孩子,今天最后一天,交代完毕!”
[发定位。]
我知道,如果我不发,我又要死定了。发了半小时以后,搭班的小姑娘兴冲冲地说托儿所门口有个白衬衫西装裤戴墨镜的大帅比,我知道是谁了,脑子里已经有了画面感。
让小姑娘看着,我跑去了门口,廖润换了一辆车,这次是白色奥迪,看着里面还挺宽敞的。神奇的是,这位总裁没有靠在自己的豪车车盖上装逼,而是扒拉在托儿所的铁门上,还把墨镜摘了,目光牢牢地盯着我。
朝他走近的这几步路,仿佛踏在刀山火海上,我本想马上给他开门,可一想到一屋子蹦跳的小孩,我谨慎地看着隔着铁门的廖润,问道:“你不会对祖国的花朵做什么吧?”
“……你开不开门。”
“你这样好像来收保护费的。”
“3、2——”
“里面请。”
皮了一下的我老实地打开了门,我看了看他的车,规规矩矩停在路旁的停车线内,还算遵纪守法。于是带着他去了我所负责的那个小班,守着的小姑娘看到我把人领过来了,眼睛都瞪圆了。
我忽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廖润,支支吾吾了半天,小姑娘看我俩的眼神已经越来越暧昧了。我突然灵机一动,介绍道:“这是我家债主之一,来收利息的。”
廖润:“……”
小姑娘眼里的光熄灭了下去,像是奔着一场言情剧而去,结果发现是伦理剧般失望。没瓜可吃,她欣赏了会儿帅哥,就继续招呼孩子了。廖润倒没计较我瞎说,他没进班里,而是和这些祖国花朵隔空对望,男人的目光看着没那么锐利了。
小孩1:“哇,好高!”
小孩2:“像电视里面的人。”
小孩3:“像我爸!”
这位小朋友,你可真是秀儿啊!
“廖总,找我什么事?”我在他旁边压低声音问。
他学着我的样子,凑到我耳边,“玩。”
“……”玩你个锤子,这就是总裁的从容吗?我揣测着上级的话语,谨慎道:“是找我玩吗?”
“不然呢?”
“廖总,你没朋友吗?好可怜。”
“……”
廖润一把捏住我的后脖子,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在我的小声求饶下他松开了手。他捏我这一下,班里看到的小孩子们嘻嘻哈哈地笑了。
小孩1:“像老鹰捉小鸡!任老师是小鸡!”
我认真说道:“不是!是公主与恶龙!”
小孩2:“任老师,公主不能没裙子,我的可以借你穿。”
有点可爱。我将这些小朋友哄进去以后,他们又被搭班的小姑娘带着去看电视了。
“这里面有花露水的味道。”廖润很是放松地说了一句。
“你闻闻我就算了,可不要趴过去闻小孩子啊!”我坚决杜绝他再走近一步。
廖润没怼我,他伸了个懒腰,闲适地倚靠在墙面上,歪着头打量我。可能是因为不用营业,他今天没有梳大背头,额发垂在眉眼间,看起来嫩了好多,像是骗富婆的小白脸。
“吃饭去,我请客。”
“好!我六点下班,等我还是自己先去转转?”
“等你。”
有饭吃,干饭人谁不爱!我比较意外的是,他老老实实地在这等我,而不是出去溜车。
我带廖润去会客厅等我,那里专门是家长接孩子的地方,就在一楼进门处的小房间,还挂着一个液晶电视,可以观看的。把他带到这里的时候,我还奉上了热茶,甚至指着柜子里的玩具说道,“你要是想玩也可以。”
廖润抬起眼睛看我,撇嘴:“一个人玩没意思。”
合着你还想拉我陪你降智?
傍晚六点,夏季的天不容易暗,这会儿还天色敞亮。有的家长接孩子很早,五点半就提前带走了。廖润自己在房间里用积木搭造了一个城堡,我看着他这两小时的劳动成果叹为观止。
还没被接回去的小孩们看着也敬佩得很,然后一个熊崽子过于激动,把廖润搭造的城堡推倒了,积木散落一地。
我见证了一座帝国,也见证了它的陨落!
廖润眉梢一皱,眼含怒意地看了过来,我立即护住熊崽子,但对方还梗着脖子不道歉,躲在我后面说道:“这有什么了不起,我也会做!”
你有本事别躲在我后面挑衅廖润呀!你出去和他对线!躲在我后面算什么英雄!!
廖润冷笑一声,“就你这智商,我看你功课从来都考不及格,然后爸妈不要你了,才把你丢这里,准备再生呜呜……”
我几乎是跳起来捂住了廖润的嘴巴,太毒舌了,虽说不该和一个小孩计较,但这位似乎不能用正常思维来揣测,他偶尔情绪上来的时候,会很较真的。
熊孩子被廖润那态度和语气给唬到了,哭着撅着腚跑去找搭班小姑娘求安慰了。后来熊孩子家长来接时,我还道了歉。
等到所有孩子都被接走,我让搭班小姑娘先走了,自己负责善后关门。检查用电设备,以及卫生情况,我看到廖润还盯着收拾好的积木盒子,我走过去戳戳他胳膊肘,拿过手机给他瞧。
“你看,我有给你的城堡拍照的,你就当遗照,怀念一下吧。”
廖润脸皮一抽:“你什么时候偷拍的。”
我:“这就是干饭人的手速!”
他看起来还是脸色阴郁,啧啧,孩子气这么重的,思来想去,我说:“要不我陪你再做一个城堡?”
廖润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他的目光转到我面上,然后弯起嘴角笑了,“怎么,想和我共建家园?”
我:“……”死吧你,谁理你。
坐上车以后,廖润发动车子出巷道,他问:“你不需要和家里人报备吗。”
“早就发信息了,廖总,咱们去哪里吃呀?”我期待地看着他。
一个小时后,我们出现在新区的私人菜馆里,进的是雅间,这里能看到庭院中饲养的鸟类和绿植,生态还挺好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喜欢的调调,我可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我拿出手机拍了几张鹦鹉。
廖润和这里的老板也熟,他似乎早就打了招呼,进了雅间没多久就端上菜来了,其中有一道豆腐乳,白玉碎冰一样,淋着一点酱汁,看着就很棒!
这就是有钱人的享受吗!
他将那道菜推到我面前,“先尝尝这个。”
我肯定是不会客气的,反正在他面前也没什么形象了,所以放开了肚皮吃,拿起勺子就是干!
入口即化,酸酸甜甜中还有着豆乳的浓郁香气,我爱了!几大口吞下去,恨不得把廖润那碗也拿过来吞了,蓦地,我一口咬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脸皮抽搐一瞬,崩牙的那一刹那,我以为自己咬到石头了。廖润看到我突兀停顿的动作,他笑容加深,托腮望着我,“吃到什么了?”
我拿起餐巾纸挡住自己,还剩下小半碗豆腐乳,我伸出手指往口腔里抠出一枚小拇指指甲盖那般大的钻石耳环,外形是圆润的水滴形,颜色偏粉,造型简单却优雅。
我看了看裹了我口水,还沾了点豆腐乳的钻石耳环,又看了看笑得风度翩翩,意料之中的廖润。
不是吧不是吧,还玩这种把东西放进食物里,让女伴吃出来的老梗?我敢打赌,廖润看的偶像剧绝对不比我少!
我这一刻不知道是觉得浪漫,还是惊悚,或者是尴尬,将这枚耳环用湿纸巾擦好,我表情严肃,将这崩牙罪证放在桌面。
“那个,我找找剩下的那一枚。”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我又拿起了勺子在那小半碗豆腐乳里翻找。
我觉得我的食欲忽然降低了是怎么回事,明明是一桌子好东西。话说他家冬至吃饺子,会不会在饺子里面包钻石啊?
慢着——
勺子翻过一遍豆腐乳,却没看见另一枚钻石耳环,我和廖润对视一眼,我又再翻一遍,“廖总,你该不会就只送了一枚吧?”
廖润诡异地停顿了片刻,然后迟疑着说:“两枚,都放进去了。”
我找啊找,“奇怪了,那还有一个呢。”
廖润也拿起自己的勺子在我的碗里搅拌,两个勺子翻来覆去地把豆腐乳碎尸万段,愣是没看见另一枚。我越找越心慌,廖润也叫来了负责这道菜和惊喜的厨子,大厨用自己的人格担保,他没有偷耳环,犯不着只偷一个啊,而且太容易暴露了好吗!
所以,两枚耳环都在豆腐乳里,在我一顿狼吞虎咽后少了一枚。这就像吃苹果吃出一半虫那样,我如鲠在喉。
我放下了勺子,本想对着廖润比中指,这什么狗屎浪漫,但最终,我的脸上再次有了给廖润放屁那晚的超凡脱俗之色,我颤抖着声音,说道:“廖总,我想去医院。”
“……”
廖润也没想到会有人把惊喜给吃下去的,他大概会觉得全天下的偶像剧都欺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