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云洲竟然也出现在了画展!

戴小鹊暗骂一声,背包忽然一沉,伴随咔嗒咔嗒的声音,黎月宁也发现了这件事。

“别着急,我……”话未说完,灯光骤然闪烁,展览厅忽明忽暗,画像上闪过一抹带血的鬼影,原本平静的场面顿时变得有些慌乱。

“怎么回事啊……”

“好端端的这个灯,工作人员之前怎么也不检查一下。”

“卧槽,这个画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吓人?”

细细碎碎的声音渐渐变得,展览厅里的人终于发现了画像诡异,戴小鹊无暇理会,趁着这会儿没有人注意,连忙一手抱着背包追过去。

SK艺术长廊之所以被称之为“长廊”,就是因为展览厅内部如同一条长长的廊子,戴小鹊只觉得越走光线越暗,左右两面墙逐渐拥挤,到最后居然只能允许两个人通过。

孙客的画一直蔓延到了这头,方方正正的画框里尽是神态各异的小孩。

微笑、哭嚎、呐喊、尖叫——尽头的光线不足,孩子们扭曲的面孔逐渐重合在一起,突然,某一瞬间戴小鹊感受到一股刺骨的视线,动作猛地一停,回头看去,只见墙上挂着一幅画。

八臂观音!

这幅画融合在一群面孔扭曲的孩子里面并不显得突兀。

黑色的背景,仍然是孩子稚嫩的面庞,但“它”脸上却又六只眼睛,端起了极其不符合年纪的慈祥微笑,八条如婴孩般晶莹白嫩的手臂妖娆伸展。

戴小鹊面无表情地对上“它”的眼,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究竟是八臂观音还是人肉蜘蛛,也许由始自终它们都是一体的,这才是它们的真面目。

孙客和这件事究竟是什么关系?

戴小鹊收回视线,不在这里浪费时间,前面是一扇涂蓝漆的门,显然已经到了展览厅的尽头。

那扇门没有关紧,幽幽地开了一条缝。

自从黎家那件剥皮案发生后,黎云洲就带着他父母的人皮下落不明,现在出现在这个地方绝对不可能是巧合。

恐怕这里和八臂观音有很大关系。

戴小鹊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要不要进去,而黎月宁在发现黎云洲那一刻就已经不管不顾追了过去。

进去,还是不进去?

她身边只有黎月宁一个鬼怪,现在黎月宁跑了,她要是遇见了危险,恐怕也难以自保。

可就这么放弃,好像也有点儿说不过去。

戴小鹊皱了皱眉,有些犯愁,这个念头刚落,忽然一股凉意袭来,背包一沉,蓦地对上一张苍白的脸。

黎月宁回来了!

看她安安稳稳地窝在背包里,戴小鹊习惯之余也松了一口气。

“怎么样?学姐,你没事吧?”

乌黑的头发披散,这名女鬼在背包里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云、洲……”

从黎家的事情发生后,她就已经恢复了生前的记忆。

“那个果然是黎云洲,我没有看错。”戴小鹊点点头,旋即又觉奇怪,“里面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回来了?”这回得也太快了。

下一瞬,只见黎月宁缓慢地摇摇头。

“我、不知道……我、在下去之后、都忘了……”

戴小鹊一懵,“你不记得在里面发生的事情了?”

“嗯、我本来、是趴在云洲的背上、他没有、发现我……他有点、不对劲、好像、不是他了……然后我跟着他、从楼梯、下去……接着就、没有印象了、就回到这里了……”

黎月宁断断续续地说着,像小孩学说话那样,让人听得非常困难。

但这段时间戴小鹊已经习惯她了,因此很快就捋清楚了她的意思。

这个画展确实有古怪。

戴小鹊眸光一沉,思索片刻,说道:“学姐,我们不下去,等下我要开门看一看,如果你发现什么异常,立即告诉我,我们马上就走。”

得到黎月宁同意后,戴小鹊轻轻喘了口气,几步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拉开了那扇蓝漆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楼梯,生锈漆黑的扶手,螺旋逼仄地朝下蔓延,底下黑漆漆的一片,被浓浓的黑暗笼罩,深不见底。

戴小鹊观察了一会儿,猜测这应该是通向一楼或者更下面的地方。

也许SK艺术长廊其实有一个地下展览厅?

这个念头才出现便有些一发不可收拾,即便没有地下展览厅,一楼也会有一些普通人到达不了的地方。没想到孙客竟然和这件事有关,戴小鹊心里有点儿难以言喻的失落,这位好歹是她少年时一直喜欢的画家,现在来这么一下,突然有种毁童年的感觉。

下一瞬,戴小鹊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清醒一点。”然后她灵机一动,抱着书包踩在台阶上,压低声音问:“学姐,我站在这里,你有什么感觉吗?”

“没、有。”

她又往下走了几步。

“现在呢?”

“没、有……”

“现在呢?”

已经到了楼梯拐角,

“我、害怕……”

戴小鹊一怔,立即往后退,“为什么害怕?”

“下面、有东西……好多、好多东西……”

戴小鹊眯了眯眼,不再犹豫,立即回到蓝漆门附近,“你能感觉到是什么东西吗?”

“有、鬼,还有……其它的,东西,那个东西在……”

黎月宁的声音忽然停下,戴小鹊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只见背包里那颗看起来有点吓人的脑袋困惑地歪了歪头,“学姐,怎么了呀?”

片刻,才听见她迟疑地说了一句。

“我、忘记了……”

戴小鹊一惊,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黎月宁就忘记了这些事情,下面恐怕有某种东西,会对鬼魂产生影响。

没准是和那些人肉蜘蛛类似的东西。

“好,知道了学姐。”

“云洲、他……”

闻言,戴小鹊顿了顿,目光真诚地对上她的眼。

“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会有办法。”

黎月宁定定地看着她,半晌,轻轻点了一下头。

“谢谢你,小鹊。”

话音刚落,黑暗深处忽然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戴小鹊目光一沉,正欲离开,忽然瞥见楼梯扶手上出现了一条白惨惨的手臂。

已经来不及了!

这个念头刚落,余光忽然瞥见墙上的天窗,戴小鹊抿了抿唇,下一瞬身体已经本能地纵身跃起,右掌扣住天窗凹陷处,岔开双腿两脚撑墙,整个人背对着楼梯死死两扇墙之间的三角区。

SK艺术长廊只有两层。

这里已然是楼梯尽头。

天窗嵌在墙壁两米高处,戴小鹊几乎整个人贴在墙上,幸好窗外就是树木,重重林叶堵住光线,戴小鹊就像蛰伏在黑暗里的一个影子,紧接着,从黑暗的楼梯里传来沙沙沙的摩挲声。

“它”正在往上走,脚步沉重而缓慢。

突然,“它”的声音停了下来。

戴小鹊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就在这时,一道雌雄难辨的声音自言自语:“咦,门怎么开了?都说过多少次,这里的门要锁好。”

沙沙沙——

黑暗的楼梯里,一个高大的影子慢慢站出来。

是一个极其高大的男人,身高将近两米,雄伟宽厚的身材,像巨人般壮硕。他穿一身黑色背心,展览厅微弱的光照亮门口,可以看出男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白。

甚至,白得有些光滑细嫩。

就像那些人肉蜘蛛!

忽然,男人猛地转过身,冷冷地逼视黑暗一角。

也就是这一瞬,戴小鹊看清了他的脸,男人脸上竟然长了六只眼睛,参差不齐地嵌在他脸上,密密麻麻就像蠕动的黑洞,极其恶心。

但更可怕的是,除掉那几只多出的眼睛,戴小鹊竟然发现自己认得这个男人的脸!

她心里一咯噔,手心冒汗,连忙屏住呼吸。

“好像有其它人的味道?”他脸上忽然露出一个怪笑,用一种兴奋得颤抖的语气说,“嘻嘻,好久没有见过正常人了,我来看看,究竟是不是我感觉错了呢……”

话音刚落,旁边忽然传来一道尖锐的哭声。

“好饿、好饿啊……我好饿啊!”

男人脸色骤变,不耐烦地吐了一口唾沫,“呸,鬼东西,什么时候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知道了知道了,烦死了,好不容易能从那个鬼地方出来,老子还想多闻闻人肉的味道,他妈的!”说着,他在黑暗中甩了甩腿,好像要把什么东西给踢开。

双眼很快就适应了黑暗,戴小鹊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赫然发现这男人的腿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攀了无数双手,男人的女人的长长短短粗粗细细,如紧密的白色蠕虫死死将他缠绕。

狭窄的楼梯里仿佛有无数颗人头在涌动!

“饿、饿……”

“我想吃、我要吃、我好饿啊!”

“快点、我不想继续了、放过我吧……”

“让我死!让我死!”

刹那间,黑暗中充满了各种高高低低的哭叫声呐喊声,尖锐嘈杂鬼哭狼嚎。

男人脸色愈加难看,片刻,他忽然笑了笑,六只眼睛里充满了残酷的阴毒。

“死?你们已经死过一次了,马上你们就能复活了,现在经历的苦都是你们当初的选择,难道你们要前功尽弃,不想完成你们的愿望了?”

“再这样下去,阿母不会原谅你们的……”

雌雄难辨的声音忽然低哑温柔,却听得旁人浑身发寒,尤其是戴小鹊,当她想起这个人的身份,再听他说这些话,只觉得头皮发麻。

过了一会儿,那些嘈杂的声音渐渐消失,男人露出满意的微笑,锁好了蓝漆门,双腿拖着这群鬼怪,又重新走进了黑暗中。

戴小鹊却没动。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她才谨慎地从墙上跳下来。

那个人……

她皱了皱眉,没想到这个系列任务竟然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得多。

片刻,她摇摇头,得先离开这里。

戴小鹊小心地打开蓝漆门,但下一瞬,门忽然从外面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_(:з」∠)_头痛第六天料,等下再更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