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致在三面带有绿植,临水而筑的水榭等着她,身穿一袭黑色束口劲装,鬓边有些碎发,是刚练过武的样子。

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转过身去,看见?一个女子红色衣裙裹身,外罩黑色纱衣,步态飘逸灵动,行走间三千青丝微扬,她的目光正流连于沿途的花草。

见?此,容致不悦的想:竟还有心?思看花花草草,还不快些过来。

等人踏进水榭,容致不阴不阳道:“殿下让臣好等。”

齐鸾英挑眉看看头顶的太阳:“此时不过午,时间还早,更何况本宫原是不想来的。”

这话的意思是来这完全是赏脸了。

容致无话可说,他现在有些拿捏不准对她的态度。

很明显齐鸾英对他已经不是从前的感?觉了,纵然有几分情愫也不足以拿捏。

但是想着还有事,在人刚刚坐下执着茶杯撇开茶沫时,他将一早放在旁边的东西推给她。

齐鸾英不解地看过去。

“打来看看。”

“有什?么事直说好了,先礼后兵吗?”齐鸾英失笑,却是没有打开的动作。

“今日是殿下的生辰,这是本王的礼物。”

齐鸾英拿着茶杯的手一顿,另一只手将精致的礼盒的卡扣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只玉镯。

她放下茶杯,看向容致,眼里有询问的意思。

“往年殿下的礼物臣都是让下人送去的,也不知殿下可曾看过一眼,还是说看也不看的放到库房,所以今日在此便是想亲手将这镯子交给殿下。”说完话,他不适地拿起茶呷了一口,这应该是他说过最谄媚的话了。

不过效果立竿见影,齐鸾英听到他这一番话后,果然不是无动于衷的,她失神了,容致见此缓了面上的冷色,对此乐见?其成。

却不想齐鸾英在心里?想的是:送礼还要让人亲自上门也是没谁了,但凡有心?可以亲自到她府上?,而不是要她来这一趟,也是可笑,这厮还不如一个林漾呢。

至少人家知道去她殿前送礼。

齐鸾英将玉镯拿在手上?,感?受它细腻的触感,再结合容致的话,忍不住和他从前送来的礼物对比一番。

容致说她的生辰礼物可能被直接送入库房,其实也不全对,从前他送的,她都有一一看过,比其他人送来就不理的礼物,她的态度好太多。

从前他送过南海珍珠,硕大一颗,被她好好收起来了,还有前些年的夜明珠,被她放在前殿…

沐城千里?马…

韶都神龟石…

他送过很多,她都记得,也有妥善保管,只是从来没有一次他会亲口对她说这是生辰礼物,是送给她的话。

现在她不乐意看他送的东西了,他却说了…

那时的礼物比这区区玉镯贵重多了,想来从前那些是下人置办的,而这镯子是他亲自挑的。

他的眼光竟然还比不上?那些下人。

齐鸾英表示有些嫌弃。

她将东西放下,关上卡扣,脸上的情绪收了起来,直言道:“到底有何事?”

容致看了她一会说:“除了庆贺公主生辰,本王还有一事。”

他从怀里?拿出一张图,平铺在桌子上?,全图展开可看全貌,是一张地图。

指着江南地界,他说:“这是殿下的封地,但这处已经乱了许多年,未免我二人还政于陛下时给他留下一堆烂摊子,本王是想与殿下合作,清理江南。”

齐鸾英面色怪异地说:“你是想让我出手整治自己的封地?”

“容致,就算本宫要还政于陛下,江南也无法给他带去多大困扰的,你不知道?”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那地方乱虽乱,但是也没有人有起兵造反的念头,威胁不到朝廷的。

容致又将一封信掏出:“我的人在江南发现那有一处私造铜钱的地方,而且还查出不少刀械,先不说这背后的意义,你就不怕被人查到后,届时会有人以此大做文章,挑拨你与陛下的姐弟亲情?”

容致好以整暇地看着她。

齐鸾英眉头一拧,一副深思的模样,但是心里?却不如容致所想的在纠结他的话。

而是在想他为什么这么好心将这件事告知她,反而不直接把这件事上?报朝廷,到时候杀她个措手不及,又可以安给她一个谋反的罪名。

此时系统出声:“那地方极有可能是他的,是用来混淆视听的存在,如果他小事化大,真要查起来,他暴露的可能性更大,所以还不如以你的担忧换取最大的利益,引你清理江南才是他的目的。”

齐鸾英问道:“他完全可以多设几处,到时候铁证如山…”

系统打断她,提醒道:“这是你的封地,他如果多设几处这样的地方,极有可能被你发现。”

“你说得对,那他为何引我去处理江南?”

“问他。”

齐鸾英抬头直视他,恨不得将这人看穿:“告知本宫此事,王爷想要什?么?”

“素来听闻江南富庶,本王也想分一杯羹,若你能借我一枚十六关隘的印信,让我领五千人马参与此事,冲锋陷阵的事情便包在我身上。”

“你想要十六关隘的印信?”

容致轻声道:“我只会让五千人马回京,且这些人到时候听你指挥,任你差遣。”

“容致你当我傻的吗?一旦将你的人放回来,岂不是给自己添堵。”齐鸾英冷笑一声。

容致眸光微闪却不露分毫:“殿下手中尚有十万兵马,也会忌惮我那区区千人兵马?”

齐鸾英似乎是信了,她问:“你当真只想要从江南刮层油水?”

容致笃定地说:“当真。”

齐鸾英:“此事需得从长计议,你将计划和盘托出。”

他指着地图,用手指逐一点着三个位置:“江南之广牵涉着湘、鄂、赣三地,本王是打算用兵将他们围困住,以达威慑的效用,届时殿下要如何处置他们,都是你一句话的事。”

齐鸾英没有回答他,反而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知道为何九世?家长存于世吗?”

“自然是因为其家族底蕴深厚。”

“那你知道一旦将他们的根——江南围住,其分散在各地的分支后人会如何反应…”

五城兵马司、兵部、御庭卫…这些手握精兵的地方可都有这些世?家的人,如果她贸然动手,说不定会将本来还算和睦的君臣关系一下子斩断,甚至可能真有针锋相对的一天。

朝局不稳,阿昊年幼,她又是一介女流…

纵有十万兵马在手,也难敌他们无孔不入的渗透。

更何况,江南的烂摊子没个一两年她解决不完。

容致有心?坑她。

齐鸾英嘲讽地扯出一抹没有情绪的笑容,堪称凉薄:“容致你是真心?想与我合作吗?本宫怎么觉得虚情假意的紧。”

容致皱着眉:“殿下不信我?”

“信你?”齐鸾英反问,“你可信吗?”

容致声音微扬,像是带上?了怒气:“臣,愿整治官场还朝局一个清明的心?意怎么在殿下眼里就成了虚情假意。”

他一副气坏了的样子,差点让齐鸾英当场讥讽出声,想问问他如果真有心?,那他完全可以自己去收拾烂摊子,她这封地不要了给他也成。

但话还没出口,系统出乎意料的以冷静的口吻说道:“不要与他争执。”

齐鸾英深吸一口气,直接站起来:“王爷一腔热血,本宫却是怕麻烦上身,此事容后再议。”

说完,她招呼不打地走出了水榭。

容致在人走后,忍不住将桌面的所有东西都扫到地上,那只没有带走的玉镯也因为这一下四分五裂。

他看着几块碎玉,竟觉得有些刺眼,眼神跟淬了毒一样。

齐鸾英坐上?自己的马车,系统对她说:“不要生气,不值得。”

“幸好你既没有答应他出手,又没有彻底撂挑子让他处理此事。”

差一点就想说这封地不要了,给他处理的齐鸾英沉默了。

“其实不管你是否对江南出手,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拿到你的印信。”

齐鸾英:“哦?”

“他先晓之以理的劝说,再以贪图富贵的口吻说自己垂涎江南,之后又说出要从西北调来人马助你一臂之力,五千人马既不会令你忌惮又能显示他对江南有意,是为了打消你的疑虑还能顺利接触到印信。

可惜你思虑众多,还是不信他,最后他只能激你…凡此种种不难看出他的目的。”

齐鸾英灵光一闪,迟疑道:“说这么多,其实他是想伪造印信?”

系统默认了。

印信,外金内玉,内里?雕刻着她的私章,一枚只能用一次,且每次总完必须销毁,因此极少人见过完整的。

容致说这么多,只可能是他之后需要印信,想要仿造,毕竟以他的能力印信的材料不难拿到,至于她的私章,只要他见?过必然是可以复制出来的,更何况她的府里?还有他的暗桩,总之他总有办法拿到。

想通后,齐鸾英真心?实意地向前系统感?谢:“从前觉得你无甚大用,今日却令我刮目相看,我竟不知你如此思维敏捷。”

通过系统与之对话的文修沉默了很长很长时间。

齐鸾英唤了两声却没有听到回复,就不再与它对话,显然已经习惯了它神出鬼没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早就想问了,你们想看什么背景下的故事,我的第三世emmmm人设emmmm就比较(难以描述)。你们说说看吧,古代背景。】